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慕承轩已经把语音电话挂断了。
“泡沫池的照片？拍到我了吗？”颜若尔在小屏幕里问。
慕承轩看向她，“你不好奇谁拍的？”
颜若尔抿嘴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需要好奇。拍照技术好吗？拍出我的美貌了吗？”
慕承轩本来有些生气，听见她的话，眼中闪过笑意，“你想得挺美。”
他垂眼，又忍不住看了一遍那几张照片。
别说，拍照技术虽然不怎么样，看得出很慌张，手都不稳，但照片里的颜若尔尔还是很漂亮。
“我能看看吗？”颜若尔问。
慕承轩举起手机，朝向慕玉衡的手表镜头，一张一张给她看。
颜若尔看完挺满意的，“发给我。”
慕承轩直接微信发给了她。
颜若尔边看边夸，“还拍到衡衡了哟，衡衡真帅，比你二叔帅。”
慕玉衡本来听得半明白半糊涂的，听见颜若尔这话，靠向慕承轩，去看他的手机。
那几张照片里只有一张拍到了慕玉衡，前面几张都是慕承轩坐在地上，把颜若尔紧紧抱在怀中。
第一张颜若尔连脸都没露出来，第二三张她才探头往外看。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来看，这几张照片中两人的亲密程度，已经不仅仅是暧昧了。
所以慕承轩第一反应是儿童不宜，立即往后划了几下，想给他看拍到他的那张。
结果，手速太快，划过头了。
屏幕停下来时，是他昨天抓拍的一张颜若尔笑得很开心的45度侧脸。
尽管慕承轩及时划回来，颜若尔还是看见了。
她以为他昨天一直拍个不停，是在拍她的丑照，因为当时她被浪掀得很狼狈。
“慕先生的摄影技术没扔啊，这张也发给我吧。”颜若尔夸了一句。
慕承轩心虚之下也没调侃她，直接把照片发给了她。
这张照片后面连着好几张，都是他拍的她的腰部特写。
还好没手滑滑到那种照片上去。
快到慕家老宅时，慕玉衡关掉了视频。
颜若尔脸上辛苦撑了许久的笑容顿时没了。
江欣柔偷拍了她和慕承轩，发给了纪诗羽。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病人。
一方面，厌恶江欣柔把她拉到他们三个人的修罗场。
她只想拿到综艺的尾款就干脆地走人。
另一方面，她的理智和情感是割裂的。
每次纪诗羽的电话打过来，她都会忽然紧张、忽然心痛，怕他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新城。
这样的担忧一直维持到傍晚，云姐说“慕先生不回来吃晚饭”。
颜若尔有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忍不住自嘲苦笑。
心上人收到了那样的照片，换了任何男人要赶去哄啊。
半夜十二点，颜若尔锁好房门，点开那个隐藏软件，联系外公。
又到了半个月一次的视频日，对现在的颜若尔来说，除了女儿，再没有别的人和事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这次视频接通后，她惊喜地看见点点和外公是在室外花园里。
点点在草地上蹦蹦跳跳，阳光照在她的长发和蝴蝶结上，像个美丽的小精灵。
小姑娘笑得很甜，关键是，她的笑容跟过去比起来，变得有灵魂了。
颜若尔控制不住心脏狂跳，她很难形容女儿笑容的变化。
但她就是知道……
“外公……”她声音发颤，“点点是不是对外界有感知了？”
外公的镜头始终对准点点，声音传了过来，“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但是希望你能在外面玩得尽兴，所以……”
颜若尔抹眼泪，“告诉我什么？”
她心底隐隐有种预感，外公要告诉她的，可能是个比点点对外界有感知还要好的消息。
点点一直以来对外界的刺激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和反应，但她的状态十分不稳定。
而且她的反应很多时候完全没规律，笑的时候未必是高兴的，哭起来的时候也未必是因为不舒服。
可以说是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如。
“你猜得没错，点点对外界有了正常的、稳定的感知和反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让人高兴的事。”
外公声音里带着笑，“不过我说之前，你必须先把门锁好，保证不会被人听到你的尖叫。”
“外公……”颜若尔眼泪汪汪撒娇，“别卖关子了，门锁好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拉开露台的门，跑到了露台上。
南向的房间从上到下只有二楼住了她和慕承轩两个人，其余人都住北向的佣人房。
所以她就算真忍不住尖叫，在露台也不会被人听见，反正慕承轩也不在家。
“若尔，提示你，可以准备好录音哦。”外公笑着说。
颜若尔感觉自己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看着镜头中，外公走向笑得开心的小姑娘，镜头对准她美丽的笑脸，“点点，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点点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冲他扬起了手，白嫩的小手摊开，掌心里是几片娇艳的月季花瓣。
颜若尔已经开始哭了，外公却还在问，“这是什么东西啊点点？”
点点摸了摸自己手心里的花瓣，小嘴微微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瞬间，颜若尔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已经按照外公说的，打开了录音。
她的手在抖，整个身体都在抖，按住了耳机，生怕自己错过一丁点声音。
一秒钟后，她听见一个稚嫩甜美如同天籁的声音：“花。”
颜若尔猛地捂住嘴，怕自己溢出的哭声吓到女儿。
她的视线完全被眼泪模糊，从椅子滑到地上，抱住肩膀蹲下，连脚疼都感觉不到。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外公又拿出一个相框，里面似乎是她的照片。
颜若尔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果然是她的照片。
她又一次紧张起来，心底开始疯狂的期待，但是又不敢承认自己有着那样的期待。
外公把相框拿到点点面前，语气平静而又温和，“点点，这是谁？”
点点歪头看了一眼，显然，照片对她来说远不如能摸到闻到的花吸引人。
她继续垂头看自己手心里的花瓣。
外公又叫她，“点点？”
颜若尔开始心疼了，想跟外公说，别强迫她，慢慢来……
但是，下一秒，仿佛整个世界最美花在她眼前绽放。
她感受到此生从没有过的幸福。
她听见那个天籁般的童音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