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像是要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探究什么。
颜若尔一手撑着他的肩，一手扶着自己酸痛的背，小心地站起来，尽量不拉扯到疼痛的肌肉。
慕承轩眉头皱了起来，“下午找人来给你按一按。”
颜若尔拒绝，“不用了，是你的腿太硬把我硌着了。”
她在旁边坐下，刚刚因为坐在慕承轩大腿上，害她整个人一直紧绷着，本来就痛的肌肉更痛了。
看看时间，一点半了，她回头示意后面那些人继续开工。
“你下午不去公司么？”颜若尔问。
“嗯，二点有个视频会议，不需要去公司。”
“你不是三点还要陪人家挑衣服？到时候会议中断？”
颜若尔很好奇他能为纪诗羽做到哪一步，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慕承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扯了扯嘴角，“是个好主意。”
颜若尔胸口一阵发堵，瞪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慕玉衡敏感地察觉气氛异常，默默地挤到了两人中间，面无表情地坐好。
三人并排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剩下的服装展示。
讲解员和模特都倍感压力，战战兢兢。
好在快二点的时候，慕承轩去书房开视频会议了。
颜若尔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人和衣服，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纪诗羽申请添加好友。
她同意了申请，看着眼前敬业迈着台步的模特，心里猜测纪诗羽想干什么。
自从上次纪诗羽莫名其妙私自联系慕玉衡，搅得慕家老宅鸡犬不宁，颜若尔就觉得这女人绝不像看起来那么柔弱。
那次那件事，她一直猜不透纪诗羽的目的，好像除了让慕承轩的爷爷奶奶更排斥她反感她，成天念叨着让孙子跟她分手，没有一点好处。
手机又响了一声，颜若尔拿起来，看见纪诗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纪诗羽：颜小姐你好，刚才看到你忽然想起，我这里有件你的东西，应该交给你。
颜若尔：你好，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呢？
纪诗羽：抱歉，是在承轩手机里看到的。
颜若尔想起上个月出租屋里发现摄像头，警察联系了她之后，她给慕承轩打电话，就是纪诗羽接的。
看来，他的手机对纪诗羽不设防。
颜若尔：是什么东西？话说，我这里也有一件东西，可能是你的。
纪诗羽：别又是什么我早就不用了的老物件吧，我自己都想扔了，承轩不让，藏起了我好多小东西。
颜若尔：我也不知道呢，我去找出来给你看看吧。
之后对方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颜若尔叫停了面前的走秀，“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我十分钟后回来。”
她去了二楼书房，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响起男人沉稳的声音，“进。”
颜若尔推开门，探头进去，看见慕承轩正坐在桌前，对面墙壁上是一整面墙的投影，分成了数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里都是一位高层，里面大部分都是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慕承轩朝她看过来，“什么事？”
“我要去你房间拿东西，跟你说一声。”颜若尔小声说。
慕承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问，只是点了下头。
颜若尔走进慕承轩的房间，直奔他卧室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那盒古董扣子拍了张照。
然后她拿了一枚扣子，走到衣帽间拉出那套纪诗羽送的丝绒西装，把扣子比到衣服上，又拍了一张。
从衣帽间出来，颜若尔视线再次掠过床头柜。
那里面还放着一枚地摊货质量的旧胸针，应该是纪诗羽的，不知道慕承轩是出于什么考量拿回来的。
但纪诗羽刚才说的肯定就是这枚胸针，或许还有别的。
颜若尔从纪诗羽的突然加好友以及看似正常的几句话里，闻到一股挑衅的味道。
既然对方想玩，那她当然奉陪。
颜若尔拍完照，边下楼边编辑消息发了出去。
颜若尔：我收拾慕先生房间时，看见了这盒古董扣，听钟医生说，这是慕先生特意买来搭配你送他的那套复古西装的。
附上两张照片，别说，真挺配的，所以钟铭当时一说颜若尔就信了。
颜若尔回到客厅示意走秀继续，手机里终于收到纪诗羽的回复。
纪诗羽也发了一张图，颜若尔点开一看，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撕成碎片的照片。
然后纪诗羽很快发了个视频过来，视频拍的是她拼照片的过程。
随着照片逐渐拼好，颜若尔看出来了，那是一张她的照片。
是当初慕承轩去国外读大学，颜若尔追出国去找他吵架，死皮赖脸放在他钱包里的一张照片。
纪诗羽：这是上个月，有一天夜里承轩不睡觉，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纪诗羽：后来早上他去洗漱，我看见窗台旁边地上扔着这张撕碎的照片，就帮他捡起来收好了。
颜若尔：上个月什么时候？
纪诗羽：月初。
颜若尔想了想，那是她刚住进慕承轩家不久，还在发烧期间，他一直待在新城没回来。
纪诗羽：颜小姐，承轩是很极端的性格，他一旦决定不要的东西，是不会再反悔的。
纪诗羽：但是这张旧照片拍得很美，我觉得扔掉太可惜，你看要不要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颜若尔看出她的一语双关了，直接回复她：麻烦纪小姐帮我烧了吧，最好能录下烧的过程给我看。
纪诗羽：为什么要看烧毁的过程呢？
颜若尔：曾经怀念和珍惜的东西，就算决定不要了，也还是会牵挂，你就当是帮我死心吧。
纪诗羽：我不忍心，这样吧，我明天找人给你送去。
颜若尔看着她的回复，唇角缓缓勾起。
纪诗羽根本不敢烧，就算是慕承轩亲手撕的，她也不敢烧掉。
但是，颜若尔不得不承认，纪诗羽成功地给她添堵了。
慕承轩居然撕她照片，还是在她刚回来的时候。
纪诗羽敢跟她说，就是不怕她找慕承轩去问的。
所以，他当时真的决定彻底放弃她了吧。
之前对他来说，她生死未卜，总还是个牵挂。
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就是跟他之间真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