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纠结起来,抬头那一刹那,她似乎看见妖孽眼神闪过一丝失落,却在她看向他时敛起。
梨花一怔,心头忽然有根小针扎一般疼。
她好像真的有许许多多的顾虑,即便在这时仍旧想着以后,想着避免帝王猜疑,降低一切风险。
却似乎并不仅仅是如此,这一道水晶珠帘门便像她的心,明明看得清自己的心意,但又隔了一层,明明看得见彼此,却隔绝在两边。
梨花扪心自问,她昨夜能奋不顾身拼死一搏,难道就不能信妖孽一次么?
可梦中冷酷陌生的妖孽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梨花突然不确定了,她只知道原主做到了,每当她沉溺于妖孽的温柔时,梦中的景象便提醒她未来会发生什么,让她惶惶退却。
她忽然很沮丧,先前早想好试着豁出去与妖孽相知,不负君之意的,不是么?
可现下为何又退却了?
梨花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只有弱者才不敢向前。
她得再强大一点,强大到碾碎一切顾虑为止。
而现下……
梨花再次抬头看向尉迟恭,她无奈笑笑,还是进去吧,还要哄妖孽高兴呢。
就在梨花准备踏进去时,尉迟恭却是先行心软了,终归到底他不愿她为难。
此不过一件小事,小贼不过依着规矩罢了,何必为难她。
他先前拧着劲儿抓着不放,不过是想逼迫小贼走向他罢了。
但她不安她有疑虑担忧,更该徐徐图她的心,让她放下戒备才是。
尉迟恭心中暗叹,小贼啊小贼,他的脾气不小耐心欠佳,却对她妥协至此,这辈子是栽在她手中了,他甘之若饴。
尉迟恭一步步走到梨花面前:“朕是否曾说过,你的小梨涡很美?”
梨花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走来,像往昔一般温暖,这样的情景她先前见过,那是在惊鸿殿,她最迷茫的时候。
她轻声道:“没有,您可以再多说些。”
她想多听听。
这小贼,尉迟恭哑然失笑,忍不住揉了把她的头发,气不过再揉一把。
接着拉着人走到把椅子前,他一撩衣摆坐下,像大爷一样给梨花一个眼神:“开始吧。”
梨花发愣:“开始什么?”
尉迟恭道:“爱妃不是说伏案久了不好,朕便给你一个机会,替朕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拍拍肩膀,转头瞥她一眼,仿佛在说怎么那么笨。
那眼神,梨花看得想打人,她说活动活动,那是让他自己动弹动弹,不是说她要给他活动活动!
话说得还挺傲娇的呢,枉费她方才还挺感动的,这狗……算了,说过不骂他是狗的。
梨花认命的过去,但这死妖孽像要撒气一般故意折腾她,捏完肩膀说手臂酸,捏完手臂让按摩脖颈,最后又说腰酸腿酸。
梨花很认命,谁让她招惹了这妖孽呢,让他折腾折腾是应该的。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怼了句:“看来万岁爷这腰不大好呀。”要不怎么年纪轻轻毛病那么多。
尉迟恭看梨花逆来顺受的新鲜样,正逗得起劲,浑身舒爽时冷不丁被扎一刀,当场吃瘪。
他满头黑线:“朕的腰好不好,爱妃往后便知。”
梨花回两个字:“呵呵。”
乌雪在它主子的帮助下,到底让女主子看清了它的食量,也真的成功吃顶了。
它怕女主子再有这样的误会,知春给它重新端来一盘肉,它十分迅速地吃个精光,并抬头挺胸神态傲然地看向梨花。
梨花被妖孽折腾时也不忘抽空留意乌雪的食量,打算攒点养猫的经验。
她看得怪哉,连连对乌雪道歉,并夸赞了一通,最后让知春接着端肉来,乌雪能吃多少便端多少,往后就这么准备。
乌雪被夸得飘飘然,听到后面的话,它猫生前所未有的机灵,在梨花惊叹的目光下又吃了一盘肉。
结果悲剧了,两盘半的大肉撑得它喵喵叫,肚皮滚圆滚圆的瘫在地上。
这回轮到梨花急了,问尉迟恭:“要不要给它请御医?”这时代没有兽医,御医不知行不行。
尉迟恭查看乌雪一圈后,看着这没出息的大猫,十分嫌弃:“无大碍,今夜和明日不予它吃便好。”
可怜的乌雪乐极生悲,当场被禁食。
梨花这才放心,遂有闲情了,看乌雪的样子又惨又可爱,她没忍住哈哈大笑,引来乌雪不满的低声呜鸣。
梨花笑过后,心头忽然起了个念头,何不将送妖孽的荷囊其中一面,绣成乌雪现下的模样呢?
说干就干,她立即去描花样,有乌雪瘫着的现成的模特在,画得又快又好。
尉迟恭原有些不满,但发现小贼是在给他绣荷囊后,心头十分受用,甚至还指导了几句画龙点睛之笔。
乌雪不敢置信地瞪着圆眼,它猫生丢脸的一幕,竟被它主子和女主子一拍即合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就不能画它威风的时候嘛?
喵喵喵?
梨花绣荷囊的途中,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万岁爷,上午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后无端端会下旨?”
这问题她憋半日了,妖孽不喜底下的人进来打扰,她就没让知春进来,也一直寻不到机会问知春悄悄话。
尉迟恭奏折已批完,正在厅中看书,闻言轻描淡写:“母后早晨过来过。”
梨花“哦”了声,想不太明白:“那与让臣妾少去庄宁宫有何干系?”
她听得出来太后并不是不喜她去,要不喜,之前就不让她去了,轮不到现下。
尉迟恭放下书,嘴角轻挑,眼神别有深意:“许是和爱妃当时抱朕抱得太紧有关。”
“啊?!”梨花霍然起身,绣花针险些扎到自己。
她顾不得管那么多,大惊道:“太后娘娘瞧见我睡着了?不是,她瞧见我们……”
一瞬间她便想通了因由,难怪太后体恤她辛苦,难怪那么自觉保证锻炼让她不必日日去庄宁宫,那分明是误会她和妖孽有一腿呐!
她的娘呀,她当时抱妖孽抱得紧紧的,又是在大白天睡一窝,不误会才怪呢。
天呀天呀,她的脸不能要了。
梨花又羞又急,只要想到被长辈当场撞破,啊呸,撞见那副情景,甚至误会她太辛苦了,她便想找条地洞钻进去。
梨花面红耳赤之际,恰见死妖孽在看她的乐子,气咻咻道:“您当时怎不叫醒我么?”,
尉迟恭气定神闲:“那得爱妃肯醒。”
瞎话张嘴便来,听着似乎叫了梨花,实则根本没叫,同时还不算骗人。
梨花一噎,又气急地说:“那您就不能解释解释么?”
尉迟恭挑眉:“解释什么?”
梨花顿时卡壳,这种事哪解释得清楚啊,再有她是妖孽的妃嫔,解释太清楚对她反而不是好事。
难怪庄宁宫太监走时恭喜她,那是盼望她有喜啊!
有个屁,她和妖孽就牵牵手的关系,哦好吧,就搂搂腰的关系,没有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