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朱冲架着马车,带着李素娘回到宋清堂,朱冲将李素娘背到厢房,放下之后,杨诗茵便与众多大夫过来问诊。
朱冲立即说:“那牢头说,伤在内里,下三路,若是不好好医治,只怕终生不育。”
杨诗茵立即掀开李素娘的襦裙小摆,突然看到裤上都是血迹,立即惊讶说道:“血崩了,好狠的手段啊。”
朱冲看到鲜血侵染,随即转身,不忍直视。
这大宋的衙内们,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恶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平时只是听闻,如今却自己遭遇上。
这衙内的恶毒,绝对不比书上写的差,而且,大有过之。
朱冲抬起手,看着自己被踩的淤青的手,那判官小吏,也当真是卖命掩护,这是黑脸唱到底,一番打杀下来,着实是手段阴损歹毒。
“朱郎……保我。”
听到李素娘凄惨恳求,朱冲立即回头,看着李素娘满脸哀求疲惫之色,朱冲也倒是心疼。
这花前月下,两人你欢我爱,如今到了难时,怎能舍得?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可否,能保得住?”
杨诗茵看到李素娘脸上信任哀求之色,心里也猜了八九不离十了,想必,这李素娘就是自己郎君的情人,若是普通女人的性子,只怕此刻这女子死了才好。
但是杨诗茵知晓,眼下朱冲大事未定,与这李素娘必然还有诸多互助,为了官人的大业,她杨诗茵也不敢造次。
但是,杨诗茵却看向众人,诸多大夫都纷纷摇头。
一筹莫展。
杨诗茵立即说:“这,是内伤,而且,已经血崩,这血,会一直流,流到胞宫坏死,脱落,若是不能及时止血,调理胞宫,恢复元气,莫说生育,命都难以保住。”
朱冲立即着急问道:“那,伤筋动骨散,不是……”
杨诗茵立即遗憾说道:“那伤筋动骨散倒是能治疗暗伤,瘀滞,活血化瘀,但,越是如此,越是危及,此番疗法,当,先以止血为前,疗伤为后,血不止,崩如泰山,岂不是,越活,血流的越多?”
听到此处,朱冲就十分担忧,且不说私人情感,这李素娘在龚氏,还有作用,若是此刻死了,只怕,会让情况失控,那龚氏,对自己的信任,也不免会降低几分。
好不容易立起来精通谄事的人设,会不会就此崩塌?
看到朱冲满脸郁结地表情,杨诗茵也心中急切,想要为朱冲分忧。
想了一会,杨诗茵说道:“官人,之前,你让奴家研制止血伤药,有一味药,名为三七,此药到是能止血,奴家想着,眼下也没有办法,不如,就将那三七加入我这秘传的疗伤药伤筋动骨散,制作药丸,然后内服,死马当作活马医,且试一试。”
朱冲听闻之后,看向面色越发惨白的李素娘,随即只能点头,无奈说道:“试一试吧?”
朱冲说完,便不忍心再看李素娘那张凄惨的脸,随即便离开了厢房。
到了外面,朱冲心里思量这件事的利害。
那张衙内此番可是下了死手,此等警告,就是告诉他,若是再纠缠,下次,只怕连命都没了。
此番,朱冲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下去,因为这盐务不如药材那般宽松,其中的关系,也是根深蒂固的。
自己若是贸然插入,不能扳倒一路转运使,只怕到时候,龚氏都要被灭门了,这张衙内已经送来了两具尸体,这就是血的警告啊。
但是,这盐务不说钱财吧,这运送的路线,朱冲是真的想知道,这可是事关军事能否突破限制啊。
这燕云十六州就是大宋的咽喉,被辽人死死的掐住脖子,不收复燕云十六州,大宋就要直面北方民族的铁蹄,大宋无马可用,只能以船代马,只要能突破这个限制,再秘密运作,扎根,不用长途奔袭,朱冲就可以制作特殊的兵刃,让那些马背上的民族也无马可用。
但是,必须要先把兵送过去扎稳脚跟才行啊。
正在纠结之时,看到王远带着两名甲兵赶过来,朱冲急忙上前迎接。
两人客套了一番,朱冲知晓他是来领大夫准备进入军中,为日后演习做准备。
朱冲立即请了几位大夫出来,让他跟随王远回厢兵营地。
临走时,王远将朱冲拉到僻静处,随即拿出来一份竹筒信件,朱冲一看,就知晓,应该是北境来了消息。
王远小声说道:“此中,喜忧参半。”
朱冲皱起眉头,看着信件,王远无奈说道:“我们寻到杨大夫的时候,恰逢辽人大肆劫掠商户,震慑我朝圣人,其夫人,当场身首异处,而杨大夫,以大夫之能,保住了性命,人现在被关进了榷场,我方斥候,正想办法营救。”
朱冲立即说:“所需要钱银,尽管开口。”
王远立即说:“只怕,不下千两,那边,层层关卡要打通,而辽人对我大宋子民当做牲畜,但,越是有人营救之人,越是看中,敲诈勒索,不到满足处,不会放人,是以,希望朱郎知晓其中利害。”
朱冲也没有犹豫,立即说:“小的自然知晓,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一切好说,钱银,我马上备下。”
朱冲说完就要去取钱,但是王远立即抓着朱冲,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方才来时,我部下瞧见了有一名衙差鬼鬼祟祟,似做监视,那人是邢狱司之人,这些人歹毒如鬼魅,常索人性命于无形,朱郎这是被提刑司盯上了,务必要小心,这盐务,是死穴,若是能不碰,还是不要碰了,为此而死的人,历朝历代加起来,只怕,尸骨都能堆积成山了。”
朱冲立即拱手作揖,行大礼,王远也急忙将朱冲扶起来。
虽然朱冲是奴籍,但是,王远却不敢轻视半分,就以他现在对军事上的构想与谋略,就比朝堂上的相公们要强,自然是佩服的,而且,朱冲是章綡能否重回朝堂的关键。
这大宋历来重文抑武,他这等军武出生的人想要高升,还必须要攀附章氏才行,是以,王远见到朱冲有凶险,立即就提醒了。
朱冲起身之后,随即阴狠说道:“王将军,只怕,我龚氏,已经引火烧身了,这盐务之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怕有人不会想要我龚氏活下去,是以,小的恳请王将军立即调兵,护我周全。”
王远立即严肃说道:“我统十厢兵马,三万人,但,没有由头,无法入城。”
朱冲立即说:“就城中百十名人马,借着平谣最后的时限,为我掩护一二。”
王远立即抱拳,朱冲拍拍王远的甲胄,心中打定主意。
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