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识字,让所有人啼笑皆非,这朱冲的态度,也是一副小厮家奴怕事的模样。
更是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似的窘迫。
知晓朱冲的人,无不是佩服他的聪明才智与应变能力,也佩服他的算计能力。
但是,这一句话,也顿时让刘碧光气的暴跳如雷,对着朱冲叫骂起来。
这一句不识字,居然就轻描淡写的把所有的罪过都洗干净了。
但是,那些证词,明明都是他朱冲自己招供的啊,若不是这些证词,他刘碧光如何能如此自信的孤注一掷?
但是眼下,居然一句他不识字,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翻了。
简直是把他刘碧光当猴耍啊。
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轻易的被朱冲给撇开了,这让他刘碧光如何能甘心?
“大胆……”
章綡叫骂一句,刘碧光立即被人按下,任由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法动弹。
章綡立即说:“你有前科,哼,这小厮所言,也必定不假。”
章綡说完,就将证词铺开,与众人一同研究。
李光看后,微微一笑,说道:“只有圈押,没有姓名,而以其之前做派,必然也是弄虚作假,这小厮不识字,他也好糊弄,否则,那李氏挨了如此酷刑,那小厮为何毫发无损?”
众人听后,无不点头称是。
章綡倒是大公无私,问道:“龚翁,你家这小厮,可否识字啊?”
龚宗元摇头,说道:“目不识丁,只是近日来,做事勤快些,给些行走的差事做,再者,你看他那粗犷模样,像是识字的样子吗?”
众人再次看向朱冲,不停打量。
朱冲立即一副乡下人的窘迫笑脸相对,这让众人也采纳了龚宗元的证词,觉得这小厮,不像是识字的人。
刘碧光气愤至极,心中觉得悲愤,也觉得耻辱,居然被这小厮戏耍的团团转。
此刻章綡骂道:“狗贼,且莫着急,有的是机会给你辩解。”
章綡说完,就问童贯:“童供奉,差遣你过来,问询一二,你如实说。”
童贯立即躬身,看到此处,他也早已知晓,这朱冲所有算计都成了,除了佩服之外,童贯更是下定了结交的打算。
“一定如实回答。”
章綡冷声说道:“此前,你与圣人上奏,说,为圣人搜罗了不少金石书画,价值不菲,唯恐被清流指责,便,与张窦一起,利用盐货隐藏,可有此事?”
童贯立即说:“确有此事,一切详细,都以上报圣人,绝无半点差错。”
刘碧光都听傻了,这里面,怎么还有他这个宦官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晓,整个人都到了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章綡冷声询问张窦:“可有此事?”
张窦冷傲说道:“确实如此,我等,为圣人分忧,被人抓住把柄,倒是受了冤屈,某些贼子,险些害死我家婕妤,让皇家子嗣夭折,其罪当诛。”
章綡立即呵斥道:“住口,如何判罚,由本官定夺,轮不到你来干涉。”
张窦很是怨恨,这刘碧光差点害死张婕妤与皇家子嗣,张窦早就下定决心,必定要将这刘碧光满门诛灭才泄愤。
只是,他也不着急,随即拱手,不在言语。
章綡扫视一圈,该问的也问了,眼下,只剩下刘碧光自己的辩解了。
于是章綡说道:“刘碧光,轮到你自我辩解了,本官给你机会自证清白,但是,本官劝你,寻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你别以为死了,就能一干二净,哼,那时候,本官追究起来,你全族,只怕都逃脱不了干系,如何选择,希望你自己明了,放开他。”
衙役立即将刘碧光地口镣解开,得到松脱的刘碧光,慢慢起身。
他扫视众人,众人无不对他恶目相视,每个人都欲要将他吃肉饮血才解恨一般。
刘碧光也知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只是,刘碧光不甘心,问道:“那,那辽盐,如何解释?”
章綡不屑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辽盐,但是可惜了,这是皇家机密,圣人要本官告诉你,这辽盐,是他准的,不能作为你辩解的由头,所以,你还是从其他方面,为自己辩争吧。”
章綡一句话,让刘碧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刘碧光瘫软在地上,他想不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为何会如此迷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章綡立即骂道:“刘碧光,你还在盘算什么?还不认罪吗?真的要牵连九族吗?若是如此,本官也不吝大开杀戒,你栽赃陷害,拘人全族,歹毒刑讯,是否,真的想本官反坐,让尔亲族,也尝尝尔的手段?”
刘碧光立即起身,恐惧说道:“我招,我招了,都是小人贪心所致,陷害忠良,意图登上朝堂,一切,都是小的编罗织造的,小的认罪。”
听到刘碧光认罪,众人无不是愕然,纷纷唾弃指责。
章綡立即拿着惊堂木狠狠一拍,质问道:“刘碧光,你认罪,那,本官问你,是否有屈打成招?”
刘碧光摇头,说道:“未有,一切,都是小人自己招认的,没有屈打成招。”
听到此处,章綡就很满意,笑着说:“如此,甚好,诸位同僚,也可做个见证,以免这该死的贼人将来翻供。”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的监审纷纷点头,对于这刘碧光十分唾弃。
章綡随即说道:“此案,牵涉甚为广泛,牵连到皇亲国戚,朝廷大元,边境谍报等,一系列重大秘密,不便公审,将刘碧光待下去,本官会私下里将其罪证一一查明。”
衙役立即将刘碧光押解下去。
刘碧光心里的迷惑越来越多了,这怎么又牵扯到了边境谍报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章綡随即说道:“受诬陷之人,即刻平反,当堂释放,刘碧光下属文官人等,继续收监,配合调查刘碧光吃空饷一案,退堂。”
章綡说完,便起身离去。
众人此刻纷纷起身,赶紧逃离衙门,尤其是那李顺成,慌不择路,犹如过街老鼠,深怕再有人将他捉住,打个半死。
那王氏也顾不得寒暄客套了,赶紧在与李柳氏追上去,深怕再出了差错。
朱冲将龚宗元扶起,笑着说道:“家主,有惊无险,回府吧。”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把将他抓起,这时龚浩才回过神来似的,搀扶着龚宗元。
龚宗元无奈一笑,这长子当真是愚笨,稀里糊涂的来,稀里糊涂的走,做个稀里糊涂的鬼。
龚宗元随即将朱冲的手推开,说道:“把屁股擦干净吧,切莫在起波澜了。”
朱冲立即躬身,恭送龚宗元离去。
当人走后,朱冲微微起身,回头看向王远。
他那双眸子,杀意,已经凝成了一把刀。
只怕,是要把刘碧光千刀万剐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