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宫外,一名紫袍道人,双眼如炬,凝望着天空,在接引太监的邀请下。
他缓缓走出巍峨的天佑殿。
一帮徒子徒孙恭敬恭送。
但是,这名道人,并未感觉有半分尊耀,反而,忧心忡忡。
只怕,此次前往延福宫,是凶多吉少。
几月前,他预补天象,为了迎合圣人,说了是大丰之年。
但是没想到,这老天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宋被冰封千里,冻死不下数十万人。
如此大的死伤规模,他这个司天监正,只怕是做到头了。
“郭天师,借一步说话。”
郭天信听闻有人差遣自己,见到是后宫的郑氏,便躬身行礼。
这郑氏每日都来天佑宫祈福,对他也算是恭敬有加,好处,也给的不少,是以,郭天信在皇帝还是端王时,就为这女子提供不少淫乱的药物,为她谋求宠幸。
只是,这郑氏肚子不争气,生了个皇女,若是第一胎,她生了皇子,只怕,眼下,也没有那皇后什么事了,这天下间,有的是人,为她卖命。
郑氏也是哀怨,笑着说道:“郭天师,此次觐见陛下,只怕,是要被问责的,不知,郭天师,是否想好对策?”
郭天信摇头,莫说是对策了,一向是能言会道的他,此刻面对那十万亡魂,他是一个字,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看到郭天信摇头,郑氏,就笑着,将平江府那边胞姐的来信交给郭天信,说道:“妾,得到了一些消息,想来,对郭天师,有些用处。”
郭天信接过信件,拆开看了一眼。
当看到妖后与灾星几个字时,那张岌岌可危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
郑氏随即躬身,说道:“妾,还有要事,便,不纠缠天师了,望天师,洪福齐天。”
郑氏说完,便躬身退下。
郭天信微微挥手,手中的信件,便起火,烧了起来,边上看的那太监,直呼神迹。
郭天信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有了算计与活路,也不理会那太监,此刻,倒是走的利索了起来。
而此刻延福宫的御书房呢,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十几位文臣武将。
有左右仆射,韩忠彦,曾布,翰林学士承旨,蔡京,枢密院事枢相蔡卞,等,三生六部的文武大臣,皆在书房内。
又有述职的王都,杨戬等人,这小小的御书房,倒是显得局促起来了。
“诶,朕的延福宫如此狭小,倒是,让诸位卿家笑话了。”
众人急忙躬身告罪。
但是,却无一人接话。
这不管是新党,又或者是旧党,都不希望皇帝做一件事,那就是大兴土木,这些人,巴不得这皇帝穷死才好。
如此,才能是个明君。
见到众人不搭话,赵佶就觉得憋屈,随即不悦问道:“诸位卿家,有何事?”
曾布立即告罪,说道:“臣有罪。”
听到此处,赵佶立即问道:“是不是,河湟吐蕃,有消息了?”
曾布立即说道:“是,那拢拶还未回到青唐,就被半道拦截,吐蕃军武,驱赶截杀,幸好我大宋禁军护送,才让其脱险,那吐蕃,依然反叛。”
听到此处,赵佶不由得大怒,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我父兄对他吐蕃如此宽仁,其野蛮习性难改,居然敢真的反叛,蔡卿,你身为枢密院事,快快制定征讨策略。”
蔡卞还未说话,那曾布立即说道:“万万不可,此下吐蕃反叛,皆是因为昔日记恨王瞻的屠戮,并非是反叛圣人,圣人新皇登基,不可大开杀戒,否则,我大宋必然天灾不断,眼下的寒灾,就是上天对我大宋的惩罚,圣人,千万不可再动刀兵啊。”
听到此处,蔡卞再也无法容忍,说道:“曾相言之差矣,那河湟之地,是我朝列祖列宗打下来的,若是天欲惩我大宋,那为何前朝无灾无祸?尔如此言论,唯恐是想逃避责任,曾相计策,三番两次落空,只怕,曾相在此事上,不该再有言辞,应当避嫌的好。”
蔡京立即拱手,说道:“臣,也觉得如此。”
曾布看向这蔡氏兄弟,立即呵斥道:“哼,所以,尔等是要开战了?那,这天灾如何处置?国库又有多少银两?昔日河湟大战十年,国库空虚十年,眼下我朝虽然有些银两,但是,圣人又要新建延福宫,又要赈灾,那来的银子打仗?若是要打仗可以,这灾民就不能管,圣上,也不能再修建延福宫,我大宋此番,非但要承受天灾的人口损耗,还要因为不义之争,而葬送好儿郎,尔等为了满足自己建功立业的私心,枉顾我大宋子民死活,不顾圣人为后世美名,当真是奸臣兄弟。”
蔡卞愤怒说道:“曾相,你我就事论事,何苦于又要上升到忠奸程度?”
曾布骂道:“不为圣人忧虑,不为社稷绸缪,就是奸恶,尔等兄弟,一个鼻孔出气,以本相看来,是想结党,哼,圣人,此二人图谋不轨,当诛。”
蔡卞与蔡京立即跪地,觉得十分冤枉。
只是还未等两人辩解,曾布立即问道:“韩相,觉得本官说的如何?”
韩忠彦看到他们新党自相残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作为旧党的他,巴不得新党全部死光才好。
而且,以现在的国情,确实不利于开战,而他韩忠彦也是极力主和的一派。
综合利弊,韩忠彦拱手说道:“臣,也觉得是。”
听到此处,赵佶心烦的很。
这打仗,就不能修建宫殿,就不能救灾,他觉得太不划算了,主要是不能修建宫殿,这小小的延福宫,他实在是住的够窝囊的。
但是,仗,他又极其想打,作为新皇,那吐蕃人不但不臣服,还敢叛变,让赵佶觉得,尊严受辱,这仗,他是真的想打。
可是,又没钱,两难之下,赵佶选择逃避。
“此事,稍后再议。”
曾布立即强势说道:“可以再议,但是,这蔡氏兄弟,必须贬黜,此二人为同宗兄弟,又同处高位,若是让其结党营私,只怕会左右我大宋朝堂。”
韩忠彦立即说道:“臣,附议。”
蔡卞与蔡京愤怒,两人拱手看向赵佶,但是却不求饶。
赵佶当然不想贬走二人,但是,这左右仆射联合起来排除异己,当真让赵佶头疼。
随即赵佶糊弄说道:“再议,再议……”
他说完,便呵斥道:“郭天师来了没有?朕有要是问询,朕倒要好好问问,这天灾,是如何来的。”
赵佶地话,让曾布,韩忠彦以及蔡氏兄弟,无不憎恶,这为君者居然如此糊弄,简直轻佻至极。
众人还想再议,却突然听闻门外骇人耸听之言。
“天灾,战祸,皆是妖后产灾星之变数,实非我道家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