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去弄文件。”俞河试探着站起身来。
“会议结束了吗?”丁一航冷冷着道。
“没,没有。”俞河满脸难堪地坐回到椅子上。
丁一航取出一张纸条,慢慢递了过去:“读一下上面内容。”
“这是……没有的事。”俞河刚接过纸条,便又触电般站了起来。
俞赖腚让针扎了?现场人们很是不解,一边暗自念叨着俞河外号,一边脑补着各种可能。
也怪不得俞河反应这么大,这事如果粘在身上,不但人设彻底毁掉,怕是整个前途都要完蛋了。
“没有的事?那让大伙跟着鉴别鉴别。”丁一航说着,拿回纸条,读起了上面内容,“受俞河指使,史金发盗窃工厂大批财物,卖……”
稍稍一楞,史金发大吼着跳了起来:“胡说,没有的事……”
“你干什么?清者自清。”俞河冲着史金发话里有话。
“污蔑,是丁……是有人指使他人陷害老子,必须给老子正名。”史金发声音更高,竟然冲上前去兴师问罪。
丁一航抬手点指:“跟谁称老子呢?”
注意到对方森冷的眼神,史金发脑子清醒了好多,赶忙辩称:“我是说写纸条的人栽赃陷害,请厂长不要误会。”
“这是误会吗?”丁一航并不买帐。
“我为刚才的鲁莽道歉,但我确实不是针对您,还请厂长见谅,实在是被这无中生有的东西气昏头了。”史金发解释至此,又补充了一句,“我跟那三人不一样。”
奶奶的,拿老子们垫背?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
佟、戴、黄三人暂时抛开烦恼,专等着看史金发的结局。
“栽赃陷害?”丁一航嗤笑一声,取出一盒磁带递给俞河,“放。”
“诶。”俞河拿过磁带,放到一旁录音机中,按下播放键。
“小子,饿死胆大撑死胆小,厂里东西不拿白不拿。”
“告诉你吧,这可不是我自个干,俞河我们是一伙的。”
哪个王八蛋?听到自个声音,史金发瞪大双眼,盯在几个新人脸上。
“啪”,
俞河按下暂停,急急争辩:“没有的事,绝对没有。”
丁一航道:“什么没有?你能保证?”
“能。”俞河刚下肯定,马上又做更正,“我绝没参与,也不知道还有这事。我发誓。”
“我没记着说过呀,要不就是开玩笑胡咧咧。”史金发也才反应过来。
“那这是什么?”丁一航抽出一张照片,掷了过去,“老柳废品站拍的。”
看到图片内容,史金发脸色突弯,眼珠翻了几翻,摇头否认:“根本没有的事。我只是做计件工作,电机碰都没碰过,更别说库里备用电机了。老柳故意栽赃,我俩以前有过节。”
“指纹怎么解释?”丁一航怒喝着,再次甩出照片。
老子咋就不戴手套呢?看到指纹照片的一刹那,史金发心理防线立时崩塌:“我一时糊涂,厂长饶命呀。都怪管库……”
蠢货,倒了好几手,废品站还要二次出售、擦拭,会是你的?俞河心中起疑,但绝对不敢此时讲出来,而且还必须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史金发,你他娘的坏良心了。厂长让厂子复工,我们都有了工资挣,你他娘的不但不勤奋工作,反而吃里爬外搞破……”
“怎么处理?”丁一航直接打断。
“开除,必须开除。”俞河为表清白,又咬牙切齿补充,“移交公安,严肃追查。”
“不要,不要啊。”史金发急了,连连作揖,“厂长别经公,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上有九十岁奶奶,七十岁老娘,下有十岁闺女,我要进去她们就饿死了。求求你,求求了,我……”
丁一航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眼见厂长不为所动,史金发“扑通”一声跪倒,磕头求饶:“厂长,看在我奶奶、老娘、孩子份上,给一条生路吧。我以后保证不再……只要不让坐牢,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当牛做马……”
“唉……”又听了差不多十分钟,丁一航叹息一声,“我这人心软呀,最看不得老人孩子可怜。”
史金发立即磕头如捣蒜:“谢谢厂长,谢谢厂……”
丁一航抬手打断:“我是有点心软,只是不知大伙有没有意见,是否符合新的规章制度。”
虽说大多数人痛恨偷盗行为,可是眼见同事即将被抓,也不免有兔死狐悲感觉。先是几人小声说“没意见”,随即多人跟着附和。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乔大柱引用制度条款,得出“视态度可暂不报警”结论。
“刷”,
所有目光投在丁一航身上,都在等着厂长“视态度”。
静了好大一会儿,现场气氛紧张到一定程度时,丁一航才开了口:
“合伙偷盗工厂财物,情形恶劣,着实可恶。”
“不过看在其有悔过之意,更看在其家人老小份上,可以暂不经公,相关人等只做开除和赔偿处理。”
“但是,相关人等必须全部如实交待、检举,工厂仍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现场人们情绪不时起伏变化,史金发及其同伙心里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
“谢谢厂长,谢谢各位兄弟姐妹!”史金发急忙转圈作揖,但在面向俞河时变成了怒目而视。
妈蛋,跟老子发什么狠?如果放在以往,俞河早就声言色厉当场喝骂了,但现在只能是心里作劲,甚至都不敢甩脸子,担心横生枝节惹麻烦。
还他娘的放屁跟我们不一样,果然不同,被拴着狗尾巴呢嘛,说不准哪天又让抓走了。要说现场最幸灾乐祸的,莫过于佟戴黄这仨赖货了。
“厂长,会后我第一时间弄文件,开除他们这些害群之马,并责成相关部门认真整改,为工厂营造风清气正的良好环境。”俞河抓住时机,献起了殷勤。
丁一航缓缓转过头去:“先不急,下面该说说你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俞河脸颊不由得抖动,“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没参与、没包庇,更没指使呀。”
丁一航微微一笑:“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
厂长分明在戏谑俞河呀!现场人们都暗自腹诽,也更期待接下来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