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关系也多次被挑明了,于是王达彦不再避讳,直接跟着杨包天回了办公室:“县里咋回事?这不是欺负人吗?你这副县当的……唉。”
“唉……流年不利呀。”杨包天叹息着做了回应,又安慰道,“毕竟达成了部分目的,一半业务拿过来了嘛。”
“达成个毛?为他人作嫁,还是那个挨千刀的。”说起丁一航来,王达彦立时咬牙切齿。
杨包天轻轻摆手:“不然不然,刚开始我也替你气不愤,不过我忽然又想到了一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王达彦大眼一亮:“你是说学习、借鉴、抢过来?”
“前段时间这家伙踩着咱们风光的很,可今天自个打了脸,那时多露脸现在就有多丢脸。我承认有人给他拉偏架,但也同时消耗着他在某人那里的好感,而且今天他其实也让某人丢了脸。试想一下,以后再有类似情形,还会不会有人偏向他?会不会甘愿跟着他丢人?”杨包天循循善诱着。
“他那些设备本就老的掉牙,现在又超负荷运转,再加上副职刚刚雪上加霜助攻,设备大概率坏掉已成定局。而我们的设备却很新,又抢了他的业务,只要用心做好这次供应,顺势取代他已成必然。更关键的是,老李他们生怕沾包……”王达彦越说越兴奋,“哈哈”大笑起来。
“嘘……”杨包天做了个噤声动作,“得意不忘形,把握机会。”
“姐夫,你是这个!改天出去放松放松。”王达彦竖起大拇指,做了个“你懂得”暗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县府。
有人欢喜有人忧,俞河气得腮帮子鼓了一大块,舌头四周都是燎泡。好在这次丁一航还算讲理,最终信了他一再的解释,但自个心中憋屈却不是一时能够消失的。
出乎双方意料的是,在代加工合作中,对方都没有捣乱,而且配合相当融洽,提前五天便完成了足量供应。
送走最后一批货,丁一航抱拳拱手:“这次能够如期完成任务,达彦厂帮了大忙。过两天我向县里汇报,一定在县太爷面前为你们美言,以此表达谢意。”
王达彦自是不完全相信对方的话,不过仍很自得:“丁厂长客气了,对我来说举手之劳,以后有需要尽管言声,我绝无二话。”
一番假意客套之后,丁、王二人分道而去。
临近月底,县里召开抗灾工作总结会,丁一航参加并发言,不过他全讲的是自己和秀都食品厂,半句没提达彦食品厂。
王达彦自是也没客气,在会议前两天便递上了请示,要跟县民政签订供应协议,同时也动用了其他手段。
接到达彦厂请示后,民政马局没敢擅自作主,直接把问题上交到县里。杨副县看到请示后,经过向李县口头汇报,指示马局与丁一航协商。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而且连私下处理的退路都没了,马局很无奈也很后悔,但还是不得不找丁一航。
为了表示诚意,也担心丁一航借题发挥,马局直接到了丁一航办公室。
一番客套后,丁一航打开了话匣子,又是夸马局领导有方,又是渲染双方密切合作,讲得不亦乐乎。
其实马局一直不知怎么开口,可是看对方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只好见缝插话:“丁厂长,今天过来呢,是想跟你商量点事,还请多多支持。”
“没问题。订多少货?可以先生产后结算。”丁一航拍着胸脯承诺。
对方这么一讲,马局更觉难为情,索性竹筒倒豆子:“达彦食品厂递了份申请,民政马上把申请报到县里,杨副县指示我们和你商量。”
丁一航“哦”了一声:“马局的意思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根据县里指示,把达彦食品厂诉求反馈给你。”马局解释之后,讲说起来,“这次抗震救灾,秀都食品厂做了大量工作,圆满完成了县里交办任务。当然了,在后半段供应中,达彦食品厂也出了很大的力。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这也符合事务发展规律。现在呢,达彦食品厂有意向和贵厂共同完成救灾快捷食品保障,不知丁厂长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非常欢迎,前几天王厂长还和我说过来着。这么的,只要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我都可以分他一部分。还和这次一样,我们不抽一分,足额拨付给他。”丁一航很是爽快。
“达彦厂的意思是,直接和县民政签协议,你们两家各自供应一半。”马局进一步点明,还递过了那份请示报告。
丁一航扫了眼纸张,紧紧盯住马局:“什么,还是要撬行?上次会上不是已经否了吗?你们为什么又拿出来生事?”
“不是我们要拿出来,是达彦厂写了请示。”马局赶忙撇清。
丁一航起了高腔:“骗子,都是大骗子,使唤傻小子呀。为了让我供应挂面,为了给你们脸上抹粉,当时你们一好百好,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我帮你们解了围救了急,看我没用了,又想着照顾关系户呀,你们怎么想的?”
“丁厂长听我说,听……”
丁一航根本不听,火气也越来越大:“现在我算明白了,合着上次让王达彦代加工就是个套,为的是让他偷上艺再取代我。你们真的好算计,真的无耻之极。”
马局急得连连摆手:“不是,我……”
“咚咚咚”,
正这时,砸门声响起,紧跟着闯进几个人来。
当先黑女子上来便问:“你叫丁一航?是新厂长?”
丁一航点头回应:“我是。什么事?”
“可算找到人了,还钱。”
“我是三源面粉厂的。”
“市盐业二分公司。”
“大发发面粉。”
随着话音,一沓沓票据甩到桌上。
“说,人是不你带来的?”丁一航扫了眼票据,抬手点指马局。
“没,没有呀,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马局赶忙摇头否认。
“大骗子,全是大骗子。”丁一航抄起纸张,连连掷了出去。
马局一看情势不秒,转身就跑,遮风的围巾都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