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目光注视下,丁一航给出答案:“前提是必须落实四百七十万无息贷款。”
“想得美。”
“不可能。”
王、杨连襟俩几乎同时出声。
丁一航又补充道:“徐副县,这本来就是县里应该做的,当初协议里都有明确约定。现在我让你们逼的没办法,才拿这样的条件做台阶,如果仍做不到就不要跟我再扯这事,也不要枉图压我就犯,不信可以试试。但我要说的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把我逼急了别怪翻脸无情,到时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狂妄。”杨包天喝斥道。
王达彦嗤笑连声,显然很是不屑。
“丁厂长,再商量商量。”徐何再次和稀泥。
“这是我的底线。恕不奉陪。”丁一航给出这样的回应,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谈判一方已经提前离场,其他人留着也没用,于是徐何只好宣布散会。
会后,王达彦立即电话找到最大依仗,添油加醋地讲了刚才的事。一个小年轻居然这么狂妄,对方很是气愤,直接电话挂到了秀都县。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得到的回复仅是一句“我们尽力了”。
“我们尽力了?”王达彦反复咀嚼这句话,也没弄明白县里为何这个态度,他实在难理解厅管不了处。
眼看着一半业务到手,可就因这个条件不能如意,王达彦实在不甘心。
经过一番权衡,王达彦回复县里同意这个条件,可县里又表示“一时半会儿协调不到款项”,他只好再请背后依仗帮忙。
这人果然方方面面关系了得,仅用了三个工作日,就帮着协调到了款项。
四百七十万到帐,丁一航也不再费话,直接在补充协议上签了字,至此50%业务划了出去。
“有了这一半,离九成就不远了。”小小遗憾一扫而光,王达彦憧憬起了美好未来,孰不知已经落入丁一航圈套。
杨包天不得不佩服连襟的能量,但也不无担心地提醒戒骄戒躁,以防狗急咬人。
可王达彦早被胜利冲昏头脑,满脑子都是打得丁一航遍地找牙画面,都在畅想着报了被讹之仇的快意,根本听不进忠告。
款项到位之后,丁一航做了分配安排,其中大部划到了个人帐上,随后离开了秀都。
“丁一航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包天立时惊得张大了嘴巴:果然不出所料呀。
王达彦同样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那么精明的家伙竟然肯吃亏让出一半业务,闹半天巨款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尽管已经认定了猜想,但杨包天没有马上声张,而是又做过一番了解后,才把情况报给了徐何。
徐何同样大吃一惊,立即向李正智汇报。
“什么?携巨款潜逃?”李正智再一次求证。
“这是杨包天原话,他表示已经向银行做过了解,的确有三百万划到了丁一航个人帐上。丁一航也的确不知所踪,副厂长、车间主任也提供不了其去向,只听其说过一句‘要出门几天’。”徐何神情凝重,语气焦急,“按说县里应该采取措施了,以防被动。”
李正智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怎么看丁一航地震前后的反应?”
“刚开始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便捐出了十吨挂面,给县里帮了大忙。在中后期也可圈可点,但毕竟他不是万能的,产能保障上还是出了问题。比一般年轻人城府深,但也具备年轻人毛躁的特点。”徐何给出回复。
李正智缓缓地说:“在得知丁一航捐挂面举动后,我就做了深入了解,掌握了一些细节。地震前几天,秀都厂购置了床和棉被,也清点了之前顶帐来的帐篷、安全帽库存,还对一些老旧房屋做了加固,这些都是丁一航的安排。”
“在地震当天,秀都厂聚餐,不但请了员工,还把员工家属也都请到了。聚餐之后,他又组织人们到外面场院扭秧歌。不年不节的聚什么餐?顶着大冷风扭什么秧歌?放着并不小的工厂院落不用,为何偏要到四面没挡的大场院去?”
徐何试探着道:“您是说他早有准备?特意安排了避震举措?”
“你说呢?”李正智反问。
徐何吸着气回忆了一番,有些激动:“他知道要地震,所以才有之前那些安排;他也知道重灾区在哪,所以能第一时间把快捷食品送达;他还清楚灾情最需要什么,所以提前生产了带菜叶的咸挂面。特异功能显奇效,他提前测出来了。”
“像是他这样的人,至于携款潜逃吗?”李正智再次反问。
“不至于。”徐何刚给出回答,又不由得迟疑,“可那毕竟是三百万,县财政的五分之一。”
“三百万多吗?”李正智以问代答。随即又道,“退一万步讲,即使真是拿着钱跑了,特异功能大师会让找到?”
“理是这么个理。”徐何缓缓点头,却又请示着,“那我们怎么办,做点什么?”
“什么都不做。”李正智给出回应。
徐何答了声“好吧”,起身离开了屋子。
李正智长嘘了口气,轻轻拭着脖项上的细汗:“但愿赌对了吧。”
等了一天多,没看到县里任何动静,王达彦急了,一边散布相关消息,一边找来连襟紧急磋商。
就在全县对“携款潜逃”议论纷纷之时,丁一航已经身处美丽的渤海之滨了。但他不是欣赏美景,而是专到城效转悠,还专选破旧的停产厂区。
连着两天转下来,走过了渤海四周大半,丁一航终于找到了目标——渤海市利生食品厂。幸好没有一直坐在车上找,否则绝对看不到盖了多半黄土的牌子。
尽管丁一航内心很是急切,但却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观察之后离开了。
转过天来,丁一航又到了这里,试图拉出埋了半截的厂牌。
“干什么?”忽的一声喊喝,院子里闪出一个人来。
丁一航停下动作,抬头看去。
出来的是一个半大老头,从红红的鼻头和眼屎密布的眯眼看,这是一个酒虫和睡虫。
“光天化日竟敢偷东西。”半大老头说着话,拎起了靠墙放着的铁棍。
“看清楚了,我稀罕你这破玩意?”丁一航挑动眉毛,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