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航顶撞县大佬”消息竟然也传到了省台,这让甘仁时更加鄙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毛嫩得很哪。”
袁副台赶忙附和:“屁大点个小厂,真以为巨无霸了?不知深浅的玩意。”
“先不讲他了,说咱们的事,怎么样?”甘仁时转移了话题。
副手当然明白所指,马上亢奋回应:“好,实在的好。在你出差这几天,下午档的购物广告也上了,比上午时段效果还好。昨天施厂长、怀经理、水副总还来了,专门感谢咱们的节目,说是现在产品声誉日隆,还问什么时候签长约。”
甘仁时笑着道:“这仨家伙都是属苍蝇的,见肉就盯,吃相实在难看。我们既不要一口答应,也必须给他们希望,根据市场行情再看。”
“对对对,待价而沽,现在六十万、八十万,以后至少上百万,每月每家二百万也有可能。”袁副台跟着笑成了花。
“是由市场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甘仁时一本正经地说,随即却又道,“市场也可能值三百万嘛!”
听到前半句时,袁副台还在暗自鄙夷“打官腔”,可是再听后半句直接破防了:“哈哈哈……台长太幽默了。”
“说真话这么好笑?哈哈哈……”
甘仁时难得在下属面前展现真性情,足见兴奋与自得。
“笃笃”,
听到敲门,笑声立即中止。
“进来。”甘仁时声音迅速恢复冷竣。
屋门打开,曲金娣走了进来:“甘台,看来我们得重新认识丁一航了。”
本来中途打扰已经很不礼貌,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甘仁时脸色顿时一沉:“没看到我和袁副台在谈工作吗?”
一会儿看你还能这么牛?
曲金娣心中腹诽,但没再说话,而是把手中纸张递了过去。
“传真直接送……”甘仁时刚质问到半截,眉头忽的皱起,“怎么回事?哪来的?”
曲金娣依旧不言声,而是用手指了指右下角。
“老袁,怎么看?”甘仁时把传真递给了副手。
“丁一航申请专利了,他要维权?怎么可能?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看到纸张内容,袁副台直接跳了起来,“他在台里沾了那么大便宜,没事偷着乐就行了,现在竟然反过来给咱们下律师函,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
甘仁时压住心中愤怒,吩咐道:“马上核实真伪,看他是否真的有专利,并了解这家律师事务所情况。”
“指定是那小崽子装鬼弄判,也就这点出息了。”袁副台叨叨咕咕地出了屋子,显然并不信这事,只是为了完成上司指派任务而已。
曲金娣也要出去,却被甘仁时叫住了:“传真从哪发来的?直接发给你的吗?”
“广告部自动接收,看传真号是首都的。”曲金娣回复尽量简洁,以免被抓住话柄。
“你怎么看?”
“收到就给您送来了,其他的没想。”
“那就现在想。”
眼见上司没有轻易放走自己的意思,曲金娣只得站在那里动脑筋。当然了,她想的是怎么回复甘台,并不是具体分析传真内容。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将近二十分钟时,甘仁时催问道:“想好了吧?”
“脑子里乱得很,根本没有头绪。”曲金娣自认回复的滴水不漏。
不曾想甘仁时照样挑出了毛病:“俗话说关心则乱,看来你和丁一航关系果然不错。”
这都能被讹,曲金娣觉得冤死了,却也只得解释:“我是关心台里和广告部。”
目光在对方脸上缓缓扫过,甘仁时终于松了口:“回去再好好想,这可是广告部的事。”
“好的。”曲金娣应答着出了屋子,脸上立时成了苦瓜色。
下午下班时,袁副台到了甘仁时办公室,上午的不屑与倨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颓丧和懊恼:“姓丁的太缺德了,竟然背着咱们申请,专利局竟然就给通过了,什么事吗?律师所也是真的,而且在业界赫赫有名,也与他签过委托代理协议。”
甘仁时马上起了高腔:“怎么办?当初可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现在人家传来律师函,要追责起诉,把省台送上法庭被告席了。”
不都是你安排的吗?袁副台只能在心里叫屈,嘴上是不敢讲出来的:“没想到小崽子能有这一手。”
“别想不想的,已经是事实了,就说怎么解决吧。”甘仁时敲击着桌面,加重了语气。
真他娘太极高手。
袁副台咬着后槽牙,继续履行炮灰职责:“两个办法,一是陪他上法庭,我就不信他这事站的住脚;二是跟他协商,让他撤回律师函,更不要起诉。”
“上法庭?你去?”甘仁时马上火了,“当着全省乃至全国的面当被告,省台还要不要脸面了,省里大佬们怎么看?业界同仁怎么看?全省民众怎么看?”
“那就只能协商了,他肯定会得理不让人的,咱们已经订下的那几家怎么办呀。”袁副台硬着头皮道。
“解决问题才是根本,不要总考虑个人得失,小农意识会害死人的,这不已经惹祸了吗?”再次把大帽子狠狠扣压了一下,甘仁时直接指令,“这事是你们惹的,你们就必须平下来,不能影响省台声誉,也不能让省里大佬们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好的。”袁副台应答一声,垂头丧气地出了屋子。
“小崽子厉害呀!”甘仁时靠在椅背上,眼中射出了森冷。
老子冤死了。
就他娘的知道甩祸,可你为啥甩给老子呀?
有功就抢,有祸就躲,真不够格当一把。
袁副台都快气炸肺了,但也只能腹语,根本不敢出声,唇语也不敢做。
“你怎么弄的?都让你搞砸了。马上把事平掉。”
一级压一级,袁副台喊过曲金娣,上来就是雷烟火炮。
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训,曲金娣可不吃这一套,何况本就窝着火呢,立即回呛道:“怎么就成我弄的了,那不是你们的命令吗?为这事我还争论过,你当时还讥讽我与企业扯不清关系呢。”
“那你跟甘台说去。这也是甘台的指令。”
听袁副台这么一讲,曲金娣立时哑了火,她哪敢呀,甘仁时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台里把事做绝了,怎么谈?哪些条件可以答应?”
面对下属请示,袁副台给不出准确指令,却又偏要摆谱:“先听听他怎么说,不要一上来就后退,怯阵思想要不得。”
去你娘的。曲金娣心里问候了甘、袁两家祖宗,回了声“我试试”,离开了副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