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是这种人啊...”
“我没记错的话，她是14楼那组的吧...”
“就是她！原先龚岑带出来的那个！”
“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心善的人，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个没良心的。”
“就是啊，对自己亲生父亲都这么狠，真不怕下地狱的。”
点点议论声传进周冉与恩思若俩人的耳朵里。
众人冷冰冰的，带着谴责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始终沉默的祝悦身上。
直到那个中年男人骂出了那句话——
“你和你那个妈一样！都是没良心货色！都是贱人！”
祝悦：“祝海峰你闭嘴——！”
骤然升高的声音与音调，加上忍耐过久后终于爆发，都令围观的众人被吓了一跳。
祝悦的呼吸极快，胸膛不断起伏着，委屈在刚才那一瞬间尽数转变为了愤怒，差点就要将她的理智全部侵占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妈！你算个什么东西！”祝悦说道，盛怒之下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表情与动作完全不可控。
恐惧、愤怒、委屈，甚至是明晃晃的恨，全都呈现在她的脸上，体内的血气不断往上涌，指尖发麻。
见祝悦反驳自己，祝海峰就跟只发狂了的野犬那样，狠狠抓住祝悦的手腕朝着众人嚷嚷起来——
“大家来看看啊！这就是我那白眼狼一样的女儿！”
“我养她十几年！供她吃饭睡觉！供她读书！结果她倒好！不仅不给我养老！还把我的房子都卖了！一分钱都不留给我！”
“可怜我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啊！大冬天的留宿街头！她倒好，办公室里坐着享福！她亲生父亲靠着捡垃圾为生，好几天了连饱饭都没吃过一顿啊！”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朝着这宛如小丑戏一样的一幕举起了手机。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人像是约定俗成般，将相机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祝悦和祝海峰俩人。
见有人看，甚至有人帮着他说话啊，祝海峰更加肆无忌惮，紧紧拉着祝悦，滔滔不绝说起这几年自己的‘心酸’遭遇。
指责，说教，甚至是咒骂都像是无声的炮火，都朝着祝悦一个人打去，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举着手机的那些人的面孔在祝悦的视线里早已经模糊，黑色镜头就像是无数双眼睛，在她因为反抗而晃动的视角里，逐渐变成了扭曲吃人的怪物。
“不行！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我去打电话，你去喊公司安保来帮忙！”
眼看情况不对，恩思若赶忙和周冉说道。
周冉：“行！”
俩人从骚乱当中抽身，一个拿出手机打电话，一个转身跑向公司大楼内去叫保安。
这时正是公司的午休时间，因为要吃午饭的原因，公司大楼门口人来人往的，这么下去只会让这场闹剧愈发不可收拾。
必须得赶紧解决了！
恩思若急得手都在颤抖，连忙按下任随之的号码，把电话打了出去。
任随之：“喂？”
“学长！你和陶学长在一起对吗！”电话接通后，恩思若赶忙出声问。
“嗯，他在。”电话那头的任随之只这一句话，就觉察出了些不对劲，于是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祝悦！悦姐！”
恩思若实在是太着急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自己刚才目睹的那一切，只急匆匆补了句：“悦姐她父亲闹到公司里来了，就在大门口这边！你们快来啊！”
“祝悦父亲？”任随之随即皱紧了眉头。
恩思若赶忙应道：“对！这边一堆人都在看！都在拍！快来帮帮悦姐！”
这时，龚岑与陶文曜一起端着餐盘过来，正巧就听见了这几个字。
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俩个大男人脸上的表情骤变。
陶文曜立刻问：“祝悦怎么了？”
龚岑皱紧了眉头：“祝悦父亲来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任随之挂了电话，转而看向俩人：“祝悦出事情了，赶紧去公司门口。”
话音刚落，陶文曜二话不说就拔腿就跑，刚盛好的饭菜就这么被冷落在了那，甚至连缘由他都无心问。
见陶文曜这么着急，龚岑与任随之两人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一边往公司大楼门口赶，任随之一边问龚岑有关于祝悦父亲的事情，企图弄懂这当中的关系。
“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祝悦她爸是个酗酒家暴，还差点杀了人的混蛋就行！”龚岑回道。
公司食堂到公司大楼门口的距离不过几分钟，走过科技园区熟悉的路后，再过一个拐角，吵闹声先一步传了过来——
“别拍了！都别拍了！”
“散了！都赶紧散了！”
“不孝女啊不孝女！她就是个白眼狼！我怎么有个这样的女儿啊！”
“你起来！别跪了！”
“悦姐！悦姐你振作一点！”
“报警！有没有人帮忙报下警啊！”
男人的声音，还有周冉与恩思若俩人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陶文曜敏锐听见话语当中‘悦姐’两字，迈开腿就朝着那边跑。
任随之与龚岑显然也听见了，紧跟而上。
走过拐角后，混乱的场面呈现在三人眼前。
祝悦被一个干枯的中年男人拉着，被迫跪在地上，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早已经无力反抗。
中年男人诉说着自己的苦楚的同时，将祝悦贬的一文不值，语气明明是哭诉，可脸上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恩思若与周冉俩个姑娘横跨在人群中央，与公司门口的两个保安，企图将看热闹的人群与祝悦还有那个中年男人隔开，将人群驱散开来，阻止这场闹剧继续发酵。
众人手里的相机都对准了她们，像是在观看某种令人嗤笑的滑稽戏。
而主角，就是早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反抗能力与心思的祝悦。
“祝悦——！”陶文曜瞪大了眼睛，边喊边朝着那边跑去。
任随之与龚岑也跟着跑过去，加入了保安的行列当中，试图阻挡并驱赶走所有围观的人们。
原本跪在地上的祝悦听见这声呼唤后，不知从哪来了力量，竟是慢慢抬起了头，转过去试图寻找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她的视线穿过那些围观的人手机与身体，落在了陶文曜的身上。
“陶文曜？”她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