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羲载曜,万物咸睹。
无边的秩序,以光辉的形态显化,在这混沌的时刻,自然而然被赋予了晨曦、启明等光属性的概念,这一刻,弥罗身上的光辉是宇宙开辟至今为止,最为纯粹,蕴含最强大净化力量的开辟之光。
光明过去,一切阴暗、邪恶、污秽、混沌的力量都开始消退,如炽阳下的积雪一般,迅速地冰消瓦解,一切念头、意识、信息得以梳理,恰如日光之下,清晰可见的万物一般。
光辉逐渐变强,四大邪神中的三位也是受到了影响,无序的生命开始重新衍生出新的生命图谱,重现昔日的生命体系,同时也是创造出混沌之中衍生出的新体系;重叠的心灵化作万物智慧的指引,回归于众生的潜意识,成为灵性的光辉;扭曲的变化也是回归正途,从带动万物走向崩溃,逐渐回归于延续宇宙的方向,一切的秩序开始逐渐重组。
并且这种重组还不单单是这一刻,作为真君的文宣和度厄可以感受到,弥罗的光辉照耀在过去和现在,乃至他们能够感知到的未来。
在这光辉的照耀下,他们似乎见到了光明的未来。
“曦光霁曙物,景曜铄宵祲……”
文宣真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念叨出一句源自于韩愈的话语,表达此刻宛如晨曦一般的光辉照耀万物,宛如正午的光辉破除阴霾。
“弥罗这是成功了吗?”
度厄真君立在天地之外,向外看去,他可以看到帝君所化的石像,看到那千疮百孔的外壳,以及被其踩在脚下的最后一位邪神。
“等等不对,还有一位邪神的力量!”
度厄真君看着帝君所化的神像最下方出现的裂缝,纵身一跃,化作流光融入其中,九色霞光转动,试图填补缝隙的出现,但度厄真君刚刚融入其中,就是宛如琥珀一般,固定在神像前方,停留在神像裂缝前面最后一寸的虚空之中。
“度厄!”
文宣真君骤然色变,而后想到什么,看向弥罗,高呼道:“长虹贯日!”
话语落下,文宣真君也是化作一道白虹腾空而起,同一时间,天地边界的诸多修士身上浮现出一点点白光,函夏大地之上,所有祈祷的百姓,所有履职的官员,所有行法的神只,所有维系着秩序的存在身上都是有微不足道的白光生出,汇聚成洪流,随着文宣真君的白虹,刺入弥罗衍生出的大日之中。
刹那间,无数人影出现在弥罗的身边,这些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身上都蕴含着一股护持天地,不畏牺牲的气势,其势滔滔,似洪流奔涌,又如霞光,自然铺展开来。
只要稍微关注其中一缕,便能见到某人一生的缩影,这些在历史书上可能连短短一句都没有的记录,此刻在文宣真君的催动下,都是云集而来,汇聚在弥罗的身边,护卫着的弥罗,防止可能出现的变故。
并且,文宣真君以身为祭,借着弥罗的光辉,将自己的力量洒向过去。
“原来如此……”
在久远过去,一方天地之中,某位感知到秩序变化的神只缓缓起身,看向天外,他感受到了那飞舞在天外,流转于宙光之上的微弱白光,内里灼灼燃烧,血染苍穹的烈气。
“来自于后世的预警吗?那么我可不能让后世之人小看了我等先辈啊……”
神只向前一步,身后天地人三才气数运转,青气紫光不断升腾,但在超脱出天地之后,却自然降级,紫光消散,青气暗淡,顷间破碎,化作五色五气,等在白光接引之下,超脱宙光,立于长河之上,更是受到层层消磨,青气彻底消失,黄气近乎消亡,只留下白红黑三气尚且完备,被白光接引,于宙光长河之上形成一尊虚影。
冥冥之中,一尊名号落下【神道\/仙道·正四品太微垣宫·梵天少阳·焰华神武·银汉帝君】
在另外一方天地之中,男女二神立在虚空之中,其中身穿华服的女子看向身边的神只,道:“天帝可感知到未来示警?”
“此等劫数前所未有,敢问地母可有应对之法?”
从地母怀中诞生的天帝先是看向虚空,感知宙光长河之上微弱的白光,回头躬身询问身边此方天地最为古老的神只地母。
“虽说未来不可定,但如今未来竟然已经示警我等,便意味着我等天地的命运已定,未来只需要向着那方天地前进就好,只是在此之前,我等还需要为其尽一份力。”
说着,大地山河虚影浮现,化作厚重地柱缓缓升起,天帝见状,身后苍穹虚影浮现,清灵天柱紧随其后,天地之力交融,冲开天地封锁,在白光接引之下,升入宙光长河之上,经过层层消磨,化作两道玄气上下交织,同时又是在九品位格体系的加持下,形成两个新的名字,构建两尊虚影,坐镇一方时空。
类似天帝、地母、银汉帝君的神只还有许多,而伴随着一位又一位神只站出来,在弥罗照耀的宙光长河之上,浮现出无量神只的虚影,每一位身上的光辉,在宙光长河之上都不算强大,放在九品位格体系之中也大多只有从四品和正四品,从三品都是少之又少,但诸多神只的光辉连成一片,却更好的带动了整个宇宙过去的所有秩序力量。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些神只的出现,无量神光之下,弥罗的九品位格体系也是开始融入到此方宇宙的过去,弥罗之道的痕迹也是开始逐渐占据过去各个天地的主导地位。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变化,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宛如琥珀一样的光辉逐渐出现在弥罗身上的光辉之上,恰如大日经过晨曦和正午,开始走向了黄昏。
在那昏黄的光辉之中,诸神的力量就像是琥珀中的虫豸,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反抗,环绕在他们身边的神光,在那昏黄的光辉之下,也是片片蒸发。
“当!当!当!”
忽然,宙光长河的下游传来了三声古钟震荡的声响,第一声喧杂而鲜活,好似人间红尘万象,第二声空冥而高远,恰如仙佛超脱世外,第三声宏大而绵长,宛如亘古不变而变的天地秩序。
这三声从未来传入过去,又从过去回荡于未来,仿佛可以传遍宙光长河内外,展露无穷玄理。
同时,依靠九品位格体系的力量,一个个神只虚影身边宛如琥珀一样的昏黄光辉表面浮现出道道裂缝,而后一位位神只虚影再次鲜活起来。
弥罗心神之中正在不断完善的宇宙记忆中一位位神只从中走出,融入那对应的名字之中,在宙光长河之上形成了堪称浩瀚的神只军队。
同时,这些神只的力量也是同弥罗的力量有了更深层次的交融,原本带上些许昏黄的光轮之上再次渲染上了一层明朗温暖的金红色,展露出晨曦、正午和黄昏同时出现在弥罗身上的迹象。
‘快一点,再快一点!’
弥罗将近乎破碎的东皇钟送入昊天宝塔之中,借助落下的大罗天光缓缓修复,而他自己则是看向天地之下,帝君所化石像脚边的度厄真君也是借着钟声恢复自由,九色霞光融入石像的裂缝之中,修复了其中的残缺,暂时将那最后一位邪神再次压了下去,让那亘古不变的死寂概念暂时再次沉寂下去。
而弥罗现在要做的就是解析其中的道理,只要将其解析,能够让过去的秩序继续运转,还有机会压制住四大邪神。
弥罗脑后的五十重光轮不断交错,过去、现在、四方元气不断升腾,推动“晨曦”和“正午”压制“黄昏。”
同时,弥罗身后也是走出三道虚影,弥罗宝卷之中飞出三个名字。
【神道·正一品昊天金阙·三元十方·自然妙有·无上至尊·弥罗至真·玉皇帝君】
【神道·从一品昊天金阙·十方妙有·玄穹大帝·寰宇帝君】
【神道\/冥道·从一品昊天金阙·幽冥济度·高上玉皇·赦罪帝君】
三个名字落入三位神只虚影的体内,在弥罗脑后光辉的照耀下,从过去摄取所有类似神只的力量,让三位一品神只一步步凝实,最终达到实质的程度,让宝卷之中的三个名字也是彻底凝聚成型。
三位神只踩踏在三位邪神的身上,身边有着八部正神和其余诸神虚影环绕,配合帝君留下的神像,压制四大邪神的力量。
其间,弥罗也是将适合帝君的神只虚影召唤出来,环绕在帝君神像四周,护卫神像至于,也是在试图修复神像,降低度厄真君的压力。
只是弥罗这一系列举动刚刚开始,在过去又出现了新的变故。
“所谓秩序的维护,不过是无用功罢了!唯有混沌和毁灭才是永恒的总基调……”
过去的时间里,除去镇守天地,护持万物的诸神和先贤之外,也有一些存在,他们经历过绝望,遭受过被秩序和文明放弃,再或者他们的“世界”已经崩溃,因此他们选择了毁灭自己生存的世界。
在先前,这些存在没有感知到源自于文宣真君的白光,无法察觉到来自未来的灾难和求救,因此虽然惊讶于世界内的神只和强大存在突然做出的举动,但也只是警惕为主。
但随着先前黄昏的光辉划过,四大邪神的力量短暂地覆盖了整个宇宙,他们也是得到了“启示”。
“世界终将走向毁灭,让我们演奏毁灭的赞歌吧!”
一个滑稽的小丑在外人面前露出瘆人的笑容,而后他的脚下浮现出大量漆黑的淤泥,引动整个天地的罪孽和堕落力量,试图让混沌从过去向着现在蔓延。
虽然很快就有璀璨的光辉从天而降,将小丑抹去,但那黑泥却无比顽固,无论诸神以何等手段,都无法让其恢复正常,反倒是有部分存在因此而扭曲,无奈之下众神和一切感知到秩序的修行之人只能选择将其封禁,而后开始感知函夏所在的区域,按照未来的变化,在宇宙内推动自己的天地缓慢前进。
只是如此一来,众神的力量难免会有所消退,原本能够整合整个宇宙过去秩序压制当前混沌的弥罗能够借来的力量明显减少,原本不需要弥罗支持的三个虚影名字,也需要弥罗的力量去支撑。
最麻烦的是,随着弥罗镇压四大邪神,同为宇宙本质外显的五个存在开始相互同化,连带着弥罗所在的整个天地也是被宇宙拉扯下去,帝君神像需要承担的重量不断提升,先前被蠃鳞毛羽昆之主吞噬部分力量的手指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九色霞光缓缓从缝隙之中渗透而出,却也难以支撑整个天地下沉的趋势。
“还是不行吗?”
立在大罗天中的圣座,看着下方依旧在解析混沌的弥罗,看着那一个个立在宙光长河之上的神只虚影,随着昏黄光辉的涌动,而被不断分解,逐步化成扭曲的阴影。
甚至,原先作为联系过去的核心,现在辅佐弥罗稳定九品位格体系在过去影响的文宣真君此刻也是出现了邪神化的迹象,他周身的文字正不受控制地扭曲出一些奇特的图案。
圣座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等待下去,如今整个天地还处在较高的位置,同大罗天还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他此刻降下光辉,还能够将大多数的存在带走,剩下的部分,弥罗现在的位格也能够带着他们部分灵性和完整的宇宙信息飞升入大罗天。
此举虽然没能成功拯救宇宙,但比起过去圣座和帝君等人的想法已经好太多,起码能够活下来的生灵,从原本的两三人,提升到现在超过数百万倍的程度,并且原本只是函夏和部分天地的信息,也是转变成为近乎整个宇宙的信息。
一切比起最初的设想,已经好了太多。
可就在圣座打算动手的时候,一道道璀璨的光辉从宙光长河之上升腾而起。
“天罗!”
弥罗猛地站起身,诸圣簇拥,万神拱卫,其声肃然威严、至高深邃,仿佛天道降下敕令,响彻天地,他一手伸出,五指平摊,缓缓下压!
此手掌纹经纬分明,如恒古之天理,掌心之中,是天道神韵,是天命轨迹,是天穹万象,是天极星斗,过去、现在一切天之象尽数包容其中。
万象为丝线,群星为节点,命运是路径,天道是核心,相互交织,形成覆盖过去的巨大网络,无数光线飞舞,接引一位又一位神只的光辉,诸神力量交错,层层叠叠,相互融汇,护持天之象暂时不受混沌影响。
而后,弥罗又是伸出另外一只手,五指平摊,缓缓上抬!
“地网!”
虚空之中再次响起一声洪亮浩大,响彻天地的敕令,但比起先前宛如天道降下的法旨,这一声更接近于山川草木震动的声响。
声音的不同,自然也象征着抬起手掌的不同,这一只手的掌纹经纬变化莫测,宛如大地之上变化的山川地脉、河流丘陵,无数地气在其中交织,细如蛛网,又精密如人体经络血管,自有一套循环体系。
并且,在这循环之中的力量,也是在不断变化,一开始是地脉地气、后来是水脉水汽,而后是山脉龙气、海脉洋流、苍穹气流等等,恰如大地和苍穹不断接触一样。
二者的力量在虚空之中交汇,地之万象开始同天之万象交融,最终化为一道演绎无尽玄妙,覆盖天地乾坤,网罗大千万物的巨大囚笼,将整个宇宙过去的一切都困锁在中,不得自由。
而在函夏天柱峰之顶,弥罗此刻双手之间,则是剥去一切表象,是宇宙、乾坤、天地、虚实、生死、因果等等概念化作的丝线,这些概念一层层的经纬交错,一层层的覆盖重叠,一层层的相互影响,化作包罗万象,网罗万物变化的虚幻大网,束缚过去一切变化,衍生近乎死寂的秩序,断绝一切自有。
“错了啊!”
圣座暗暗摇头,他自然看得出此刻的弥罗想要稳定过去,开辟未来,但此等断绝变化的手段,本质上同四大邪神中被帝君镇压的那位又有什么区别?
但下一秒圣座就是瞪大眼睛,望着下方弥罗施展的,那出人意料的手段。
一面剔透明澈的巨镜出现在弥罗的脚下,映照出其手中的宇宙信息,将那包罗万象的巨大网罗映照出来,那镜面通透,光辉清亮,将一切都照得无比清晰。
但在圣座的眼中,那镜子中的一切又不一样,那是正常的过去,是受摄此方宇宙一切道之表相,倒映了宇宙内一切道之本源的过去形象,镜面之中的弥罗双手中央有着一重重天地,有着日月星辰、山岳湖海、飞禽走兽,同样是有着诸多变化,而那近乎于无穷无尽的纷繁庞大的信息,则是在一卷宝卷之上流动。
一位位神只的虚影出现在宝卷表面,他们在编织信息,在梳理变化,在计算可能性,在重演过去的同时,也在创造未来,而等到一切都再次变化起来之后,镜面之中将变通一切,兼容一切的信息也是融入其中后,弥罗缓缓蹲下,双手之中的信息开始和镜面开始倒转。
刹那间,整个宇宙过去所有高境界,或者说是稍微参透了部分时空奥秘的存在,都是感受到了宇宙的莫名变化,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化消长,但仔细观察有难得其真意,不在意的时候又有种恍然而悟的奇妙感觉,这等玄之又玄的变化,让众人无比感到惊讶。
圣座也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他在弥罗的手心之中看到了至纯、至高、至圣的气息。
“若是,若是,弥罗能够将一切反转,那么他是否算是做到了干涉整个宇宙的变化?”
这个念头一起,圣座的心中也是有些激动起来,以至于他没有感受到在他的身边,不知不觉的出现了好几位神秘的存在,他们看着弥罗的缓缓压下的手掌,看着那网罗融入镜面之中。
可当网罗消失大半的时候,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宇宙内外,回荡在整个宇宙过去。
“果然差一点……”
一个声音同那清脆的声响同时响起,圣座猛地转过头,就见到昔日归墟之中的通天道人和几位同道站立在他的不远处。
圣座见到通天道人面色有些激动,正打算说些什么就是被通天制止,他看着弥罗的方向道:“有些可惜了。”
道人身边衍生出九重霞光的古神摇了摇头:“他其实还有一个机会。”
另一边一位面容俊秀,手持玉如意的道人,面色平和,略带慈悲之色地看向下方道:“那个机会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身死道消,再无归来的机会不说,下方宇宙的所有信息,可就救不出来了。”
话语间,这位道人手中的如意垂下阴阳二气,显化龙蛇虚影,在龙蛇之间似乎有什么生机流转。
“说的好像他真的出现了问题,你不会插手一手?”
此次开口的这位,同样是道人装扮,周身玄德流转,宛如水光一般,涤荡四周变化。
“我倒是想,可你我如今都只是仙道化身,而非道君本体,就算是想要救人,又如何能救……”
手持如意的道人话语间,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通天道人,见其看来,立刻停下话头不再言语。
“但他确实有机会完成,若是成了,我等便可多一位同道。”
最后开口的这位,形象有些独特,乃是一朵半开的莲花虚影,花瓣开合之间,隐约有丝丝缕缕的造化气息流淌而出,诸多法宝、神器的虚影在其中幻生幻灭。
听到这里,圣座忍不住上前询问:“敢问父神和几位前辈,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古神见状,回应道:“你无须理会我等,我们只是因为弥罗得到了我等部分传承,所以特地来见证他的结局,并无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