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主持说吗?只要好好养个数千年,就不会有大碍了。”暮妙戈算是怕了暮之晴的眼泪了,也不敢再逗她,“你师父如今不过三千六百岁,寿元还长得很,正好也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不妨事的。”
暮之晴第一次听到暮妙戈说起自己的寿数,当即连眼泪也吓回去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师、师父,你原来……都这么、这么老……咳咳、这么大岁数了啊……”
暮妙戈顿时脸一黑。
“师父,嘿嘿……”
“呵。”立在元空主持身旁的了悟笑出声来,而后又慌忙抿了嘴角止住笑。
“小和尚,你笑什么?”暮之晴顿觉自己说错话了,对着暮妙戈傻笑一声卖萌赔罪,忽的听见身后有人笑她,顿时恼羞成怒,回头瞪着了悟。
了悟弯了弯眉眼告罪,而后说道:“小僧只是觉得晴姑娘与灵玄道友感情真好,虽是师徒之名,却如同姐妹,实在难得。”
顿了顿,了悟见暮妙戈眼中笑意深深,复又坏心眼的说道:“不过晴姑娘,灵玄道友这年纪在修仙大陆,确实是算得上‘年纪尚小’这一列的,并没有很老。”
“哎呀!你不要说这个字呀!”暮之晴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咪,顿时炸毛跳了起来,挡在了悟身前手舞足蹈,着急的冒汗。
“晴儿~”
暮之晴猛地身形一顿,僵硬的一寸一寸把头转过去,讨好的对着暮妙戈咧开嘴笑,却被暮妙戈脸上灿烂的笑容给吓得不敢再说话。
暮妙戈笑的身后漫山遍野的开满黑百合,抬手化出一方卷轴和一只琉璃雕铸而成的纳戒,笑道:“你筑基之后为师都没有好好的为你庆祝,这是驻颜丹的丹方,纳戒里是当日为师在麒麟宫中的一片丹田,就算是为师补上的一份礼。”
说完,没等暮之晴高兴几分,暮妙戈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去炼丹,什么时候把驻颜丹炼出来了,什么时候再来见为师。劳烦佛子,为我这徒儿辟出一间炼丹房来。”
“小僧定会安置好晴姑娘。”了悟看出暮妙戈是在故意使坏,也不点破。
暮之晴委委屈屈的看着暮妙戈:“师父,驻颜丹可是五品灵丹……我才刚刚筑基呢……师父~师父~~师父~~~”
“好了,乖,快去吧。”暮妙戈摸摸暮之晴的发顶,笑的一脸温柔。
“好吧……”暮之晴瘪瘪嘴,接过丹方和纳戒,瞪了了悟一眼,恶狠狠说道,“还不快点带路!”
可是现在的她眼角带着哭痕的微红,娇俏的脸蛋没来得及擦洗,鬓发未松,如此恶狠狠的厉声下令看起来倒是像一只炸毛了的小猫儿,逗得人直想乐。
了悟也看出来这暮之晴是个惹不得的小姑娘,抿着嘴角忍住笑,带着她往西厢禅房走去,那里靠近后山,用来炼丹也比较方便一些。
“让主持见笑了,我这徒儿被我宠坏了。”看着暮之晴垂头丧气跟在了悟身后的模样,暮妙戈抿着嘴角直乐,转而对元空主持告罪道。
了悟可是梵音寺如今最有希望如极乐境的修士,不论是梵音寺寺中上下还是修仙大陆各门各派,对着都是要尊称一声“佛子”,暮之晴如此颐指气使的对着了悟呼喝来命令去的额,也实在放肆了些。
“无妨,到底是了悟太过爱玩。”元空主持自然看得出暮之晴并非有心,笑着将此事一笔带过。
“主持,随我一同来的那群人不知现在安顿在哪里?”暮妙戈问起景宣帝一行人的去向,他们乃是凡胎之躯,是进不得这梵音寺的。
“那名男子身带龙纹,想必是下界的一位皇帝,当日他随暮掌门一同来的时候身种了五毒门之药毒,老衲已经替他解了,现下正安顿在寺外的铁槛庙内,由净尘亲自照拂,暮掌门无需担心。”元空主持缓缓而道,“至于另外一位道友……他被自身灵力反噬,修为太低,灵根尽毁,老衲替他治疗了一些皮外伤,也安置在了铁槛庙内。”
“是吗……”暮妙戈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而说道,“劳烦主持帮我转告净尘,就说我想见她一面。”
“这是自然,净尘与暮掌门有缘,自当来见你一面。”元空主持点头应下,而后起身对着暮妙戈施以佛礼,离开禅房。
暮妙戈眼眸微垂,轻叹了口气,靠着床头看向窗外,这个地方看出去正好能够将大荒山尽数收入眼底,满目的苍翠,让她略显沉重的心情稍稍轻松起来。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当日碧麒麟说的那些话她渐渐的也明白了几分,虽然有些事情暂时没有办法完全的看透,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却很明白了——天命,断不可违。
一年前,她落世而来,解了大虞瘟疫之难,却也扰了它的命数;一年后,瘟疫还是来了,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打乱的局面不得不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所以,阴姬出现了。
原本,她想要在大虞亡国中全身而退,故而勒令三大世家所有修士尽数撤离京城;然而她入世历劫,大虞亡国之难她逃不开也躲不掉,她定要渡劫才能圆满,所以,阴姬出手了。
而当日她从麒麟宫水下来到封刑海海底,触动了那玄极寒冰,致使阴姬逃脱,从而落世天玄大陆,为的,就是补她的这个劫难……
……
大虞曾有难,因她入世历劫而化解;可是,大虞终究逃不开亡国的命运,她也终究躲不掉天罚刑雷的劫难。
这就是,麒麟所说的命数罢。
长长的吐了口气,暮妙戈心头一片澄澈,既然这是命中已然注定的事实,那不认也得认。只是她实在是无法认同——下界凡人也就罢了,为何连他们这些修士也逃不开天道的安排?他们踏上修仙之路,为的不就是逆天改命吗?
若是命数一切由天定,那她修仙,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日与前辈一别,算算也有一年了,不知前辈过得可好?”净尘一身佛家白衣,满头青丝皆化虚无,双眸明亮干净,却是少见的生动鲜活,对着暮妙戈行了一个佛礼,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