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魂都要飞天上去了,还说没想什么。”
“呵呵,仙仙,想吃小兔子馒头吗?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别以为你傻笑两声就可以蒙混过去……唔,我要吃豆沙馅儿的!”
“好,做豆沙的。”
……
很多年以后,白卿在华丽堂皇的仙宫里独自一人做着小兔子馒头,做了很多很多豆沙馅的,可是那个爱吃小兔子馒头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每每此时,彼时已是众人朝拜的太卿君的白卿,纵使忍不住泪眼潸然。
久而久之,众人也都知晓了一些内幕,每当太卿君不见踪影的时候,都悄悄地远离了仙宫的御厨房。
“太卿君又在做小兔子馒头了?”
“是啊……哦,这些文书先放到御案上去罢,等太卿君回来在处理。”
“哦哦,好。”
仙宫寂寥,位尊权重的太卿君在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的等着红线回家。
修仙大陆上,暮妙戈这个名字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不论是高阶修士还是低阶修士,不论是走货商人还是普通凡人,谁不知道钟南派的这位“暮掌门”?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掌门之位,有神器傍身,修炼的速度又快的惊人——
百岁之内筑基,六百岁步入结丹,一千七百岁踏破元婴,两千四百岁抵达出窍,两千八百岁就进阶入合体期……如今她不过才三千岁,却已经是合体期大圆满的境界了!
今日暮掌门寿宴,整个修仙大陆都沸腾了。
不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也不是他们太过大张旗鼓,而是钟南派那挥金如土的做派让人不得不惊叹艳羡,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看不惯这样的做派,忍不住出口讥讽。
“不就是一个寿宴吗?那暮掌门都几千岁的人了,小小寿宴居然办的如此铺张浪费……哼,这也配当修仙大陆第一门派的掌门?”一修士抱着剑愤愤不平的感慨,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装点着山脚大门上装点着的照明法器,眼中贪婪呼之欲出。
能够出席寿宴的都是修仙大陆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等闲修士是上不去的,但是敬仰暮掌门的人太多,就算无法出席寿宴,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也是好的。因此,南灵山山脚下聚集了一群上不去参加寿宴的修士,方才开口说话的修士正是其中一个。
那人话音一落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修士都不约而同的挪远了一些,鄙夷之色昭然若揭。
“今日是暮掌门三千年来第一次举办寿宴,就算铺张浪费,那也是门派内众弟子的心意。更何况,即便钟南派奢靡铺张,何时轮到你一介筑基期修士来指摘了?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另一名修士冷笑着看着那人,嘲讽着说道,“别看了,再看那法器也不会变成你的。”
人群发出一阵阵笑声。
那人面色赤红,偏偏那修士的修为在他之上,不敢反驳,更不敢动手。无地自容的看了一圈,那人便落荒而逃。
御弑天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见那人已经慌慌张张的跑远,便也收起了收拾他的心思,漫步走过众人上方,缓缓朝着山顶的方向走去。
今日暮妙戈大寿,御弑天却没有收到请帖,但是以暮妙戈虽然散漫但是凡事周全的性子,不可能不下帖请他这位魔界尊主,就算是还上一次他寿宴之礼,今日这请帖,暮妙戈也该是要下的。
这其中的关窍,御弑天只稍稍一想就能猜到个大概了。
纵使他可以强行破开结界入钟南派,可是这看起来就不像是来贺寿,而是来砸场子了……那位麒麟圣尊,护得可真够紧的。
御弑天有些无奈的苦笑,站在山巅远远的看着钟南派内一片热闹的盛景,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在亭子里坐下,安心的等着碧麒麟来找他。
果不其然,一盏茶不到的时间,碧麒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亭外,顺带拎了一壶酒。
“难为你还跑这么一趟,请你喝酒。”碧麒麟似笑非笑的把酒放在了石桌上,手一晃,化出两个酒杯,“喝完就回去吧,更深露重,魔尊可不要生病了。”
“本尊患相思病多年了,吹个风而已,算不当什么。”御弑天勾起嘴角笑道,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好歹给我带壶胭脂醉吧?一壶普通的清酒就把我打发了?真过分。”
“爱喝不喝。”碧麒麟哼了一声,一掀衣袍在他对面坐下来,理所当然的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摆,示意他给自己也斟一杯。
御弑天眉毛跳了跳,瞪着碧麒麟森冷冷的咧开嘴笑,重手重脚的给他倒了一杯。
酒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仰头,两人均是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你把她看的这么紧,哪天要是被她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你的气。”御弑天搁下酒杯,扬着下巴环抱双臂,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碧麒麟,“我就算了,毕竟脾气好,不太计较这些。至于其他的人……我听说,前些天阎家少公子被一个神秘的修士给揍了一顿,险些毁了灵根?”
碧麒麟轻笑一声,等着御弑天的下文。
“啧啧,这神秘修士下手也太重了,听说阎家少公子的门牙都掉了一颗,被打的是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三根,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御弑天似乎十分同情那阎家少公子,眼中的怜悯都快要溢出来了。
“呵,那阎匡意在床上躺着也躺不安稳,每晚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千刀万剐,阎家的人还以为他魔怔了,一番捣鼓差点别把他折腾死。之后他倒是不做噩梦了,可是太过害怕,每晚都哆哆嗦嗦的不敢睡,几天时间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碧麒麟冷笑着反击,挑衅的看着御弑天,“魔道宫独有的‘梦里苦’被你拿来这么糟蹋,罂粟堂的人知道了估计会抱头痛哭。”
罂粟堂乃是魔道宫里专门为魔尊配制丹药和其他药品的部门,其堂主血罂子是御弑天的得力下属,几乎是呕心沥血的在为他炼制灵丹和灵药。这梦里苦,就是他费尽心思炼制出来的。
两个人互不服输的瞪了一会儿,而后同时哼一声扭开了头。
晚风吹过,确实是有些冷了。
“好了,我该回去了。”御弑天起身理了理衣襟,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酒壶旁边,“这是贺礼,你代她收下吧。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日常用的小玩意,可别嫌弃。”
“我不会告诉她这是你送的。”碧麒麟看了一眼那盒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哪次你不是这样?”御弑天却是笑了,拂了拂衣袖,转身就走,“她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紧接着,他又说道,“麒麟,你要待她好,才不辜负我的潇洒放手和默默守护。”
纤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间深处,除却那淡淡的酒香,其余的都不留一丝痕迹。
“用得着你说。”碧麒麟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看了那盒子许久才把它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散出的清甜香气却是让他微微一愣,“梦里香……”
梦里香和梦里苦都出自血罂子之手,配制时用料完全一样,但是分量却是截然不同,所以效用也全然相反。梦里苦会让人深陷噩梦,用料太多可能会将人折磨致死;而梦里香则是会给人带着甜美的好梦,对身体是大有裨益的。
暮妙戈自踏进出窍期后就再没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好觉,虽说她如今就算是不眠不休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但是长年积累下来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就算身体不受影响,精神也难免会有懈怠。
这梦里香来的太及时了。
“倒是有心。”碧麒麟遮去眼中情绪,不明缘由的笑了一声,而后转身消失在原地。若他只是旁观之人,或许会竭尽全力帮御弑天撮合他与暮妙戈的好事也说不定,可是,他是局中人……
要他放手?绝无可能!
远处,御弑天已踏出南灵山的范围,站在天边了望着钟南派,眼中是沉沉的温柔。
妙戈,愿你今日能有一个好梦。
“彧辰——不要!!!!”
晴空之下,金色的卍字蔓延开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挡下了那股可吞噬天地的恐怖力量,转瞬间化成了齑粉。而那片金光之下的男子一身雪白的袈衣,眉目清俊,听见那一声唤时微微侧头看去,舒展眉眼轻笑起来。
下一瞬,一柄血红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啊啊啊啊啊!!!!!!”
暮之晴目眦尽裂,尽管已经灵脉俱碎重伤在身,她也毫不犹豫的挣开了云彤的阻拦,飞身冲了上去,将男子护在了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彧辰,彧辰……你不要死,不要、不要死……我求你……”
胸口的窟窿不断的涌出鲜血,将那雪白的袈衣都染成了红色,暮之晴徒劳的将手按在伤口,止血的药粉和灵丹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用上,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血,眼泪混着血一滴滴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