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可怜那些天天派人窥视着自己的妃子们了,用最美好的青春去换取一个人的宠爱,待到容颜衰老,一切尽是空无,连最简单的幸福都体验不到,徒增伤感罢了。
凤倾逸突然来看她的时候,暮妙戈还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自从上次一别,已经是很久没有见到了。凤倾逸给她带了几本医书,为了给她解闷,初衷是好的,可能是为了让她心情好受一些。而司徒九都却没有出现,听凤倾逸说他的家族里有事,所以这段时间都不会来看她。
“那香蕉男呢?”这个时候,暮妙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纳兰洺笙,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了,不知道最近在忙着什么。
“他?纳兰丞相给他指派了一些任务,离开京城了。”听到暮妙戈在这个时候提到纳兰洺笙,凤倾逸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用僵硬的语气告诉了暮妙戈答案。
暮妙戈没有嘻嘻品味他的语气,低下头失落道:“哦,原来大家都很忙啊!”
“不过九都托我给你带点东西。”
“什么东西?”暮妙戈颇有些兴趣,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美男子,会给自己送什么东西?
“你看咯。”说着凤倾逸拿起一个什么东西举到暮妙戈面前,她眼前一亮,那居然是一只玉笛,因为凤倾逸告诉过司徒九都她是个懂音乐的人,所以司徒九都才托人定制了这只笛子。笛子宫中到处都是,但是这玉笛,可不是哪里都能寻到好的。报以回应,暮妙戈将自己的配制的精心药丸送了一小瓶,让凤倾逸给司徒九都送过去。
后者结果瓶子,上下打量着,“这小东西,这么少,你也拿得出手?丑八怪,你进宫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抠门了啊!”
“说什么呢!”暮妙戈没好气地抢白道:“别看它少,这东西可不是京城那些大夫可以配制出来的,这可是我在碧云谷的时候,潜心研制了几年,才将它炼制成功的。”
听了她的话,凤倾逸眯着眼睛打量手中的小瓶子,有些不高兴地问道:“竟然这么贵重,为什么单单给他,不给我?”
暮妙戈勾唇一笑,道:“你四处游荡,闲来无事,自是最好的静心丸,自然不需要这个。而司徒……”她顿了顿,才小声说道:“他心里有事。”语即如此,她便不再说话,把玩着手中的玉笛。
他一愣,也没有说话了。虽然好奇她为何凭着两次见面,就可以看出来司徒九都心里有事,但他也聪明地没有多问,将瓶子放于衣袖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又问道:“你在宫里,还习惯吗?”
“恩?”她为之一顿,心里竟然产生了一股子心酸的感觉,他终究,还是关心着自己的,是吗?“我还好,只是,我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我接进宫中,进宫这么久了,我没有见过他一次。”
“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在这里住着,安安静静的不好吗?”现在,他还不能告诉暮妙戈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对这里的生活没有一丝安全,我想要见到他,想要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相信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因果的,竟然有因,我一定要把果找到,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就这样被一根线给拉扯住,我需要自由不是吗?”暮妙戈激动地对凤倾逸控诉道,仿佛在发泄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不满。
而凤倾逸看到她眼中的伤心时,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安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
暮妙戈被凤倾逸抱在怀中,突然嗅到了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胭脂香味,心里一颤,然后就一把将对方推开。
胭脂香味,向来只有女子才有,这个时候,她能清楚地嗅到,凤倾逸身上的胭脂香味,不是属于同一个女子,而是有很多种不同的胭脂混杂在一起的。他……
有很多个女人!想到这里暮妙戈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愤怒,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前脚还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意乱情迷,后脚就去和别的女人纠缠。这样的人,她不敢接受,也接受不起!
凤倾逸一时之间不知道暮妙戈为什么把自己推开,显得有些无辜。他试探着向暮妙戈靠近,按住了她的肩膀,却被对方再次推开。
“你怎么啦?”凤倾逸吃惊地问道,不知道暮妙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们之间,不过是朋友关系罢了,不要做太多这样亲密的接触,平和相处就是了。”暮妙戈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惊慌。
“朋友,我都对你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到现在还给我说是朋友?暮妙戈你有没有眼睛?”听到暮妙戈的话,凤倾逸也有些愤怒,觉得自己流露出的情意被人糟蹋了一般。
“我没有眼睛,也总比那些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的人强太多!”暮妙戈赌气说道,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而凤倾逸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对方说的,确实是这样的情况。
“没话说了吧?”暮妙戈抬起头,倔强的眼神直视着凤倾逸,“凤倾逸,我没有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我……”凤倾逸再次按住暮妙戈的肩膀,想把一切事情解释清楚,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自己的贴身公公从宫殿外跑进来,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凤倾逸一惊,眼前闪过一丝慌张。顾不得要给暮妙戈解释,深深地看了暮妙戈一眼,然后转身跟着卓公公离开了。
暮妙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很奇怪,于是便唤来了香鲤,问道:“香鲤,发生什么事了?”
“回娘娘,奴婢不知。”香鲤说。
“哦……”暮妙戈一时间变得有些怅然若失,又继续问道:“皇上身边的卓公公为什么会来找凤倾逸呢?”
“……”香鲤一时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然没有那个胆子把真相说出来,便硬着头皮说了一个谎:“可是是皇上找凤公子,有什么事吧?”
“好吧。”暮妙戈点头,不再问了,可是转身的背影还是显得那么失落,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似的。
玉贤宫中,十几个御医围着一张奢华异常的大床,大盆大盆的血水从内室里端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凤倾逸进来的时候,嗅到这股血腥味,觉得很是刺鼻,惊慌的情绪马上从心底冒出来,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虽然还不懂为人父的喜悦,却还是一直期盼着他的出世。可是刚才,卓公公居然跑着来告诉自己,纳兰洺雁难产,很有可能母子难保!所以他顾不得给暮妙戈解释,就快步赶过来了。
看到一群御医束手无策,他更加心急如焚,“如果保不住朕的孩子,你们都去给他陪葬!”
“皇上!”御医们着急之中,听到身后一声怒吼,赶紧扑上前给凤倾逸跪下行礼,“卑职无能,贤妃娘娘腹中的胎儿,恐怕是——”后面的话,领头的御医忍住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如果这话说出口,不用等到孩子保不住,他现在就会丢掉自己的脑袋!
“你要是敢说一句‘保不住’,我立马搬了你的脑袋!”凤倾逸厉声恐吓道。
“皇上!古来女子生产,就是一只脚踩在黄泉路上,卑职实在无能,还望皇上饶命!”
“朕不要听到你们这样的话!今天母子必须平安。”凤倾逸一甩衣袖,走出了内室。
接着一个带头的御医跟着他身后走出来,诺诺道:“启禀皇上,我听说玉善堂的神医暮妙戈,现在进了宫,乃是当朝的妃子昭仪。臣等无能,斗胆请皇上让昭仪娘娘来给贤妃接生!”
“你觉得她来,就一定可以母子平安吗?”凤倾逸不确定地问道,他只知道暮妙戈会治病,但不知道她也可以接生。
“当然!”领头御医肯定地回答。其实他这样做是有自己的目的,上次暮妙戈驳回他们的药方,贬低了他们的医术,这口气,他可是一直憋着。如果这次机会,暮妙戈没能治好,那他们就可以顺势将一切责任推给暮妙戈,让皇上治她的罪。
凤倾逸沉默良久,终究还是点头应允。那御医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躬身退了出去。
暮妙戈在凤倾逸离开之后,就一直坐在屏风后看书,香鲤走进来告诉她贤妃娘娘难产,皇上派人来请她去帮忙接生。
“接生?”暮妙戈挑眉问道,她只会给人看病,不会接生啊。
“是的,公公说现在情况紧急,希望你快些过去。”
“贤妃现在是什么情况?”暮妙戈一边起身一边问。
“失血过多。”香鲤沉着地回答。
“什么?”暮妙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让那些太监们给自己带路。医者父母心,不管能不能救,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玉贤宫中,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很浓厚的血腥味,暮妙戈走进内室的时候,众太医还在急得打转。被围住的纳兰洺雁躺在床上,双腿大开,满头的大汗,脸色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这是暮妙戈第一次看到纳兰洺雁的模样,即使是上一次给她看过病,也因为紧张而没有仔细看清楚。如今看来,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那张脸,即使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依旧美得惊人,比起上次见到的淑妃方灵悦儿,美得不是一分半点。真是人间尤物,如果仅仅因为难产而死,那可真是人间的一大损失,暮妙戈由衷地叹道。
“你们快让开,不要在这里围着,注意通风,保持她的呼吸通畅。”暮妙戈上前吩咐道,等到那些人将空间留出来后,她从衣袖间拿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银针。暮妙戈拿起银针,用烛火烧过消毒。
那些御医惊疑地看着她,惊讶道:“你想做什么?娘娘现在失血过多,你用银针能做什么?”
面对御医们的质疑,暮妙戈不冷不热地问道:“哦?那你觉得用什么最好?”她有个洁癖,就是不喜欢给人看病的时候被人打扰,而现在,这个御医显然打扰到了她。
“当然是给病人服用止血的药物!”那御医洋洋得意地脱口而出,显然很为自己的医术持有很大信心。
“……”暮妙戈一时觉得无话可说,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叹惋,坐到床边,将所有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消毒。将这一切做完后,她将最长的那一根银针,慢慢地推进纳兰洺雁的天灵穴中。很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慢慢地睁开眼睛,不过依旧很虚弱,连呼吸都是那么微弱。
暮妙戈凑到纳兰洺雁的耳边轻声说:“如果想救你自己和你的孩儿,就乖乖地配合我,我保你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