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瑶没有回答破云的问题,只是看了看破云身后跟着的一众护院,眼神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破云见哥舒瑶不肯作答,心中更加焦急,听了那家仆的话后连忙对着身后的护院吩咐道:“追!”
然而还不等众人行动,便听到哥舒瑶一声严厉的呵斥:“都给我站住!”
破云有些惊讶的看向哥舒瑶,印象中母亲一向温和,从不曾这样疾言厉色。他不禁皱了皱眉,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刺痛。
这一痛让他心中怒火更甚,指着自己被层层包裹的右脸高声喊道:“母亲!公仪归晨将我伤成这样,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她离去!”
哥舒瑶强压着心底的怒气瞪着破云问道:“那你要如何?”
破云被这眼神一瞪心中有些忐忑,但一想到对归晨的恨意便又咬牙说道:“自是该把她追回来,让她也尝尝这般滋味!”
“啪——”
哥舒瑶抬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破云脸上,直将他的脸打的偏了过去。
“畜生!分明就是你对归晨痛下杀手她逼不得已为求自保才伤了你,你竟还有脸责怪她!若不是你将归晨逼到这个境地,她怎么会离家出走!”
破云被这一个耳光打的脑袋发蒙,一脸惊愕的看着哥舒瑶:“……母亲……”
他一直觉得母亲与父亲不同,疼爱公仪归晨的同时也是疼爱他的,所以一开始他对父亲偏心公仪归晨而心生怨怼的时候,都会去找母亲倾诉。可母亲虽然关心他,却也不能违逆父亲的意思,所以母亲便将哥舒世家的幻术都尽数传给了他,这也让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可随着公仪归晨慢慢长大,父亲传授的女系秘术越来越高深,而他所修习的幻术根本就敌不过公仪世家的女系秘术,那时的他对父亲和公仪归晨便渐渐开始产生了恨意。明明都是公仪氏族的血脉,为什么他就是比不上公仪归晨?
虽然他恨父亲和公仪归晨,但心里还是记着母亲的好,平日里也对母亲恭敬有加,却不想今日这一巴掌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原来在母亲心里,他也是比不上公仪归晨的!
哥舒瑶愤恨的盯着破云,满是怒火的双眸中聚满了泪水,指着破云的鼻子骂道:“怪我!怪我一直觉得你父亲忽略了你,所以便更加袒护你,你心生怨怼也不曾苛责于你,没想到竟由得你这个畜生毁了我的女儿!”
说道这里她眼睛扫过破云身后的一众护院呵斥道:“今天谁要是敢追出去对我的女儿动手,我定要了他的命,绝不手软!”
那些护院原本在见到一向温和的哥舒瑶抽了破云一个耳光时便已经有些害怕,此刻听了这些威胁的话更是心生恐惧,所以一步也不敢向前。
那名报信的家仆此刻更是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原以为向破云报信是立了大功,却不想竟然惹怒了主母。
哥舒瑶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朝律,吩咐她跟在身边,然后指着破云呵斥道:“你跟我过来!”
破云被那一个耳光打的心生寒意,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此刻满腔怒火的哥舒瑶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谁料竟是一路跟到了他自己的院子里。
母亲来他这里做什么?破云心中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刚要询问,却听到哥舒瑶用清冷的声音命令道:“朝律,你去把臻儿抱来。”
破云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正要阻止却被哥舒瑶一个凌厉的眼神止在原地,只能眼看着朝律进到屋里。
没过一会儿朝律便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同时追出来的还有乳娘和一名家婢,她们不断叫嚷着想要将孩子抢回去,却在看见哥舒瑶时立刻吓的住了声。
这阵吵闹惊动了院中的其他人,没过一会儿觅桦便披着衣服出来想看看院中因何吵闹,却不想正巧对上哥舒瑶冰冷的眼神。
觅桦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请安:“母亲怎么过来了?”
她一抬眼便看到了哥舒瑶身边的朝律,更看到了朝律抱在怀里的孩子,惊惧之余她急忙说道:“母亲是想见臻儿了吗?这么晚了,臻儿已经睡了,不如明日一早我再带着臻儿去给母亲问安。”
她生怕哥舒瑶要把孩子抱给归晨,心中紧张,脸上却还是恭谨谦卑的态度。
哥舒瑶冷冷看她一眼,厉声说道:“你不要再叫我母亲!你对我的女儿心生恶意,在她背后捅她刀子,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你该庆幸我女儿没死,否则我今日就将你千刀万剐!你现在就离开,我再也不想在公仪世家见到你!”
觅桦没想到这件事竟会传到哥舒瑶耳中,当即便跪了下来痛哭道:“母亲,不,主母,我是一时糊涂才犯下这样的错,我看到归晨害得破云面容被毁,以为她要对破云痛下杀手,情急之下才……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向归晨磕头赔罪,若归晨不解气,捅我几刀我都忍着,只求主母不要赶我走!”
说着她又看向破云,希望破云能替她说句好话,然而破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一脸失魂落魄的看着哥舒瑶。
哥舒瑶根本不听觅桦的辩解,转头对着身后的家婢吩咐道:“把她赶出去!”
两名看着人高马大的仆妇立刻上前拉起觅桦就往外拖,觅桦好歹也是修习过秘术的,当即便要出手,然而却在看到哥舒瑶冰冷的眼神后停止了催动精气。
若是出手就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
“主母!主母您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破云!破云!你救我!救救我!”
觅桦凄厉的的喊叫声不绝于耳,然而那两名仆妇却没有丝毫的手软,拽着她的两条胳膊就往外拖,一行人吵吵闹闹的走到了中庭花园。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公仪承原本跪在祠堂,听到下人禀报说主母要将少夫人逐出家门当即便赶了过来,此刻正看到觅桦被人在地上拖行的样子。
觅桦见有人为她出头,连忙挣脱了仆妇的钳制,连滚带爬的跪到公仪承面前哭诉道:“父亲,求求您别让母亲将我赶出去。”
公仪承额头青筋微跳,对着哥舒瑶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是破云的妻子,也是我公仪世家明媒正娶的儿媳,怎么能随便赶出去?”
哥舒瑶此刻也是憋着火气,瞪着公仪承吼道:“她要杀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容她?”
公仪承愣了一下,当即脸上也闪过一丝凛冽的神色,然而他毕竟还算理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在外人眼中她毕竟是臻儿的生母,如今臻儿出生没几日,便把儿媳休弃,你让外人如何看待公仪世家?”
哥舒瑶看着公仪承逼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同意我把她赶出去了?”
公仪承没有答话,但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哥舒瑶冷笑了一声,当了点头说道:“好好好!亲生的女儿被你赶出了家门,害她的恶人你却要留在家里……”
“阿瑶!”公仪承厉声呵斥道,然而哥舒瑶却不理会他,继续说道:“这里是公仪世家,你是家主,我自然做不了你的主,不过你告诉她,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她!”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睡在朝律怀中的婴儿又道:“今天正好你们三个都在,我就一次把话说清,臻儿日后就由我来抚养,谁也不许插手!”
觅桦听闻此言顿时如同坠到了谷底,如今她对归晨下手的事已经暴露了,这件事在家主和主母的心里是一道疤,若是没有了孩子,就算现在没被赶出去,日后也会被赶出去的。
“主母!孩子不能离了母亲的照顾啊!”她凄厉的哀求道。
可哥舒瑶却是一记凌厉的眼神瞪过去:“这孩子的亲娘差点被你一刀捅死,你有什么脸面照顾她?谁能保证你日后不会再生歹意对她下手!”
觅桦愣在原地,一旁的公仪承听完也是不禁垂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连串的吵闹惊醒了睡梦中的公仪臻,洪亮的哭声听在众人耳中便像是在指责有人害了她的亲生母亲。
哥舒瑶一阵心酸,从朝律手中抱过孩子小心的哄着,不由得便想起归晨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大小,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公仪承听到孩子的哭声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说道:“臻儿是公仪世家的传人,自然要修习公仪世家的家传秘术,你怎么能不允许我插手?”
“你还敢叫臻儿修习秘术?”哥舒瑶一脸讽刺的说道:“难道不怕你那儿子又心生妒忌作出什么丑事?到时候公仪世家才真是丢尽了颜面!”
这句讽刺终于唤回了破云的神思,他瞪大了眼睛说道:“母亲!臻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哥舒瑶抬起一双泪眼看向破云,哽咽的说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又道,“从今天起我会搬到归晨的院子去住,你不用再来见我,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母亲!”破云一声惊呼。
可哥舒瑶却不再看他,反而面色冰冷的看向公仪承道:“我已经决定了,你若同意便罢了,你若是不同意,可以将我也赶出去,我带着臻儿回哥舒世家,你若是拦着,我便写信给我父亲和兄长让他们亲自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