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回响着董定方那决绝的声音,眼前散落着不雅的图片,秦明生傻了,陈雨傻了,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哎呀,书记真气坏了。为了你们这次学习,书记那是老费心了,协调了这个协调那个,一直惦记你们在那边的学习和生活。今天特意亲自迎接,准备了高级水果,还给你们披红戴花。这是多大的荣誉,又是多大的脸面,可你们咋就这么伤他心呢。生气归生气,这些也得把捡上呀,这可都是证据。”贾香兰适时走出来,低头捡着地上的东西,嘴里不停叨叨着,“哎,也不是我说人们,放着好好的学习机会,不想着提高、进步,咋就……看不懂,真看不懂。”
看到贾香兰捡东西,李晓禾转向旁边桌子,那份传真件已被董定方带走,上面只有两张照片,于是他拿到了自己手中。
有贾香兰这么一说,现场好多人都跟着小声品评起来:
“就是,去省里学习多不容易,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饱暖思淫欲呀。”
“一个大男人带着一群女人,本身就不是个事,出事是早晚的。”
“有些人就不能惯着。”
“呜……”陈雨大哭着,向着主席台台阶跪爬撞去。
刚才就一直注意着,现在看到这个情形,李晓禾立即一步跨到台阶下。正好陈雨脑袋撞了过来,李晓禾顿时双腿生疼,可见力道之大,若是撞到水泥台阶上,非出大事不可。
郑玉梅等人迅速扑过来,拉住了意欲二次撞头的陈雨。
“没法活了,我可怎么见人呀,呜……”陈雨继续挣脱着。
“哇……”一声大哭,曲圆圆继续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组织委员适时“哼”了一声。
立即有人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滚,滚出去。”李晓禾手指组织委员,“妈的,我看你是欠抽。”
“你……”刚想争辩,注意到对方圆瞪的双睛,组织委员咽下后面的话,乖乖溜了出去。
看到乡长手指又点到自己,宣传委员也识趣的出了屋子,大多数乡干部也不再嘚嘚,跟着都出去了。
贾香兰恰好也捡完了“证据”,轻蔑又鄙夷的“哼”了一声,“咔咔咔”踩着节奏,扬长而去。
示意郑玉梅等人看护着陈雨、曲圆圆和秦明生,李晓禾招招手,把其余人等叫到了院里。
相比起贾香兰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些人脸色都不好看,心情更不轻松。
看着众位村干部,李晓禾道:“一会儿你们就把各自村民带回去,都关注一下这些女人,千万别闹出事来。尤其于主任和那谁,你们更要特别关注陈雨和曲圆圆,既不能让她们自己想不开,更不能让家人和村民对其奚落。本来她们已经这样,要是家里人再刺激刺激,没准真出大事。”
“可这事要照片有照片,要信有信的,人们硬要说,我们也拦不住呀。”于金贵很是无奈。
“拦不住也要拦。”呛了一声后,李晓禾语气一缓,“那我问你,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金才媳妇嫁到村里二十年了,平时孝敬公婆,心疼男人,家庭和睦,邻里和谐,她不是那种人,也从来没有这种闲话。可是,可是这次……”说到这里,于金贵支吾起来。
“可是什么?既然不是那种人,怎么会做那种事?”李晓禾质问后,叹了口气,“哎,退一万步讲,假如是你的话,你都做那事了,还怕人说吗?还寻死觅活吗?人在被冤枉的时候,往往才会这样的。是不是这个理?”
“是哦,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哎,那东西又是哪来的?”于金贵摇摇着,“这要真是冤枉的,还不把人活活的气死了?”
李晓禾接了话:“所以我才特意嘱咐你们,千万不能让她们再受刺激,千万不能出事。”
“我们就是拦的了一时,就是能够尽量别让家人和村民瞎信、瞎说,可那么多东西在那摆着,今天动静又这么大,早晚也都是个事呀。”于金贵还是不无担心。
“我始终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李晓禾挥挥手,“进去劝劝大伙,回家吧。”
“好,好的。”几位村干部应答后,走进了屋子。
很快,屋子里哭声更大,显然是村干部的解劝,又刺激了妇女们的情绪。
望了眼会议室,李晓禾又看向周良和张全:“乱了,太乱了,现在本来就人手紧,偏偏又出这么一档子事。你俩要多加小心,也要再多辛苦一些,谨防再出什么妖娥子。老张你办公室和老秦挨着,多关注一下他,以免他想不开,我看他这次受刺激不小。”
“明白,你放心吧。”
“我们全力防着。”
张全和周良都表明了态度。
“呜……”
“哇……”
在众位村干部相陪下,十名妇女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屋子。刚才本来就两个人哭,现在大多数人都哭出了声,其余女人眼圈也都红着。
李晓禾注意到,人们在经过自己身边时,都投来了目光,那目光中满是委屈和无奈。现在再多解劝都显着苍白,说多也无益,李晓禾也只能用目光送去一些理解和慰藉。
看着人们离去的身影,李晓禾总感觉哪里别扭。忽然,他喊住众人,以手示意着。
人们这才明白,纷纷解下身上佩戴的红花,狠狠掷到地上,有人还特意踩了两脚。
周良只好走过去,一边叹着气,一边去捡拾这些东西。
当李晓禾与张全走进屋子时,秦明生还软软的靠在桌子上,木讷的看着前方,就像傻了一样。
“走吧。”张全上前拉住秦明生。
秦明生没有言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物件一样,木然的跟着张全,迈动脚步。
看着蹒跚而去的身影,李晓禾心头猛的往下一沉。
……
感受着过道两旁房间里的叽叽喳喳,李晓禾心情沉重的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翻看起了捡拾到的那两张照片。虽然快件里夹了那么多张,其实李晓禾在会议室已经注意到,内容总共就是这两种,只不过这两种都分别洗了好几张而已。
这张二人合影虽然只是背影,但从发型到身形,再到衣服、鞋子,显然就是秦明生和陈雨,但二人并没有如信中所说的“搂着”,其实就是正常行走,两人之间还隔着很大距离。可是让那封信一讲,出门在外,男女深夜相伴而行,似乎还真有点需要琢磨的地方。李晓禾并不相信信上的指责,他觉得二人的眼神已经表明,两人是冤枉的,但还是需要当事人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并不是他非要解释,而是需要让某些人明白真*相是什么。
这张三人半*裸脊背照片实在模糊的厉害,看发型和裤子,倒是很像秦明生、陈雨和曲圆圆,但照片上面都多少有些变形。而且三人以前没有纠葛,尤其秦明生和二女绝对没有特殊关系,否则就这么小的双胜乡早就传开了。那么短短的几日,又有着繁重的学习任务,一男二女怎能搞到一起?尤其还是三人集体行动,这怎么可能?
尽管有着诸多的不可能,那这些照片又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照的?而且不但寄给了董定方,竟然还寄到了县监察局,好像又很理直气壮的,这又是为何?
“咚咚咚”,脚步声响传来。随即屋门“咣”的一声推开,一个人径直闯进屋子,紧跟一人随后而至。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从会议室回屋的秦明生和张全。
秦明生进门就喊冤:“乡长,我是冤枉的,我们都是冤枉的,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大伙。”
张全赶忙做着解释:“先前回屋后,他就一直闷着,刚才忽然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就走,我只好跟了过来。”
李晓禾冲着张全点点头,又转向秦明生:“老秦,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只是现在形势对你不太有利,你能对照片进行说明一下吗?”说着话,拿起照片来。
秦明生连连摇头:“别看照片,别看照片,那肯定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是冤枉的,我绝不会做那种事,你一定要相信我。乡长,你要相信我呀。”
“老秦,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只有驳倒那些东西,才能真正还你清白呀。”李晓禾耐心的说。
“我是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呀!”秦明生不停的喃喃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呜……谁都不相信我。”
李晓禾耐心安慰着:“老秦,我相信你,我……”
“谁都不相信我,没人相信我,呜……”秦明生哭着,转身就走,“我是冤枉的,你们要相信我呀。”
张全追了上去,拉着秦明生:“老秦,老秦。”
“谁都不相信我呀!”秦明生猛的一甩胳膊,把张全弄了个趔趄。
但张全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这叫什么事?秦明生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弄的魔怔了,好不好精神可别出什么问题呀。李晓禾的心情又沉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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