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没了声响,但李晓禾依旧连连说“好”:“好,太好了,他娘的真是,终于把她们……喂,喂……诶,这小子,着急挂断干什么?我这还没问完呢。”
放下手机,李晓禾笑着自语:“哈哈,真有你小子的,你……”
笑到半截,李晓禾收住声音,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多,
要不要现在汇报呢?
书记是说过,只要是此类消息,必须第一时间汇报,可这时间也太早了吧。打电话合适吗?
合适,书记应该不会怪罪的。自己给出结论后,李晓禾拨打了冷若雪的号码。
“嘟……嘟……”,回铃音响起。
一声,
两声,
回铃音响了好几遍,也没人接听,只到里面传出了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没接。李晓禾右手大拇指抬着,斟酌着要不要再打。
“叮呤呤”,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看到正是那个号码,李晓禾立即按下接听键:“书记,打扰您了。”
“你也知道啊,有什么急事?”手机里声音带着慵懒。
李晓禾能想象的到,一个女人穿着低胸的衣物,下面露出小腿和脚丫,头发披散着,睡眼迷离的样子。这样的冷书记形象,肯定别有一翻意味。
“什么事?你说呀。”对方催促着。
偷偷的露出猪哥笑容,李晓禾道:“书记,把那两个女人都抓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惊讶之声:“什么?两个女人都抓了?不是说好的吗,现在先不调查她们。什么人这么大胆?凭什么就抓?”
听对方这么一说,李晓禾一时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随即明白过来,却也哭笑不得。赶忙说明着:“书记,我是说,抓住了牛腊梅和小婉,小婉就是那个开过发屋的娜仁花。”
手机里先是一静,随即传来笑声:“咯咯咯……对不起,对不起。你这上来没头没脑的就说‘两个女人’,我自然就想到了她俩,谁让你的女……”停了停,对方问道,“什么时候抓的,在哪抓的,怎么抓住的?”
“刚才许建军打电话,说是刚刚抓住,在茂中市郊区附近的山上。怎么抓的还没说,他就挂了。”李晓禾回复着。
“你这个朋友,对你的事可真是上心,什么都替你想到了,不错,难得……”感叹过后,对方又抱怨着,“这倒好,后面的觉又报销喽!”
听到这报怨声,李晓禾感觉更像撒娇,但还是表达了歉意:“书记,对不起,打扰您了。”
对方没接这个茬,而是嘱咐着:“好好跟进这事,争取尽快弄出结果,省得有些事麻烦。”
“明白,书记,我一定……”话到半截,李晓禾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握着手机,李晓禾自言自语:“牛腊梅呀牛腊梅,这回看你怎么说?要不是你这娘们给老子搞鬼,老子都不信李。”
自语过后,楚天齐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意识到,冷书记不像是理会错了,倒像是故意的,故意拿自己打镲。她那么聪明的人,现在又正是那事敏感期,她怎么能弄错?除非她有意为之。
“这个小女子,还挺狡猾的。”李晓禾再次自语着,脸上神色也精彩了好多,神色中分明又带出了猪哥的神情。
……
早上八点多,县公安局监听室。
看到李晓禾进屋,候正坤拿着一沓纸张,站了起来:“主任,你看看这个。”
“好。”李晓禾应答着,接过纸张,二人重新落座。
拿着纸张,李晓禾没有从头看起,而是快速扫着上面的内容,向后翻着页码。目光停在一页纸张上,李晓禾仔细看起了上面的内容,看着警察和嫌疑人的对话。
问:牛腊梅,你说你是被迫,这还需要进一步论证。抛开这个暂且不讲,你先说说,你都帮涂中锋做了哪些坏事?
答:做了好几件事,最害人的就是诬陷县委办主任李晓禾。
问:具体说说,要说的准确、详细。
答:在四月,四月二号,就是县里来了好多矿工家属那天,中午下班,我正准备去吃饭,手机响了。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我一开始没接,可是那个号码一连打了三遍,在第三遍的时候我接了。电话一通,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说我政治觉悟低,责任心差,竟然不接办公电话。
我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不过听对方语气是领导,就没敢顶嘴,也没敢说已经下班。我向他解释,说是刚才开会时手机调成了静音,还没调过来。他这才语气没那么严厉,但还是给我讲了一堆大道理,说了基层组织干部应具备的素质。他在讲说过程中,暗示很欣赏我的能力,有提携我的意思。
我已听出对方是涂中锋,当时激动的不得了,那可是县委常委,是握有实权的副县长。他主动表明欣赏之意,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我便马上向他表了忠心。他当时除了暗示欣赏、提携我之外,并没有讲更进一步的东西,在获得我的靠拢表示后,他说了句‘常联系’,就结束了通话。
以前就是无依无靠的基层公务员,一下子有了县委常委的欣赏,我激动的不得了,也在憧憬着美好的前途。从那天以后,我就经常找理由向他汇报,其实就是为了套近乎。他没有过多表态,但对我的做法还是予以了肯定,鼓励我多反映情况。为了牢牢抓住这棵大树,在第二个周末的晚上,趁着我丈夫不在家,我找了她,两人发生了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我和他说话随便多了,就提出想进步的想法。他说他一直在替我考虑这事,但他也说,必须要有一些政绩,哪怕是拼凑出来的也行,那样他才好替我说话。我在乡里做组织工作,都是一些事务性的琐事,根本就很难出成绩,又哪有政绩可言?便让他给我想办法。
涂中锋想了一通,看似很为难的给我支招——检举上级,还说这种作法其实很常见。我在大脑中搜索了一圈,哪有可检举的人?我自出任组织委员后,接触较多的乡领导有赵强、杜英才、董定方,便说了他们的一些事情。可是涂中锋都摇了头,说是赵强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叫事,又说杜英才、董定方已经被查,最好不要和这两人发生纠葛,以免引火烧身。说完这些,他让我再想想,我俩就分开了。
回到乡里以后,我在脑中搜寻一番,觉得还有一人可以举报,那就是李晓禾。李晓禾现在是县委办主任,有一定的份量,而且他一直看不上我,我对他本来就有怨气。只是我没有李晓禾什么把柄,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没和涂中锋讲。又过了几天,涂中锋再次给我打电话,问我想好了没有,还说要抓紧机会,以免他高升到外地,到时帮不上忙。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讲了想法,也讲了担忧。
这次涂中锋没讲什么要实事求是、言之有物,而是说只要挖掘总有内容。就这么的,我就把有关李晓禾的一些事项罗列出来,根据以前杜英才、贾香兰等人对他的污蔑内容,再经过我的加工,就炮制成了材料。听了我的讲说,涂中锋又进行了适当的点拨,诬陷材料最终成形。然后我以匿名的方式打印了好多份,分别寄给所有县委常委,也给市里个别部门寄了材料,都是从县城寄走的。
当初以为是涂中锋在帮我,现在想起来,分明他在利用我,其实是他想弄李主任的黑材料。因为李主任一直参与查处矿工失踪一案,而涂中锋是矿老板的保护伞,他就想阻止这事,也想以此转移人们注意力,混淆是非。当初涂中锋和我发生关系,其实也是他的计划内容之一,只不过是我糊里糊涂自愿上了钩。我真傻,既让涂中锋玩弄了身体,也玩弄了感情,让他把脑袋买了,还在替他数钱,真是可怜、可悲。
“啪”的一声,李晓禾把纸张摔到桌上,狠狠骂道:“可恨,无耻的狗男女。”
“是呀,确实可恨,为了达到目的,就生生给别人泼脏水,真是名副其实的狗男女。”候正坤也咬牙怒骂。
“可恶,可恨,什么东西?”李晓禾继续骂着。
这个女人的交待,完全在自己意料之中,李晓禾也早就怀疑上了这个娘们。现在这个女人承认诬陷事实,承认举报材料造假,自然就证实了自己的清白。但想到这个女人和那个男人的作法,还是忍不住怒火满胸,忿忿难平。
候正坤没有跟着继续骂人,而是发出了感慨:“主任呀,你真是有一个好朋友,为了你的事,他是考虑的细致入微呀。怪不得说去抓牛腊梅时,他非要亲自带队,原来他不只是为了工作,而是替你着急呀。怪不得在初审牛腊梅的时候,他不让你来监听,还借口不打扰你休息,其实是考虑你的感受,也考虑更方便用这证据去击破那件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