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青子的带领下,众人浩浩荡荡开始了登顶之路。
一路上众人不禁感叹青城山的厚重底蕴。
处处可见亭台楼阁,规模宏大。每一处建筑都悬挂着红色灯笼,在宁静的夜晚,散发出祥和的柔光,让人瞬间沉浸到了身处仙山、超然物外的洒脱状态。
玉青子道:“今晚就委屈诸位在祖师殿后面的斋堂就餐,明天再带诸位逛一逛各峰景致,凤少侠,你看如何?”
凤九霄道:“一切听道长安排。”
山路崎岖,两边古树枝繁叶茂,不大一会便来到了斋堂。
斋堂上的牌匾写着“飞云斋”三个行书。
进得厅堂发现里边很大,竟然可同时容纳五六十余人就餐。
数排长条桌子摆得整整齐齐,桌面干干净净,和木墩子上面一样,长年接触衣物的地方早已被摩擦得锃光瓦亮,如同被专门盘过一样。
此时附近的青城子弟基本上都已吃完离开,所以斋堂内只有几个执事道士在恭候掌门。
辣椒这时小声问:“小姐,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只吃素食?”
却听玉青子笑道:“我青城派不是佛门,我们讲道法自然,不讲所谓的清规戒律,我们也有规矩,但都是顺应天道的规矩,山上有鸡也有鱼,所以女施主大可放心。”
辣椒比以前大方多了,这次脸也不红了,但觉得不装出害羞状似乎又显得自己太过无礼,便假装捂脸,小声道:“知道了道长。”
众人无不莞尔。
玉青子笑道:“辣椒姑娘其实运气真好。”
凤九霄道:“此话怎讲?”
玉青子道:“我青城山的道士其实有全真和正一道两脉,对外我们是青城一派,但在青城山内部,两脉是有分歧的。”
凤九霄目光闪动,“全真戒荤?”
玉青子淡淡一笑,“不错!全真一脉以证道长生、得道飞升为唯一目标,认为素食有助于净化身心,减少杀生,减少业报。全真一脉只食素,禁止杀生和饮酒。”
凤九霄笑道:“道长肯定是正一道一脉了?”
玉青子笑道:“当然。”
庞十五笑道:“如果道长是全真一脉,那今天大家就估计只能吃草了!”
玉青子笑道:“贫道虽是正一道,但我们在吃上也不是百无禁忌。”
庞十五一怔,“也有忌口?”
玉青子道:“正一道的饮食规矩相对宽松,平常可以饮酒吃肉,但是有四肉五辛不许碰!”
庞十五道:“哪四肉?”
玉青子道:“牛肉、狗肉、乌鱼、鸿雁!”
庞十五看了一眼比格沃夫,“沃夫大哥,你今晚没牛肉吃喽!”
比格沃夫故意脸一板,“你的肉比牛肉香!”
庞十五立刻浑身一颤,干笑一声,“我肉酸。”他转头继续问道:“道长,那何为五辛?”
玉青子道:“大葱、韭菜、蒜、茭头、香菜。”
庞十五有些不解,“香菜也算一辛?”
玉青子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祖上的规矩,得守。”
庞十五干笑道:“没有五辛,就算饨肉不也和白水一样,寡然无味?”
凤九霄道:“怎么可能无味?肉里你不会放盐?这不是咸?不放会姜或辣椒?这不是辣?不会放醋?这不是酸?另外豆蔻、肉桂、花椒、大料、孜然你都不能放了?”
玉青子立刻故作头疼状,苦笑道:“凤少侠莫不是在敲打贫道?你说的这些……”
凤九霄一怔,“真没有?”
玉青子突然笑了,“不全有,但油盐酱醋有!”
凤九霄笑道:“这不就结了?还要啥牛肉啊!”
玉青子安排弟子将长条桌子拼成几个大方桌,每个能坐十余人。
唐珏一直跟在凤九霄身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凤九霄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示意他坐下。
庞十五笑道:“唐少爷,上我这来,咱俩挨着。”
唐珏一看庞十五那笑容就知道对方没安好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夹在庞十五和比格沃夫中间!
刚一过去,便觉如同进入了一个无形的诡异空间,似有无形磁场将自己裹挟,体内的真气和血脉竟然同时凝滞,停止运行,仿佛自己的功力突然消失、生机将断,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惶恐之际,一眨眼间那恐怖的感受又荡然无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庞十五笑盈盈地道:“你看你累得,脸色这么难看,来,先喝口水。”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唐珏倒了一杯茶。
唐珏一动不敢动,僵硬地道:“谢谢。”
庞十五道:“不客气。”然后目光便看向已经开始上菜的青城弟子。
菜早就准备好了,只为等人到齐以后,再热一下便可以端上了。
所以菜很快就上齐了。
当辣椒看着满桌的食物时,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又要快掉下来了!
玉青子道:“贫道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拿起一双长达三尺的竹筷,挨个指,“这个是莲子羹,里边都是莲子、白果、杏仁、枣,这个是丝瓜炖鲳鱼,丝瓜和鲳鱼一块炖的,这个好,辣椒姑娘,一会多尝尝这个!”
辣椒一怔,憨态可掬:“道长,为啥要我多尝尝?”
玉青子笑道:“不止是你,几位姑娘都可以多尝!这道菜除了可以清热解毒,还有养颜美容之功效!”
辣椒道:“真的?”
玉青子笑道:“当然是真的!当着凤少侠的面,我敢骗你吗?”
辣椒哦了一声。
杜如晦及西北狼兵都不禁被辣椒的可爱逗笑了。
辣椒突然感觉周边有人似乎是在笑她,立刻扫视一圈,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别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的目光又盯上了桌子。那些目光不约而同,又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看着这个小姑娘,大家莫名感到了一股久违的青春活力!
辣椒这时又感觉似乎有人盯着自己,猛然抬头,却见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盯着桌面,没人在看自己,看来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玉青子看在眼里,忍住笑意,道:“这个呢是烤鸭,把鸭子用配制好的调料腌制后又烤制了一下,鸭子也是山上养的,山上有湖,湖里有鱼,这鸭子就是吃鱼长大的,肉质鲜美,与众不同,辣椒姑娘,这鸭子也要多尝尝,不但补虚益气,关键是能美容养颜!”
辣椒机械地点头,有气无力地道:“嗯,知道了,道长咱还是快点说吧,你不说完我也不能动筷子啊?我都快饿迷糊了!”
玉青子立刻哈哈大笑,欠身用那三尺大长筷夹了一块鸭肉放在辣椒的面前的小碟里,笑道:“有劳辣椒姑娘先替大伙尝尝我青城的厨艺怎么样!”
辣椒顿时两眼放光,捡起筷子夹了那鸭肉就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好啊好啊,我先替大伙尝尝……嗯,不错,不错,味道确实不错,”她吃得那叫一个香,腮帮子鼓鼓的,不忘给予好评:“道长,好吃!”
玉青子笑道:“是鸭肉好吃!道长可不好吃!”
众人顿时开怀大笑。
玉青子继续道:“这个是花斋烧卖,里边是鲜肉和香菇、竹笋,是百年前的前辈花斋所创。这个是鸡蛋炒黄瓜,加了三七,也有润肤美容、凉血解毒之效,女子可以多吃。这个是羊肚汤,里边也放了些药材,温胃补肾、凉血解毒,很好喝,里边肉也不少,这位比格先生可以多吃点!我听庞少侠的意思,这位施主爱吃牛肉是吧,但山上没有,有些对不住了,就先凑合一下,多吃点羊肉吧。”
比格沃夫立刻道:“谢谢道长,不必客气。”
凤九霄摸着额头,看着比格沃夫,似笑非笑地道:“沃夫兄,一会可要多吃点羊肉哈!”
比格沃夫一脸无可奈何,“嗯。”
这么一点羊肉,塞牙缝都不够,还让我多吃点!杀人诛心啊!
凤九霄分明是在调侃比格沃夫,却让玉青子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但他不动声色继续介绍:“这是鸡腿高汤,里边全是鸡腿,这鸡也是在山上放养的,和农家的鸡比,这鸡可是有灵气的鸡!同时加了不少药材,有补中益气、和胃和脾等功效!”
辣椒道:“怪不得你这菜里全是药味,那这些算不算是药膳呢?”
玉青子笑道:“算。”他回头冲执事弟子使了个眼神,那弟子立刻过来,玉青子在他耳边又交待了几句,那弟子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玉青子的悄悄话,其实在座的几个高手都听得清清楚楚。
比格沃夫没想到玉青子竟然是让青城弟子去专门宰了一只羊!
凤九霄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下玩大了!
玉青子却像没事人一样,又介绍了几个山上的特产,比如炸金蝉,清炒笋片,凉拌山芹等。
玉青子道:“我青城虽然势微,但最近几年重整旗鼓,广招门人,如今弟子数量已经突破了五百,接近鼎盛时期的一半了!”
凤九霄不禁也是一惊,“青城弟子已经突破五百了?确实不少了!”
众人也是大吃一惊。
前面总是听大家说青城“元气大伤”、“大不如前”一类的说法,总以为青现在能有个七八十人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五百之众了!巅峰时期有一千多人,果然是武林豪门,底蕴深厚啊!
玉青子道:“不过这五百弟子当中大部分还是孩子,成长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不着急,一切顺乎自然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凤九霄道:“是啊,拔苗助长反而会害了他们。如今青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理当中兴。”
玉青子笑道:“青城占尽地利贫道知道,但如何占尽天时、人和,还请少侠解惑。”
“如今天下大势趋于一统,乾坤渐渐清朗,像魔教这类依附大蜀王朝的邪门外道没有了生存土壤,再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朝廷会出面干涉了。”
“是啊,当初魔教逃到蜀地之时,我们本想配合中原武林共同围剿魔教,结果大蜀皇帝居然被魔尊所惑,竟然说魔教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他魔尊这个江湖首恶竟然还成了大蜀国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要是不识时务继续围剿魔教,就等于向大蜀王朝宣战,不但要给我们扣上反叛的罪名,还要派大军围剿青城!大蜀王朝以朝廷的名义出兵,自然师出有名,不但军队要出动,整个大蜀的武林都会站到朝廷那一边!贫道的师尊自然不能把青城数百年的基业葬送在他的手上,所以只得偃旗息鼓!我们错过了消灭魔教的最佳时机,结果给了魔教喘息之机,这才多长时间,不到二十年,魔教死灰复燃,几乎又达到了当年的巅峰,这一次差点又把中原武林屠戮干净了!”
“虽然在白骨山、血池畔,天下有头有脸的英雄几乎死伤殆尽,但魔教也算彻底被摧毁了,就算有个别漏网之鱼,但魔尊这个元凶既死,其余的虾兵蟹将根本翻不起浪花来。”
“少侠武功盖世,自然没把那些宵小之辈放在眼里,但我听说,群魔岛的熊梦烟,谒谛斋的端木燕,都在积蓄力量,两大魔门肯定会结成联盟,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凤九霄陷入短暂的沉思。
熊梦烟的父亲,端木燕的师父,如今都已经死了,群魔岛和谒谛斋日后会何去何从?一统魔门是上一代的夙愿,这一代,还那么执着吗?
袁紫珊似笑非笑看着凤九霄,“又开始想你那熊大美人了?”
凤九霄顿时一惊,随即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在想端木燕。”
袁紫珊道:“你想端木燕干嘛?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空气瞬间凝固!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玉青子也有些目瞪口呆!都以为袁姑娘出身大家,知书达礼,怎么说起这种话来如此生猛?
凤九霄也没想到袁紫珊今天出手过于凌厉,简直一剑封喉,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袁紫珊道:“你敢打赌,你刚才没想过熊梦烟?”
凤九霄坦然道:“我刚才想了。只不过是……”
袁紫珊立刻指着凤九霄的鼻子说道:“想了就是想了!不要说别的!”
杜如晦也惊呆了!
袁姑娘也太霸道了吧?
唐珏也是一怔!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凤九霄居然怕老婆!
凤九霄面不改色,情绪相当稳定,一看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更加猛烈的准备!
结果袁紫珊淡淡地道:“你吃饭吧。”
凤九霄立刻点头,“好嘞。”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刚才以为马上就要狂风暴雨了,结果突然雨过天晴了,这反差有些大啊。
玉青子笑道:“凤少侠,我这山上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没有酒,你不会介意吧?”
凤九霄道:“前些天刚喝的一箭喉,到现在胃还难受呢,正好养几天,不喝正好。”
玉青子道:“那咱们们就开始吧!今天贫道有些丢人了,让大家白白地干等了一下午,实在过意不去啊!”
庞十五开玩笑道:“那道长怎么犒劳我们这些人啊?”
玉青子笑道:“那你说怎么犒劳好啊?”
庞十五嘿嘿一笑,“给我们每个人一万两银子吧!”
玉青子笑道:“你问道士要钱?你看贫道值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