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在聊西北军情吗,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胤禛握住她的手,“爷之前就说过,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年世兰一时间被震到无法言语。
她一个汉军下五旗出身的女子,能做到侧福晋的位置也不过是仰仗父亲和哥哥的军功,否则万不能获得康熙亲自指婚。
就这个位置,已经是多少汉军旗女子梦寐以求的了。
胤禛道,“西北战事迫在眉睫,胤禵又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皇阿玛能倚重的只有你哥,我会上折子说明,这些粮草是他自己花银子买来的,到时再加上他得胜而归,军功和忠心都挑不出半点错儿,你说到时皇阿玛问他要什么赏赐,他会要什么。”
挽大厦之将倾,这种功劳可不是赏点金银珠宝就能了事的。
他已经跟年羹尧说好了,到时会鼓动其余大臣提出给年家抬旗。
而且要抬就抬为上三旗,到时年世兰晋升为福晋自然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也就是说,折腾这么一大圈,套进去这么多人,就只是为了把年世兰抬成福晋。
这样大的谋划要付出多少心血和精力,年世兰不敢细想,关键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你早就想好了是吗。”年世兰本以为很了解他,但现在才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他想让自己看到的。
胤禛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结果还没确定之前,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劳心。”
年世兰轻叹口气,靠在他的胸前抱住他,“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胤禛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我不能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之前乌拉那拉氏那件事,他就自责了许久,从那时候他就发誓,绝对会给自己爱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让那些人都闭上嘴。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那还要他有什么用。
“谢谢。”年世兰觉得胸口有些发烫,只要有他这份心,这句话,就算自己一辈子身居侧福晋之位也心甘情愿。
有了粮草的支援,年羹尧的部队势如破竹,中间虽然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大胜而归。
看着一个个捷报传来,康熙心里是又欣慰又无奈。
最终还是要靠年家……难道满蒙八旗将士就找不到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吗。
按规矩,将军班师回朝,皇上是要携百官出城迎接,但带着这股气,康熙并未前去。
年羹尧到达城门外,看到冷清的城门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岳钟琪却满心忐忑,“这,皇上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会夹道欢迎,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皇上自己跟自己置气呢。”年羹尧心中不屑,转头吩咐,“你先带弟兄们好好休整一下,所有吃喝用的银子都从账上出。”
“是。”岳钟琪应完就想走,结果又被年羹尧一把拉住。
“记住,千万别省钱。”
岳钟琪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嘴一咧露出整排白牙,“放心。”
于是,年羹尧孤身一人进了紫禁城。
此时朝堂之上,所有官员都低头站着不敢出声,即使外面是二伏天的天气,也愣是觉得后背寒气直冒。
康熙在上面看着他们一个个低头耷拉脑袋的样儿,心中火气更盛。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刚想开口训斥两句,就听外面太监来报年大将军到了。
康熙坐直了些,“请进来。”
“嗻。”
只见年羹尧卸了盔甲,按规矩身穿补服大步走了进来。
“臣年羹尧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吧。”康熙虽然心里堵得慌,但面上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你这一路辛苦了,李德全,赐座。”
李德全听闻赶紧将御椅给年羹尧搬来。
皇上在大殿赐座,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受到的荣光。
年羹尧自然知道这句话会遭受多少嫉妒的目光,但皇上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谢恩坐了下来。
坐下后,年羹尧将战事详细一一汇报,甚至一些细枝末节之事都没放过。
“朕听说这次粮草之事,是你将个人积蓄拿出来才堵上了缺口,是难为你了。”
年羹尧站起来拱手,“回禀皇上,臣之钱财本就是皇上所赏,现用于国家战事上也是应该。”
“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但就是如此朕才不能亏待了你,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年羹尧将头垂的低低的,“臣既食君禄,理应为皇上分忧,这都是臣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恭谦,否则引来的可不光是皇上的不悦,更有百官妒意。
“年将军克己奉公别无所求,但朕不能委屈了他,你们都有什么建议啊。”康熙环视群臣。
胤禛瞅准这个时机给户部的人递了个眼色,户部侍郎立即上前,“回皇上,年大将军虽身为汉人,但却一心为主,从其祖辈开始就屡建军功,臣以为这样的人才和忠心,朝廷不能不顾。”
康熙边听边点头。
看到上边脸色还好,户部侍郎放下心继续说道,“臣以为是不是可以给年家抬旗,这样不仅能全了年将军的一片忠心,更是给其他人一个榜样,只要是一心为皇上,一心为大清,那皇上是不会亏待的。”
此言论一出,本来寂静无声的朝堂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年家本是汉军下五旗,听户部侍郎刚才那话,肯定是往满八旗的上三旗上靠。虽一字之差,但地位却截然不同。
上三旗是什么人,那是随龙入关的功臣和亲信,都是皇上的嫡系,如果给年家这样的殊荣,那可是天大的恩泽了。
所以一部分上三旗的大臣都面露不悦,但刚才户部侍郎说的话倒也没有可指摘的地方。年羹尧确实战功累累,这次又倾尽家财以平战事,这种战功也不是赏点东西就可以抵消的。
于是只能互相看看,但谁也不愿上前提出反对。
户部侍郎说完就退回了自己位置上,额头冷汗直冒,连头也不敢抬。要不是雍亲王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他才不会冒头儿去捅这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