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丹津多尔济越是见他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里的逗弄之意就越盛。
“在里面要坐稳啊,别跌了。”
塞布腾双唇抿成了一条线,胸口上下起伏。
好了,知道再逗下去儿子该真急了,丹津多尔济识趣离开,走到自己马前翻身而上。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地动,所以队伍一开始行进速度比较快,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塞布腾坐在马车里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环顾四周入目除了青帐幔纱就是络子刺绣,那叫一个坐立难安,想掀开帘子透透风吧,又怕别人看到一个六尺大汉坐在女儿家的马车里。
“唉……”
深深叹了口气后塞布腾还是决定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而此时年世兰跟清和的马车里则是一片寂静。
年世兰瞅了闺女一眼,闺女正低头扣着袖口的对排双粉蝶绣花,眼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和啊……”
清和猛然抬头,“嗯?”
年世兰盯着她的眼睛,“你对塞布腾,是不是心里还喜欢。”
清和想也没想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次有些对不起他。”
毕竟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
年世兰怎么会看不出女儿的言不由衷,“清和,为了你的开心幸福额娘愿意做任何事情,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真的爱那个人。”
大家闺秀是从来不会提及‘爱’这个字的,之前她也很少在清和面前提及这个字,包括对爱情,对幸福的自由追求,她也从未教授过她什么。
身处在这个封建社会,如果在一个女孩内心根植这些思想,不但不会让她幸福,反而会害了她。
所以年世兰对女儿的教育一直都是顺其自然,不去灌输自由独立,但也不会让她被封建思想桎梏,只要一切由着她的本心就好。幸而雍正也一直站在她这边,尽管有时他也不太能理解,但总会坚定不移的支持着她。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但至少自己的女儿没有变成一具富贵华丽的木偶。
所以清和乍一听,就被这个字刺到立刻慌乱起来,“我没有,我不是……”
年世兰上前用温暖的双手握住她,“清和,这不是什么羞辱启齿的东西,一辈子能找到一个你爱和爱你的人,是莫大的福气,如果你能,额娘只会替你高兴。”
看着她温柔坚定的双眼,清和感觉内心受到一股清泉的冲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大宽厚的力量,她知道这是额娘和阿玛为她筑起的一道后盾。
在他们的庇佑下,她是真的可以拥有任性的权利的。
“额娘,谢谢你。”
年世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你是额娘的女儿,额娘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额娘只希望你能开心。”
清和回抱住他,“我知道了额娘,这件事我会慎重的。”
“嗯。”
有了清和这句话,年世兰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她不怕清和勇敢追求想要的,她怕的是清和因为情绪或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只要女儿最后确定了心意,无论怎样她都会支持。
从木兰围场回京城要走四五天的时间,因为地动的原因,第一天是急速赶路,所以缩短了不少车程。
到了晚上,众人赶到了张三营行宫歇息落脚。
用完晚膳后,太医拎着药箱就往塞布腾的房间走,结果走到半道就碰到了清和。
“公主。”
清和颔首示意,“是去世子的房间吗?”
“回公主的话,是的,到了该给世子按摩针灸的时辰了。”
清和看了眼闪着烛光的房间,冲身后的颂芝说道,“你陪着太医进去,将这碗汤送给世子。”
“是,那公主您……”
“我自行回去便可,你送完来我屋里回话。”
“是。”
见清和要走,太医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待她走后,颂芝看向太医,“徐太医,咱们走吧。”
“好。”
塞布腾此时正在屋里想自行换药,然后就听到敲门声起。
他眼睛一亮,起身上前开了门。
结果让他失望了,门外并不是他想见的人。
看到他眼里黯然下去的光,颂芝忍笑将盘子托举起来,“世子殿下,这是公主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塞布腾一听赶紧让开,“快进来。”
太医在后面不急不慢,看到在颂芝进去后才拎着药箱走进去。
塞布腾这才注意到他,“徐太医您也来了。”
徐太医也不恼,捋了捋山羊胡笑呵呵点头,“来了,来了。”
进去后颂芝将汤放在桌子上,“这瓜片鹿筋汤是公主专门吩咐小厨房做的,现在出门在外食材不好寻,这鹿筋还是公主自己带在身边的。”
“这是公主亲自吩咐人做的?”塞布腾惊喜上前,脸上露出不太聪明的憨笑。
她心里有我。
“是的。”颂芝将汤碗放好后也没有走的意思,就这样站立一边看着太医。
太医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世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开始吧。”
“等等,我先把汤喝了。”
塞布腾右手不便,于是用左手小心将碗拿起,然后有滋有味的喝光了整碗,喝完后还特意给颂芝看了一眼。
“麻烦姑娘回去禀报公主,就说谢谢公主美意。”
“是。”
太医此时已经坐在床边将药箱打开了。
塞布腾老老实实坐过去。
颂芝见要开始针灸,于是自觉将身子背了过去。
太医这才上手先将他的绷布打开,将药换好,随后拿起针灸在各个穴位上刺了下去。
“世子有感觉哪里格外疼痛吗?”太医问。
“没有。”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针灸已经全部下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时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