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塞布腾感觉被针扎下去的地方温度开始上升,然后慢慢变得火烧火燎起来。
看到他眉头微蹙,太医赶紧问道,“是不是有反应了?”
塞布腾点点头。
“有感觉就好,这是体内经脉的正常反应,世子不用紧张。”
看着自己布满针灸的胳膊,塞布腾问道,“我这样康复还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九十天。”
“九十天……”
“是的。”
塞布腾听后就陷入了沉默,立在一旁的颂芝却默默记下了这个日期。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太医终于开始起针。
“起针以后世子就可以正常休息了,记得千万不要压到。”
而颂芝一直等着太医全部收拾完才跟他一起出去。
两人出去后,太医先是将门合上,然后看向颂芝。
“姑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说了。”
颂芝弯了弯嘴角,“也没有特别想问的,只是世子的伤是因公主而起,所以才格外关心。”
“是。”
“那世子养伤期间,不知道饮食上该有哪些注意的。”
太医想了想,“多吃些肉类和骨头汤。”
“多谢太医。”
回去后,颂芝将所有的信息都一字不落的回禀给了清和。
清和看着空空的碗底,“他都喝了?”
“是,还说多谢公主美意。”
“那便将剩下的鹿筋也送去小厨房吧。”
“可公主也只有那些……”
“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会怎样呢,这点鹿筋算什么,叫你送就送吧。”
“是,奴婢遵命。”
“让你问太医的事情问了吗?”
颂芝点点头,将太医的建议告诉了她。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颂芝出去后,清和还在盯着那只空碗,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怎么了?”她以为是颂芝又返回来了。
可没想到耳边传来的却是塞布腾的声音。
“公主,您睡了吗?”
清和立刻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无措,仿佛被人窥探到了想法。
“你……你怎么来了?”
塞布腾轻声回道,“刚才见颂芝一直在,我想可能是公主担心我的伤势……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还是想亲自来跟你说一声没事,另外,多谢公主送来的汤。”
清和犹豫了下还是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上又缩了回来。
“不用谢,你为我受伤,这是应该的。”
看到窗户上映出她纤细的剪影,塞布腾恨不得现在就将门打开看她一眼,但夜色已深,让人看到不好,他再三才压抑住内心的冲动。
“我倒是希望公主赏的这碗汤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清和听闻心漏跳了一拍,幸好有门板挡着,她脸上的表情才不会被瞧见。
塞布腾见她站在原地却一直没有说话,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冒失。
“夜色已深,就不打扰公主歇息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清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好好养伤。”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塞布腾的心却热了起来,眼角间都是绽开的笑意。
“遵命。”
里面的清和听到他明快的声音,也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塞布腾最后又看了眼她的剪影,才万般不舍的离开了。
里面的清和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脚步声渐远,在确定一点都听不到后才轻轻推开了门。
漆黑的院子里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来过,可空气中还残留着药膏的气息。
草药的味道从鼻子顺进去,一直顺到心里,清和觉得之前受伤的伤口似乎也被治愈了一些。
轻摇了下头,清和赶紧让自己摆脱掉这种想法。人心是最难看清的,或许他最近的转变只是在意自己突然对他冷淡而已。
想到这里,清和逐渐冷静了下来,眼中也多了几分清明。
没有多做停留,清和立刻回身关上了门。
此刻,年世兰那边正在服侍雍正更衣。
“你这一路颠簸也辛苦了,朕自己来吧。”雍正轻拍了下她的手。
“也不费什么事。”年世兰将他的外袍脱下然后叠整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雍正道,“本想带你们出来散散心的,结果碰上这样的事。”
“地动又不是人为之事,怎么就往自己身上揽过错呢。”
雍正上了床,“话是这么说,但朕真的后怕。”
幸好塞布腾替清和挡了一下,要不然他不会原谅自己。
以后来这种地方,还是要把孩子们带在身边才是。
雍正说完发现年世兰没有接话,有些疑惑,“怎么不说话了?”
“啊?没有啊。”
雍正往她面前一凑,“你是不是跟清和聊什么了?”
往常提到塞布腾的话题,她总会跟自己唠叨几句,现在这么安静肯定有问题。
年世兰哪里受得了这样被他盯着,顿时缴械投降,“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
雍正抱胸好整以暇等她继续说。
年世兰轻叹口气,将跟清和的谈话告诉了他。
“现在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还是等她做了决定咱们再参与吧。”年世兰试探建议道。
其实雍正在看到塞布腾如此奋不顾身保护清和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些松动了。
只是做阿玛的,无论怎样,对女儿的婚事总是避讳不想提。
可清和已经到了年纪,有些事光是逃避也没用。
见他沉默不语,年世兰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的意见呢?”
雍正回神反问道,“你对塞布腾怎么看?”
年世兰想了想,“如果是京城的王公勋贵,我没什么意见,只是……蒙古太远了。”
雍正点头,“朕现在也是这个顾虑。”
“唉,无论怎样,还是听清和的想法吧。这件事咱们做不了她的主。”
要是寻常人家,听对方这么说,男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以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反驳。
但这些年的相处中,雍正也被她影响,学会要尊重孩子的成长。
所以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他也想让清和开心。
“那便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