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酒,淅淅沥沥的小雨把夜晚烘托得微醺了起来,安檀音眯着眼睛看着案几上胖嘟嘟还有些炸毛的木偶小猫,心里却是想起了家里的安小二。
安小二这只狗子如今依旧是每天找机会往隔壁吴家溜达,那是个不顾家的主儿,想到安小二搞出来的各种花里胡哨的事情,安檀音忍不住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宴佑琛翘起嘴角,眼尾蕴着如水墨浅山般的笑意,低着嗓子问:“很开心?”
“嘿嘿,郎君可有养猫猫狗狗呀?”安檀音抬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是比以往更温柔一些,字间似乎都蕴含着一些兴致盎然。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打几下,宴佑琛这时才轻声开口:“幼年时期倒是养过小狗,往后就再也没有了。”
“哦,对了,您如今工作可还行?”
安檀音这一瞬间突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得了这位郎君的不少好处,说是合作酒肆,实际上她依旧是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占了便宜。
宴佑琛有些诧异地看了安檀音一眼,倒是有些惊讶她会这么问,思索片刻之后狐疑道:“你是真想问,还是纯粹是找个话题?”
这下子安檀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就感觉这人是大怨种吧!
“那个,我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还是觉得问一下比较好,有没有我需要帮助的地方,那个,也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实在能力也有限,啊!你就当我啥也没说好不好!”
向来酒量不错的安檀音此时严重怀疑自己这是喝蒙了,怎么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呢???
“呵呵呵,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宴佑琛眼眸里一时间似乎是有彩虹瞬闪而过,笑声中仿若沾着蜜糖。
见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宴佑琛轻咳几声眉开眼笑的道:“如今族里事情已经渐渐交到兄长手里,兄长多年未归,且因为昔日嫂子的事情,如今和以前的我立场有些不同,算是还不错。”
听到这话安檀音俏眉微微松开,歪了歪脑袋依旧是有些不可置信:“我都没想到原来吴婶子和你家还有这层关系,这可真的是!!!”
说着还悄悄地用眼睛打量着他,心里还在期待着这人要不要给自己透露一些内部消息。
这若是往常安檀音肯定不会如此冒犯,但此时的小酒微醺的气氛也让她少了一些拘束,甚至有些嘴上没把门的感觉。
但显然宴佑琛没准备说什么,风轻云淡的轻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往后兄长可能和吴家来往也相对会少一些。”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宴佑酩回长安意味着什么,而宴家兄弟俩也在先太子逝世之际借此机会急转而下,把以往严谨站队的宴家很快地转了一个态度。
毕竟宴佑酩昔日妻族,也就是吴家的事情即便是如今冤案平反了,但宴家大少夫人确实真真切切地死了,吴家的外家也几乎是全族皆灭。
还有几个逃生在外的也不敢贸然回长安,冤案即便平反,但这些不可挽回的生命和伤害却是无法消失。
宴佑酩这时候回长安,改掉弟弟昔日所代表的家族立场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愕然,甚至众人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甚至武后也表现出来对宴家这位大郎君很是感兴趣,已经好几次被招去聊政事,而宴佑酩在和弟弟聊过之后对于家族立场也有了新的想法,绝对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且如今新太子依旧是位置岌岌可危,一切都朝着安檀音所暗示的方向走,宴佑琛想到了这些,眼眸里浓墨暗涌,小姑娘若不是天分皎然,那就是另有境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
“好了,不要喝了,你快成小酒鬼了。”
宴佑琛有些好笑地把小姑娘面前案几上的酒壶拿了过来,昏黄的油灯映着小姑娘脸很是红晕,宴佑琛在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把酒壶里酒全部倒在了自己的深腹酒杯里。
“其实我的酒量很好的,到目前为止我基本上没有醉过!”安檀音小手一挥,立马开始进入酒后吹牛模式,叽里咕噜地一阵叨叨叨。
有些无奈地看着似乎已经喝醉但咬字又很清晰的小姑娘,宴佑琛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从旁边的食案上端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安檀音面前之后顺势就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原本还在嗨聊的安檀音见状瞬间戒备心大起,往边上挪了几下道:“我可没醉,你休想趁机吃我豆腐,你可是正人君子不能来这些花里胡哨的。”
“嗯,我是正人君子,你没醉,那喝点蜂蜜水好不好?”宴佑琛轻声哄着,眼里蕴着的浓墨已经变成清泉。
咕噜噜地牛饮了一大杯蜂蜜水之后,安檀音一双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咧嘴笑的小梨涡一晃一晃的道:“郎君,你是个好人,以后你成亲我肯定随一份大礼!”
原本还在给自己斟酒的宴佑琛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小姑娘还在乐颠颠地看着自己,原本的好心情似乎是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嘿嘿嘿。”
察觉到气氛似乎是有些尴尬,安檀音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她只是喝得有些微醺,又谈不上醉,借此机会给大佬敲敲警钟最为合适不过了。
“真傻。”捏着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宴佑琛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呜呜!放开窝的脸!!”
安檀音龇牙咧嘴地把自己的脸蛋从对方手里挪了出来,然后还使劲地瞪了宴佑琛几眼。
“呵呵呵,好了,你明天估计也还有事,早些歇息才是。”宴佑琛说罢就起身,院子门口的来福此时很是机灵地带着翠儿姐过来了。
安檀音看到翠儿姐还有些开心地挥了挥小爪子,向来和女郎关系不错的翠儿姐此时却是有些小心翼翼地低着脑袋,眼前这位郎君和自家女郎的关系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作为过来人,郎君每每看女郎的眼神她自是明白的,但她家女郎虽然是顶顶的优秀,可家世摆在这里,翠儿姐还是有些不看好这位郎君。
作为别人儿媳妇,翠儿姐深知其中有多艰难,但女郎的事情也没她插嘴的份儿,只是每次见到这位郎君依旧是有些紧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