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安檀音在长安城过的第二个新年了,家里如今有了翠儿姐和余大娘,安檀音基本上是可以从家里的琐事中解脱出来,把时间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
从目前看来,和萧阿翁学医理的事情基本上算是黄了,因为她根本腾不出那个时间,所以也只能把时间放在了医药书上。
这些中草药了解透了,即便不是郎中,自己酿酒的时候也是用得上的。
况且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上也可以知道该用什么药不是。
如此想着安檀音也释然了,自己毕竟也是正常人,也会贪玩甚至也想偷懒,又不是铁人亦或是什么天才,哪里就能自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呢?
况且和萧六娘比起来,自己几乎是一点天赋也没有。
腊月里把年礼送了之后,正月里安檀音只要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熟识的叔叔伯伯家拜年就可以了,最先去的自然是莫家。
安檀音实际上已经许久没来过莫家了,但这也不耽误她和莫家人之间的关系,毕竟莫家几个小子时常跟着阿序来安家,安檀音更是时不时在西市莫家摊子边和莫婶子聊聊天。
才到莫家院子里就看到了莫家的二嫂子,安檀音抿了抿唇,转而对着莫婶子扬起来笑脸。
实际上莫婶子本是有意要自家老二好好收拾一下这个造孽的儿媳妇,但是安檀音想着南山那边还在暗中盯着秦山那群人呢。
若是这两边真的是同一个人下手的,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件事暂且就让莫婶子别提。
所以目前为止莫家也就莫五和莫婶子还有莫二知道莫二嫂子被人收买的事情,但这件事也都被憋在肚子里了。
莫二嫂子见安檀音带着阿序阿瑶来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地就迎了过来。
“啊哟阿音这新衣裳可真好看,这不少钱哩!”说罢就伸手去捏安檀音身上袄子的布料。
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安檀音笑眯眯地说:“二嫂子的衣裳也好看得紧。”说罢就朝着莫婶子走了过去。
此时莫家二哥一脸抱歉地看了安檀音一眼,然后扯着自己媳妇就往屋里走。
“你干嘛!”莫二嫂子怒瞪着自家郎君。
“你够了没有?不嫌丢人吗?大正月的我不想跟你闹,你在屋里看着孩子,正月里你要是再给我惹事,你就去你娘不要回来了!”莫二黑着脸道。
正准备嚎上几句的莫二嫂子看着莫二那冰冷厌恶的眼神,哆嗦了一下就憋了回去,转过背气呼呼地抹着泪。
莫二冷哼一声啪的一下把门摔得直响,心里很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此时他才知这娶妻当娶贤,自己这个婆娘,又贪又蠢迟早要给家里惹大事。
本还想着跟安檀音说说这事儿,但被安檀音摇头拒绝了,莫二也猜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索性就没有再开口了。
安檀音觉得来莫家拜年这事儿吧,其实也还是挺顺利的,毕竟莫家二嫂子除了一开始,后面就没出现过了。
下午莫婶子直接把安檀音一行人送到家,在案几边坐下之后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音啊,老二家的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莫婶子有些讪讪地说着。
安檀音轻轻拍着莫婶子的手道:“婶子莫要生气了,二嫂子这才来您家多久啊,她可代表不了莫家人,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她跟您生分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也没生个闺女,在我眼里你就跟我闺女一样的,这事儿实在,我都没脸说,你莫把她放在心上。”莫婶子说着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说是她了,就连她家老二如今也觉得没脸见安家人了,但为时已晚啊!
莫婶子聊了几句就起身回家了,待人走了之后,阿翁好奇地伸着脑袋问:“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啊?”
“什么啊?什么怎么做?”安檀音有些迷茫地问。
阿翁伸手直接啪的一下,但用力过度了,安檀音就觉得自己肩膀都要歪没了。
“莫家那老二媳妇啊!”阿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瞅着安檀音。
安檀音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能怎么做啊,人家有婆婆有相公的呢。”
“不是吧,你就这么放过她?”阿翁满脸不可置信,那表情仿佛就是在说你傻啊你真傻啊!
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之后,安檀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放心吧,不用我出手的,阿翁您对莫家怕也不是很了解,这些跑商的人家啊和普通的商户是不一样的,这办事更为利落也更狠一些,这不狠常年在外面跑能活着回来吗?
您别看莫二哥看着亲厚,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这莫二嫂子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阿翁眯着眼看着安檀音,半会儿才开口道:“这么说来,你倒是没有学到你阿爷的那股狠劲儿。”
呃,安檀音再次尴尬了起来。
她自然是没有学到,她基本上算是口号喊得响,但胆子小得很哩。
“呵呵呵,阿爷,咱不能这么说,我又没跟阿爷正经跑过商不是?”安檀音捏着自己的小卷毛,有些不自在地说着。
其实在记忆里,大概是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阿爷也是带她出去跑了一趟短途,但没出意外回来阿爷阿娘就吵架了。
在安家阿爷阿娘对她的教育是有分歧的,阿爷看来她只要快乐地生活着就行,所以想带她去见识一下跑商,看看长安以外的地方,教她舞剑骑马,喜欢跟她说西域那边的故事。
阿娘就不一样了,丫鬟出身的阿娘似乎是咬着牙要把自己培养成大家闺秀,若不是阿娘能力有限,自己怕不是绣活儿好,琴棋书画怕是都要准备上。
所以时常这两人在教育自己时会有争吵,回想起这些,虽然记忆很遥远,但她却是觉得这个安檀音好幸福。
自从爷爷去世,她就再也没有过被人在意被人爱的被人需要的感受了,直到来到了这里,长安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