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约是申时忽而下起了雪,安檀音缩在堂屋的炉子边烤火,整个人动都不想动一下,心里感叹人一到冬天就懒了起来,怕不是要冬眠了。
就在此时院子门响了起来,片刻之后余二扶着一位年长的妇人走了进来。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安檀音眯眼瞅了瞅,然后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随意整了一下自己的发髻衣裳,立马就迎了上去。
“白姨母,新年好啊!我还没去给您拜年哩!”安檀音乐呵呵地挽着白姨母的胳膊,看着积雪的地面还有些不放心。
“哈哈哈,你这年前不是还给我送年礼了吗?主家这两天给我放了假,我想着也无事可做就提着包裹来你这看看。”白姨母满脸笑意地说。
“这可太好了!姨母您可得在我家住上几天!咱们去堂屋说,那边有火炉,这外面冷着哩。”安檀音说罢就来到了堂屋的屋檐下。
白姨母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落雪,这才跟着安檀音一起来了堂屋。
此时阿序这些个小子早就已经去外面疯玩去了,阿翁也去找老友喝酒吹牛去了,家里也只有安檀音和余家人,就连小阿瑶都去隔壁吴家。
余大娘和翠儿姐见有客上门,躬身行礼之后就去准备茶水了,白姨母环顾四周之后也开心地翘起了嘴角。
“姨母,晚上和我睡吧!你我还有阿瑶一起睡!”安檀音说着还眼巴巴地看着白姨母。
察觉到了安檀音的窘境,白姨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那就一起睡。”看着安家这么点大的院子,还住了这么多的人,白姨母心里也知道安檀音这句话的含义了。
怕是没有多余的寝屋了,白姨母顿时觉得自己今天来多少有些冒犯了,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白姨母又咬了咬牙。
翠儿姐准备好茶水点心之后就跟着余大娘一起退了下去,此时屋外的雪又大了一些。
“孩子们呢,都不在家吗?”白姨母没见到两个小的,觉得雪大了有些不放心地问。
安檀音不太在意地摆了摆手:“阿瑶在隔壁跟小姐妹玩哩,阿序出去了,下雪肯定是躲在了哪个小子家里,没事的。”
这年代养小孩可不像后世那么精细,孩子们在外面玩到天黑也是常有的事情。
听到安檀音这么说,白姨母也放心下了来,接着就是来来回回地瞅着安檀音。
“姨母,您这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安檀音有些不自在地开着玩笑说。
轻咳了一声之后白姨母才感叹道:“你这丫头小时候身体不好,你阿娘每次和我见面都提到这事儿,如今看来养得倒是还行,若是再长几斤肉就更好了。”
“嘿嘿嘿,这冬天过完我定是要长些肉的,小时候阿娘可为我操心了哩。”安檀音说着也是一脸感叹。
白姨母微微点着头:“你阿娘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定是欢喜极了。”
此时白姨母心里却是想着的,那个孩子不是足月出生的,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情况,如此一想心里就更加地肯定了。
“姨母如今在府上可忙?”安檀音觉得也不知道聊什么,所以就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白姨母抿嘴浅笑道:“不忙,府上小少爷虽是调皮了些,但身边好几个人伺候着呢,你知道的吧,我家夫人是武安侯府的庶女。”
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白姨母,安檀音老实巴交地点着脑袋:“知道的,姨母说过是武安侯府的陪嫁妈妈。”
“嗯,你那酒肆和武安侯府也是有来往的吧?”白姨母笑着试探。
“呃,武安侯府的管事会来买酒,是我们酒肆的大客户呢。”安檀音心里越发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白姨母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武安侯府啊,我们夫人这一辈的郎君和女郎众多,算上还在摇摇学步的,不算夭折的都有十八位。”
白姨母这话一说,安檀音直接瞪大了眼睛,许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都是武安侯的孩子?”
“当然了,你这孩子,这是什么反应!”白姨母看着一脸震惊的安檀音,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安檀音反应过来之后也捂嘴跟着一起笑,正笑着就听到白姨母继续开口了。
“武安侯府的庶女哩,我家夫人算是造化很好的了,也还有一些出嫁后处境很差。
虽是侯府女郎,但武安侯府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素来淡薄,再加上武安侯对子女不上心,所以这些女郎看似身世显赫,但实际上也只是空有名号。”
白姨母说到这里,安檀音也非常理解地跟着点头,小嘴儿还叭叭叭地道:
“我懂我懂,这些肯定多数都是同父异母的啊,这不是一个娘生的,感情能好到哪里去,只要在外面别给武安侯府抹黑就差不多了,再说了十八个啊,或许还有更多,这嫁妆彩礼得多少钱啊!”
安檀音此时简直就是掌柜附体,恨不得要给武安侯府算算账。
“哈哈哈,你这丫头!要我说啊你这样就挺好的,有自己的产业,家里也都听你的,即便是富贵人家的女郎,可都没有你自在!”白姨母说着还捏了捏安檀音的脸。
“那自然,我也觉得我这日子挺好的!”安檀音一脸肯定地点着脑袋,要论自由度,谁比得上自己,有钱还能当家做主不是!
虽说钱不算多,但已经心满意足了啊!
“你知道就好,姨母想说啊,即便是武安侯府的庶女,若是没有个得宠的姨娘,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就是心有感触罢了,姨母我啊,见多了那些女郎,平时也不能跟人聊这些,见到你啊,就想多说几句。”
白姨母怕自己的态度过于明显,又加了几句解释。
安檀音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还有些热络地说:“我就在酒肆见过李家那位郎君,还有尚琪女郎,这位很得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