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春寒夜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悠悠哉哉的吸了一口。
那张照片还真好用呢。
他早知道春华锦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有她在，霍真冬就休想得到森纱。
吸两口过了瘾，他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然后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镜子前，左右打量自己的脸。
脸是好脸，保养极好，几乎可以冒充少年，而且比她大八岁，不算不般配。
若说森纱不喜欢他的长相，那未免太过牵强，唯一可以解释的，一定是刚见面的时候吓到她了。
第一次相处就在她腿上开了个洞，森纱不恼恨他才怪。
等以后她回到自己身边，真要泄愤，他赔她一个枪眼儿，也未尝不可。
想到两人上一次见面，春寒夜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在镜中勾画她的轮廓。
她是有目的潜入春家的，去春华锦的房间干什么？
见到他的一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
春寒夜倾身，低头抵在镜子上，冰冰凉凉的镜面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真是等不及见她了。
一别数日，她就闹出勇闯第一基地关卡、把守城卫队打的鸡飞狗跳的大祸来，这份精力，真是难能可贵。
就冲这份热闹，他也要把她弄到手。
被惦记的森纱在梦中猛一激灵，倏地睁开眼。
房间不算陌生，她见过类似的陈设，她推开被子从大床上坐起来，扭头看着一旁挂着遮光帘的大落地窗里透过一线一线的光亮，起身赤脚下地，一把拉开窗帘。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很好，她能看到在空气中飞舞的各种小小漂浮物。
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身，睡着的时候不觉得，一起来就感觉身上又油又腻，拉起衣领子低头一闻——
呕，都酸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回到脑海，对了，师父！
她转身往门外跑，和开门进来的霍真冬撞了个满怀。
霍真冬手里还端了杯热牛奶，被她一撞，眼看就要洒了，他转了个很巧妙的身，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搂着森纱，两不耽误的站定了。
森纱没有什么罗曼蒂克情节。
她立刻站起来。
睡了一觉，她脑袋清醒多了，因为知道是霍真冬出手相助的，师父还在医院，所以也没对他大小声，而是低下头，对霍真冬说：“谢谢。”
霍真冬大感意外。
他还以为这家伙根本不知道礼貌为何物呢。
他把牛奶递过去，说道：“喝点吧，听何先生说，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不说还好，一说，森纱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饭。
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拿着杯子抹抹嘴：“我师父……”
话没说完，霍真冬就略为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他很好，你在这里放心休息吧。”
“……”
森纱低头，暗暗咬牙。
倒不是恨霍真冬，她是恨自己不会说话。
除了公事，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跟霍真冬寒暄一下，修复修复感情。
明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还老是在他跟前提师父的事。
霍真冬察觉到她的懊丧，也不点破，说道：“医院是要去的，但你这样子也没法出门吧？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之后的事我会安排的。”
“好。”
森纱遵命，进房洗澡，出来后就看到霍真冬坐在床边，一旁放着全套制服，还有全套内衣。
“咱们开诚布公，之前你说不跟我干的话，我全当没听过，我们之间还是照旧，在第六基地期间，我负责保护姚枢的安全，你就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有问题么？”
森纱估摸着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抵消过去的冒犯和现在的欠款，于是点头：“没问题。”
“好，那你穿衣服吧，我去外面等你。”
霍真冬起身，把门带上了。
森纱拿起制服，心里酸酸的。
过去在第六基地的种种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她和霍真冬也曾经这样合作过。
如果她当初没有接基地的那个单子，也不会有以后的伤心事了。
老爸有时候说话真是该死的没错。
她就不该跟基地打交道。
等换好衣服出去，霍真冬也把早餐准备妥当了，森纱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啥，霍真冬率先坐下，抬手示意对面的位置：“你也坐，吃了饭去医院。”
“好。”
森纱听话落座，狼吞虎咽。
霍真冬不着痕迹的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咬面包的嘴角微微勾起。
拘谨的样子不适合她，这样才像。
饭后，他如约把人带到医院。
森纱个子高挑，穿上制服后有版有型，英姿飒爽，帽子一戴墨镜一拉，雌雄莫辨，走在霍真冬身边，一点挑不出错。
等到了医院，来到了被保护起来的特殊病房，森纱就绷不住了，三两步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还戴着呼吸罩的姚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抽打的伤口在受伤当天并不是最难看的，而是在挨打后的第二天。
因为一夜过后，伤口肿胀，皮崩肉裂，部分组织坏死，大大小小的淤青浮现，姚枢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支离破碎的。
眼泪无声的落下，森纱把手伸到墨镜下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这时，何霄进门，看见森纱好好的，就走过去拍拍她肩膀：“好啦，别哭了，手术很成功，让他睡吧，咱们出去说话。”
“嗯、嗯……”森纱哽咽着起身，小尾巴一样跟着他走出去。
她是真的怕了。
姚枢在她怀里气若游丝的时候，她以为要失去他了。
在病房外，何霄把姚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他现在不止是皮外伤，韩宗魏把他的脚筋也挑断了，他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肋骨骨折，必须得在这儿静养，两个月内最好都不要移动。”
森纱听得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何霄说：“既然人已经送来了，我也该走了，森纱，这儿就交给你和小霍了。”
森纱问：“你要到哪里去？”
何霄知道她什么想法，说：“放心，韩宗魏留给你，姚枢是你师父嘛。秦青也有下落了，我得去探探真伪，这样你师父醒了也放心。”
“好。”森纱说，“你多保重。”
何霄说：“其实，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小叔叔的。”
“额？”
他调皮一笑：“我跟你妈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以前我也有个名，叫云霄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