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枢的嘴唇很凉，贴着像块冰一样。
他的态度很坚决，动作却很温柔。
森纱只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了，也没有挣扎。
一吻终了，姚枢放开手，眼里带着深情厚爱，以及说不出的忧郁。
“我不想告诉你她的事情，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影响。我和娜琳虽然有夫妻之名，但是没有夫妻之实，我和她只是在相互欺骗……”
森纱感觉老罐并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
老罐说，姚枢和他的前妻娜琳是一对伉俪，娜琳死后，姚枢发誓终身不娶。
姚枢在森纱的帮助下坐起来，虽然这样的姿势让他感到疲惫，但他一定得把实情告诉森纱，不然死了也合不上眼。
“我和她是在基因研究所认识的，她是春羡文的妹妹，也是云月夏的头号助手。”
听到这里，森纱忍不住“呃”了一声。
春羡文的妹妹，春娜琳？
“我和你父亲森风、如今的第三基地白司白秋伦，同属亲卫队，主要负责保护研究团队成员。一群少年男女，朝夕相处，互生情愫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时候，娜琳爱上了你的父亲。”
“森风队长没有接受娜琳的表白，她很受打击，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研究所。”
“她失踪半个月后被春羡文找回来，再往后，她就怀孕了。”
“谁也不知道她那半个月去了哪里，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我是她回来后第一个接手、把她送到医院去的人，不知怎么，后来就有流言传出，说那孩子是我的，娜琳其实也没有失踪，只是住到我家去了。”
“大多人对此信以为真，就算有人去找春羡文和春娜琳求证，他们也是含糊其辞。”
“有一天，春羡文过来找我，希望我可以跟娜琳结婚……”
说到这里，姚枢笑了一声。
“我同意了。”
森纱瞪大眼睛直起身：“为什么！这样你不就更洗不干净了吗？”
姚枢收敛了那丝笑意，凉凉的说道：“我没有办法，我不点头，娜琳就要自杀……除了云月夏，她是第二重要的研究员。”
森纱恼怒道：“这不就是逼婚吗！”
姚枢早就气过了，这时候已经不觉得委屈，就像在讲述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情一样。
“后来我就娶了她，春家出资造势，为我们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好像我们是一对地下恋人……”
“……”
森纱不知道，春家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师父。
只因为接了春娜琳，就要做个倒霉的接盘侠。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要脸不！
姚枢说：“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丈夫，婚后休假度蜜月的时候，我染上了大广林……再后来，娜琳十月怀胎，即将分娩的时候，正值研究所尸花病毒被盗走，在城市里大规模扩散……我没能去医院，也没能救下她，还有那个孩子。”
森纱看着他沉静的面容，一时心痛，起身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
姚枢本来有一点僵硬，但是很快就在她怀里软化下来，抬手颤抖的抱住森纱。
“不管怎么说，最后她没有活下来，是我对不起她……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救她……我想摆脱她，病毒只是一个借口……我……”
森纱抱着他的肩膀，一下下的拍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姚枢在她怀里抬起头：“你会怕我吗？会恨我吗？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这么的不堪……”
森纱说：“没有关系，我不怕，也不恨你。”
姚枢抚着她柔嫩的脸，眼泪潸然而落。
这些话，他在心里藏了二十年。
他没想到会对森纱倾述，也没想到，他最怕的不是无法面对过去的良心谴责，而是森纱会因此厌弃了他。
他不跟人交心，不跟人同行，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每当困惑迷茫的时候，他身边只有大广林相伴。
有些话不能告诉别人，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
但是现在，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搬开了。
森纱轻轻巧巧一句话，“没有关系”，让他得到了解脱。
就算立刻死了，他也能瞑目了。
情之所至，姚枢慢慢撑起身体，想要靠近她的嘴唇，继续那个吻。
但森纱却捂着他的嘴，把他按在床上。
“我说没关系，是你可以放下对自己的道德谴责，并不是我原谅了你。”
姚枢愣怔的看着她。
森纱起身，整整衣服：“刚才那个吻，就算是你欠我的答复，现在我收到答复，也是时候斩断这段感情了……老罐说的没错，我是糊涂了，才会没羞没臊的缠着你。你永远是我的好师父，就像你过去所说的，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森纱，我……”
“师父，你说我是主动的那方，其实不对，你才是。被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主动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我的行动。但是……我想明白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过去种种是我冒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森纱语气轻松的说着绝情的话。
姚枢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但森纱把话说的这么清楚，连让他装傻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女孩，终究还是要离他而去了。
不怪她没有坚持下去，是他伤了她的心。
“好。”他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就这样吧。”
“对，就这样。”森纱把被子给他掖回去，一身轻松的按下呼叫铃，“那么，接下来你就是护士的了，我在这儿等你一晚上，也该回去补补觉了。”
“嗯。”
姚枢目送她走出病房，直到进门的护士挡住了她的身影。
森纱一离开楼层就开始了狂奔。
她跑出医院，在狩猎圈里，甩开膀子一阵猛干，把清理小队今明两天的活儿都干了。
格瑞丝接到汇报，站在窗前撩开帘子往外看，正好能看见森纱挪到第二个狩猎圈，仿佛跟丧尸有仇似的，进去就是一阵猛砍。
清理小队的小队长擦擦头上的汗：“真的不用管她吗？这么下去，她会把狩猎圈的丧尸杀光的……”
格瑞丝放下帘子，说：“随她去吧。”
一只失恋的小疯狗，把她放出去好好跑跑，回来才不会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