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基地边陲,森纱把一个泥猴拖进工房,拿大花洒劈头盖脸的给他冲水。
“出去玩就出去玩,怎么还跑到泥塘里了?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你要是陷进去,我找都找不到你!”
泥猴退去泥样,渐渐露出洁净本质。
这是个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小男孩,淋了水后,他用力甩头发,露出一张虽然年幼但已见英俊的小脸,成天在外东奔西跑,同伴都晒成泥鳅,他却白的出淤泥而不染,身上只套着一条黄色小短裤,修长的四肢类似海草,在水流下摇摆。
明明还不到三岁,却已经跟四五岁的孩子发育相当,说话清楚,走路稳当,根本不像一个人类幼崽。
男孩张开嘴接了一嘴的水,仰头在嘴里乌鲁鲁的漱,森纱以为他会吐掉,结果他把嘴巴撅成小喷泉,滋了她一身。
森纱撸起袖子:“姚越西!”
男孩笑得叽叽喳喳的,拔腿就跑,还不忘气她:“谁叫你反应那么慢,妈你年纪大了!我们都是那么玩的,也没见出事啊!”
“你又皮痒了!”森纱扔了花洒,冲上来追他。
男孩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森纱,很快就被她摁在膝盖上,森纱毫不客气的抽了他一顿屁股,打的他哀嚎不已。
“妈!妈妈!麻麻!我错了错了真错了!嗷,好痛!别打了别打了……”
森纱听到这孩子野腔无调的鬼样,越发生气,决定把他打个屁股开花。
手再度落下的时候,有人在空中拦了一下。
男孩一看救星来了,立刻挣脱森纱跳下去,一边提裤子一边跑:“爸!我妈更年期到了,动不动就打我,你快管管她呀!”
姚枢站在森纱背后,无奈的笑。
森纱借着他抓她手腕的动作站起来,气愤的看着那小子远去的背影:“师父!你看他!快把我气死了!今天他还跑泥塘里,玩了一身泥!”
姚枢刚从外面回来,温和的给她擦去身上的水:“小孩子活泼好动是好事,就放心让他去玩吧,再说那泥塘就到脚踝,还有别的大孩子跟着,越西不会有事的。”
森纱哼了一声:“你就会装好人!难怪他那么喜欢你!”
姚枢把手伸进她口袋,又退出来,森纱伸进去一摸,笑了。
姚枢说:“这是专门买给你的,越西没有。”
森纱在口袋里把糖块剥出来,放进自己嘴里,心情总算有所恢复。
姚枢看着她:“我尝尝是什么味。”
他低头吻了她。
森纱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
一晃眼,三年都过去了。
姚越西就是霍真冬的孩子,当然森纱压根没打算让孩子姓霍,霍真冬不配。
从霍公馆逃出来后,霍真冬立马就派人来找她了,姚枢带她换了好几个地方,直到孩子生下来,他才不找她了。
之后,她和姚枢就带孩子搬到第二基地,和楚衍师徒继续过去的事业。
如今三年过去,荒地已经新颜换旧貌,变成一大片良田,最近田里正忙着收麦子,姚枢是农场的机械师,也开了联合收割机去帮忙。
姚越西仿佛一个永动力小马达,一刻也闲不下来,一会儿没看住就跑掉了。
森纱管不住,也就不管他,孩子在一块儿玩闹,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姚枢松开她去洗了把脸,用毛巾在脸上呼噜一气,问道:“等会儿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
森纱一听就来了精神:“镇子上不是开了家烩面馆吗?我超想去尝尝的!”
“等下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咱们就开车去。”
森纱丢下花洒扑过去抱他:“师父你真好!”
姚枢哑然失笑:“这有什么?”
“因为出去吃饭很花钱嘛!咱们这些年赚的都是辛苦钱,没去联盟也没加入家族……”
姚枢摸摸她的头:“今年丰收,所以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森纱嘿嘿的笑。
镇子名叫富田,距离田地不远,开拉货的皮卡车,十分钟就到。
富田本来是个穷得鸟都不拉屎的小破地方,沾了田地的光,这些年也跟着发展起来,不少流民和外地人陆陆续续的搬来做生意。
烩面馆就是一家从第二基地搬来的夫妇开的,除了招牌烩面还有各种冷饮凉菜,食物美味,价格实惠,虽然刚开业,在富田却很有口碑。
一家三口开车到富田镇子上,姚越西拽着姚枢的衣服,问他要糖炒栗子,姚枢给他几枚通用币,让他自己去买。
姚越西高兴的说了声:“谢谢爸。”
开车就跳下去了。
姚越西早就知道姚枢不是自己亲爸,就算森纱姚枢不说,一起玩的小孩儿的家长也有很多大嘴巴。
不过,他觉得,不是就不是呗,亲爸说不定还没后爸对他好呢,不然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他亲爸。
而且,姚枢又高大又能干,给零花钱也痛快,比附近孩子的爸爸好多了。
他才不会跟姚枢作对呢。
镇上卖零嘴的摊贩都认识姚越西,炒栗子的青年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小西,又闻着味儿来啦?”
姚越西熟练的点钱买单:“对啊,李哥,一份糖炒栗子,我要这边晾着的。”
“好嘞。”
没一会儿,姚越西抱着炒栗子去烩面馆找爸妈,没进门就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脸上的表情宁静而幸福。
姚越西还没上学,不知道什么是岁月静好,他就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时,一个路人掉了钱包,姚越西看见,捡起钱包追上去:“叔叔,你的钱包掉了。”
那男人停住,动作很慢的回头看他:“……谢谢,你……多大了?”
姚越西说:“两岁半。”
男人点头,手指有点不受控制的打开钱包,撕了一张支票给他:“谢谢你给我捡回来,支票是给你的,想要多少钱就写多少,可以去支票上的银行提钱。”
姚越西摆手:“不了,小事情而已,我爸妈还在等我,叔叔我走了。”
他抱着糖炒栗子,头也不回的进烩面馆了。
男人站在原地,久久的拿着那张空白支票。
叔叔。
孩子都能叫他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