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在外听到了那声枪响。
一开始他很担心,但是看到森纱带着个纸筒走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
回去路上,楚衍问:“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森纱说:“还行。”
“为什么会有枪响?”
“枪走火了。”
开车的楚衍差点没扶稳方向盘。
姚枢生死不明,森纱既是后辈,又是姚枢的心上人,楚衍自觉着森纱就跟自己闺女一样,必须得照顾。
听她轻飘飘的说枪走火,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是森纱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姚枢只能抓心挠肝的好奇。
姚枢失踪后,森纱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也不能说有多奇怪,就是感觉她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了。
原本活泼爱闹的女孩子,成熟后竟然是座小冰山,楚衍总觉得是姚枢这个面瘫影响了她。
两人开车回了富田,把协议书在新立起来的公告栏上公示。
看到这个消息,有人欣喜有人忧。
第二基地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过去,当权者多多少少也为富田的建设做了点贡献,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他们又跟第二基地断了联系,怎么看,往下都是一段艰难的旅程。
说白了,就是没有钱。
能在这个世界赚到钱的都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只是维生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森纱回来当晚,幸存者在后备洞里举行了生存大会,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展望未来之际,果真有人提出了资金的问题。
作为临时主持人的楚衍撑着台子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和森纱商量过了——死难者在银行的资产,我们会取出来作为建设公费,每一笔钱的来路和去向都会公开透明的展示出来。”
大部分遗属是同意的,还有一些不赞成。
“你把我家的钱拿走了,我们孤儿寡妇的要怎么活?”
“那是我男人省吃俭用给孩子攒的嫁妆啊!”
“你们说公示就公示了?那么多钱都落到你们两个人手上,我第一个不服!”
“不服!不服!”
下面乱哄哄的闹起来。
楚衍摆手,示意人群安静:“公示不是我们做的,而是在你们之中选出一个十人会计小组,人由你们自己选,这下你们就能放心了吧?”
反抗的声音弱下去很多,但还是有人不情愿:“发死人财,真不是人!”
楚衍看着那人,说道:“当初我来到富田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破营地,是我们师徒在这里开垦荒地,挖掘沟渠,后来姚枢加入,才有了这万亩良田。不服的人可以摸摸自己的良心,要说对富田的感情,谁能比我深?”
那人不甘心的坐下去,表情还是很不服气。
楚衍也不是面团子,他是姚枢的朋友中最花俏最火爆的,平时说说笑笑,碰着他底线,那是一点就着。
“你说我发死人财?我在联盟那会儿,闲着没事儿打打丧尸都比在这儿过的舒服,我吃饱了撑的留在这里天天累死累活的种地!”
“其实你们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的兄弟在乎你们。”
“是他把富田发展起来的,是他为了救人失踪的,森纱为了争取富田的自治权,去总部还被人拿枪威胁……”
森纱上前,抓了抓他的衣袖。
楚衍深吸一口气,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不过这番话,说的也很明白了。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属金鱼的,就知道富田这几年的情况确实如楚衍所讲。
楚衍有经济头脑,给富田拉来不少赞助,围墙还没立起来的时候,这对师徒还担任警卫一职。
对于刚来富田的流民,师徒送吃送钱,帮助他们在这里定居。
说富田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也不为过。
楚衍是极度利己者,鲜少这样无私,但因为是姚枢的要求,他就这么做了。
现在,还没提钱的事,就有人急了眼,要往他身上泼脏水,这委屈谁爱受谁受,他可不受!
等人群和楚衍都冷静下来,森纱又宣布了一件事:“各位镇民,这次的建设公费除了死难者的财产充公,楚先生也把他的全部财产五千九百万通用币捐给公费,从现在开始,谢绝任何无证据的诋毁,楚先生一心为民,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拉尔修听到这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父捐出了所有身家?
这也太难得了!
听到这个数字,幸存者们再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人家该做的做了,该花的也花了,再叽叽歪歪挑三拣四,就是他们不知好歹了。
会议最后,幸存者全票通过自治决议,以及选举森纱为富田自治区的第一任治理人。
其实楚衍的威望和人气都比森纱高,但楚衍明说了不掌权,免得以权谋私。
森纱争取来自治权的举动很得人心,而且姚枢刚刚失踪,估计凶多吉少。
两相加成下,在富田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有威望的人,当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会议结束后,拉尔修找到了楚衍。
楚衍坐在森纱开的那辆收割机上,闭眼倚在驾驶座上。
拉尔修上车坐在一旁。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没人有勇气在外面溜达,起起伏伏的废墟上,只有两个人。
拉尔修问:“师父,您为什么要拿出所有财产?”
这不符合楚衍的性格。
楚衍苦笑一声,说道:“是我小看了那个孩子呢。”
“森纱?”
“要不是过去就认识她,我也不敢相信,她会变化这么大。”
“就算富田独立了,只要有死难者遗产就已经足够充公搞建设了,师父您完全没必要掺和进来。”
楚衍说:“一来,那是我自己的心意。二来……算是我的长线投资。”
拉尔修愣了一下:“您是说……”
楚衍睁开眼睛,笑容里带着几分苍凉,还有几分野心:“我投资生意,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我觉得我也不会赔。”
拉尔修问:“你们达成了什么协定吗?”
楚衍笑微微的看着他:“这种事,看着它慢慢展开才是最有意思的,你就跟我一起看好戏吧。”
拉尔修有点不放心的看着师父。
不仅师父不正常,森纱当选后那野心十足的眼神,也让拉尔修隐隐的担忧。
他们两个,究竟在计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