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枢失踪以后,森纱的生活就跟没了着落似的,心里空荡荡的。
春寒夜关上房门的咔哒声,走近她的脚步声,还有靠近她的呼吸声,都仿佛和她隔着一层玻璃,明明近在咫尺,却朦胧不清。
春寒夜让她洗澡,换换衣服,森纱去了,进了浴室打开花洒,洗澡水冷到刺骨,她却仿若未觉,直到春寒夜进来关了水龙头,把她搂紧怀里。
原来坏人也是有体温的,坏人的怀抱也这么暖。
她依偎在春寒夜怀里,就像绷紧的弦突然断掉,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后,已经是深夜了。
睁开眼睛,她躺在一辆疾驰的车上,昏暗的车厢里,能看到春寒夜坐在一旁。
不等她开口,春寒夜突然俯身过来护着她,然后,车头猛撞上什么东西,整辆车都趔趄了一下,然而丝毫没有减速,晃晃悠悠的回到正轨,继续往前开。
森纱推开春寒夜往窗外看去,发现车子刚才撞坏的是第一基地总部的关卡。
就在这时,一个火球从天而降,落在车子附近,司机猛打方向盘,避开了火球,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巨响,火球在车后炸开,强劲的冲击波和爆炸的碎片像子弹一样弹到车上,即使隔着厚厚的车壳,森纱也能感受到从缝隙里渗进来的灼热温度。
春寒夜一把将她从窗口拉回来,说话间已经有些怒气:“那么危险,不知道躲吗!”
森纱怔怔的,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要怎样。
她白天不是还在春公馆的吗?春寒夜也在公馆耀武扬威。
怎么才一闭眼的功夫,他就像丧家之犬一样,从那里逃出来了呢?
正迷惑着,头顶掠过了飞机的轰鸣声。
在飞机飞过的路线上,几枚类似的火球落下,炸出一连串慑人的巨大火球。
这是……
轰炸机!
而且不止一架!
森纱的视线越过春寒夜的肩膀,看见夜空已经被轰炸机给占领了,此起彼伏的密集爆炸说明开轰炸机的一方蓄谋以及,而且心狠手辣,他们是要摧毁整座城市!
这时,一架轰炸机低空飞行,直扑他们的这辆车,春寒夜对司机吼了一声:“快开!”
司机就算腿肚子转筋也不敢在这时掉链子,他立刻猛踩油门,朝着烟尘滚滚的前方冲。
而森纱也在轰炸机掠过车顶的时候看到,机翼上漆着冬家的徽章。
疯了……
总部已经乱成一团,冲破关卡来到城市道路上后,森纱才发现整座城市都没了秩序可言。
城市遭到了轰炸,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火海,手无寸铁的民众在街上绝望的跑来跑去,失去父母的孩子坐在尸体旁号啕大哭,还有人徒劳的拨开碎石,希望能把亲人的遗体拉出来。
轰炸机开了枪。
一梭子弹过后,他们这辆防弹车上被打出了深深的凹坑,但还是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只是车子旁边那些人就倒霉了,被扫倒一大片。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
屠杀!
有这样的装备,为什么不去杀丧尸!
为什么要攻入第一基地?
就算春冬两家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居民也是无辜的!
轰炸机的子弹打空,从他们头顶飞走了。
春寒夜得以喘一口气,他一把按住森纱的肩膀,语气急切又憎恶:“现在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森纱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废墟狼藉,春寒夜把她抱进怀里,缓和了语气:“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你不想落在霍真冬手里,我就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就算是杀了你,他也休想得到……”
“我要跟他见一面。”
“不行!”春寒夜断然拒绝,“我们现在处于被动,如果你过去,他不会放你走的。”
说着,他收紧手臂,很用力的告诉她:“我不让你走。”
森纱承认,春寒夜说的有理。
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没有孩子做筹码,被抓也不会有姚枢去救,她过去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但是……
又一架轰炸机飞来,接替前面一架,对他们的车子进行狂轰滥炸。
尽管司机技术可靠,能躲过大部分子弹,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然春寒夜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辆车很快就开到一处掩体内,轰炸机拿掩体没办法,只能轰鸣着从头顶飞过去。
掩体连着地下工事,司机一直把车开进还算安全的地下。
春寒夜下车,转身把森纱也抱下来,森纱扭头看了车子一眼,发现它正如想象中那样,弹孔累累。
春寒夜就像怕森纱跑了似的,下车后一直拽着森纱的手,拖着她往里走,等到了最里面的指挥部,里面已经聚集了焦虑不安的执行官们。
从他们的对话中,森纱知道这次是霍真冬率先发动的奇袭,他在第一基地安插了内奸,让先锋轰炸机躲过监测,直接飞到第一基地上空进行狂轰滥炸,在对空导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系统炸瘫痪。
如今,第一基地的对空防御系统已经是一堆废铁,任哪个基地会飞的过来都能踹上一脚。
执行官们聚在这里就是商议对对敌政策,最后大家的一致意见是撤出总部,到防御第二的崛越区缓口气,再图反击。
冬家先发制人,占据有利的天空优势,就算在这里组织反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春寒夜是不想败给霍真冬的,但对方这次不讲武德,一声不吭的打上门来,要是硬拼下去,春家绝对落不了好。
权衡之下,他点了头:“撤退。炮兵部队掩护,步兵以最快速度转移崛越区,在那里重新部署。”
听到这样的命令,执行官们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如今的指挥官是春羡文,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跟霍真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打上一架。
好在春寒夜是比较识时务的。
执行官们得了命令,立刻散开去调动手下部队,春寒夜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仍然抓着森纱的手,抓得死紧。
他舍不得松开,索性将她的手拉到跟前,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感受着求而不得的温暖。
而森纱看着他痴迷的神色,一时间也没把手抽出来。
这个时候,她感觉两人是一样的。
一样的身陷险境,一样的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