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
爻粉筠的表现在倾天红意料之内,他几乎将爻粉筠研究透彻,此女善于伪装自己,唯利是图,自私自利,同时也仰慕有才之人。
对于身边之人,能利用者可投怀送抱,无利可图者避而远之。
若不是爻粉筠非常适合做双修伴侣,倾天红绝不可能与之共享此消息,也不会对其马首是瞻。
“故防御之法,亦简单,只需镇山河发动时,封住七窍便可,此法虽有效,亦危险,封七巧的同时,也封锁了神识感知与御物,若是有人偷袭,必处险境!”
倾天红继续说道。
爻粉筠听后恍然大悟,对倾天红连声称赞。
“看来师兄真不简单,真令我刮目相看!”
倾天红听后朗然大笑,又朝爻粉筠抛了个媚眼。
“讨厌!”
爻粉筠娇声低语,轻轻捏着拍打倾天红肩膀,随后低头不语。
一如既往的娇羞与嗔怪,倾天红看得心满意足,便不再与之抛媚眼,随即招出飞行法器,对爻粉筠说道:
“走吧,我猜测,以楚平生五灵根资质,筑基非常困难,他必定会前往翠竹峰取五行石理顺体内五行灵气,我们可前去埋伏!”
“嗯!”
一道红光闪过,此地又重归寂静,月依旧圆,风依旧清。
待两人离开片刻,暗处冒出一人,正是白月松,此刻正洋洋得意。
“原来如此,那么,某就却之不恭了!”
白月松离开不久,倾天红与爻粉筠折回此地,落在那人躲藏之处,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御剑乘风离去。
三人彻底离开后,远处的树丛中青光一闪,卢婉清迎风踏来,徘徊一阵之后,消失在月下。
……
“你猜她上当了吗?”
“等着看戏!”
“嘿嘿,师兄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妙!”
半柱香后,卢婉清托着腮斜靠在一颗古树枝上,望着二人志得意满离去的身影,幽幽一叹,深表惋惜。
“耍心机这么用心,还不如放在修炼上,兴许突破金丹也不过时间问题。不过,就这点小聪明啊,还不一定骗得卢表哥,更何况本姑娘呢?”
卢婉清取出一颗璧月珠,食指与拇指拿捏着,缓缓举起,凑于眼前,对着空中寒月。
璧月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玲珑剔透,如同水珠一般,透过璧月珠看到的月亮,竟然是五彩斑斓之色。
“真美!”
“可惜璧枫潭毁了!”
收拾好璧月珠,卢婉清垂帘守神,侧身依靠在树枝上休息,身旁漂浮的阵盘,闪着青光。
古树之外,偶尔有人御剑飞过,但无一人能觉察树中有一人正斜卧其上。
一处隐蔽的山洞内,刚布置完阵法的白月松静坐下来,正琢磨着如何在翠竹峰伏击楚平生。
他原本计划是趁碧水角鳄自爆重击卢婉清时,从暗中偷袭,但结果出乎意料,卢婉清先行察觉,逃过一劫。
要说计划败坏原因,绝对是倾天红和爻粉筠的出现,若不是两人出现,白月松还能趁机追踪并等待机会偷袭。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落空,白月松只好躲藏在暗中埋伏。
白月松仔细缕缕记忆,记起两人谈话内容。
“听那两人说辞,若要避开镇山河攻击,须封闭七窍!”
话虽如此,白月松却感觉其中有端倪。
“如此重要的秘密,两人为何要说出来,莫非察觉了我当时埋伏在原地?”
白月松百思不得解,他认为,如此重要的秘密,两人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说出,定是在引诱他上钩,背后做黄雀。白月松自认为当时的藏匿手段虽不高明,但也不是一个刚进入筑基期的修士能发现的。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必须想办法先灭了二人!”
白月松不是省油的灯,经一番推敲,他深知两人故意透露计划和秘密,无非是借刀杀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面对此等奸诈之人,需慎之又慎,若一不小心,则会前功尽弃,轻则赔了夫人又折兵,重则道消身陨。
“既然如此,须先下手为强!”
乌云遮住月光,四下昏暗阴沉,风变得更寒,夜变得更冷。
风定云清之时,万籁寂静。
当天边一轮金阳缓缓升起,万道金光洒向大地,古树顶上,卢婉清沐浴在晨光中。
随金光过后,苍穹之上忽现紫霞,天生祥云,紫气东来,瑞象万千。
卢婉清引身中金光,于百会穴顶生成紫霞,金光紫霞相交相感,灵气通遍周天,汇聚丹田,身中杂质正慢慢排空。
天有金阳,身中有金光,穹上有紫气,玉顶生紫霞一天一人,相生相感,卢婉清仿佛融于天地之间。
同一时间,长留山中,巨石之上。
楚平生闭目沉神,运转金光轮修炼金光咒,此时已不再同往日那般金光闪闪,已能做到内敛金光。
小白盘踞其右,慵懒地晒着太阳,同时有一缕微弱的金光,正慢慢被小白吸收。
一人一蟒纹丝不动,从远处观之,似是两块死气沉沉的石头。
待楚平生修炼完毕,小白便围绕其身爬来爬去,一会蹭在楚平生身上,一会把头搭在腿间爬过,翻滚着,像是在挠痒痒。
正当楚平生担心小白这般举动可能导致伤口开裂时,他发现小白身上的伤,竟然痊愈了!
灵兽的恢复能力超出楚平生预料,短短一晚,小白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且已脱落。
楚平生恍然大悟,原来小白这样闹腾是因为伤口结痂瘙痒难耐。
“原来你用我挠痒痒啊!”
小白能恢复如此之快,得益于金光咒。由于楚平生与小白建立元神印记,且刚好在其身旁,当楚平生修炼金光咒时,小白亦受到金光影响,从而吸收了部分金光。
运转金光轮时,小白曾效仿楚平生动作,将吸收的金光运便周身,但无奈无口诀、非人身,故不能完成。
山间白雾涌起,遮山盖林,时有林鸟清鸣,回转谷涧,如聆天音。
楚平生所在山顶对面,是另一座山,两山之间相去数十里,有一沟渊,约千丈深。
雾从渊中漫起,其寒如霜,宛如一条白色巨龙,俯卧在深渊;白雾流转起伏,又似涛涛江河,滚滚东去。
日渐东升,雾愈上浮,崇山峻岭下,茂林修竹间,白雾飞腾,转眼之间已弥漫到山腰,山为白崖,远远观之,就如同一座香塔炉,塔香在山顶焚烧,白烟从塔香底部倒流而下,弥漫在山下。
大雾锁深山,江河无波澜。
山顶仅有楚平生所在巨石尚未掩盖,四下茫茫一片,朝阳从云海升起,白云与云海相接,天地共一色。
楚平生起身张开双手,拥抱天地,感受着这无限宽广的苍穹,白雾掩埋的大地,清静幽深的长留,淡淡的清风,余音袅袅的鸟鸣……
此时此刻,楚平生身处仙之境,胸怀若虚谷,神升天地外。
此情此景,楚平生不再犹豫,御剑乘风而去。
小白不明所以,不能飞腾,只好待在原地,直立起蟒身,探头寻觅楚平生轨迹。
雾越来越大,很快没过山顶巨石,小白越立越高,此时此刻,犹如擎天之柱,镇守云海。
穹顶之下,云海之上,一位少年御剑乘风,穿云破雾,逍遥自在。
少年御剑飞行,清风拂面,流云遮衣,发丝迎风招展,衣袂随意而动,每当少年穿过云雾,都会在云雾之间留下一个窟窿,同时带出碎散的云雾,似泼墨山水。
被冲开的云雾,静静悬浮其中,犹豫一副时间凝固的画卷。
耳畔呼呼的风声,吹开了楚平生的心扉,打开了陈年旧事的门窗,将那些酸甜苦辣咸、喜乐忧怒恨全数抛出,片叶不留,脑海中空空如也。
楚平生飞梭云雾之间,时而曲直互换,时而上下相倒,日光洒在脸上,就如同照在云雾之上,分不清是楚平生还是云雾。
有多快,飞多快,楚平生快到生平极致,快到忘却自己,此刻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所为何事。
在忘我的飞行中,他似乎感受到自己就是这云和雾,云雾是他的脑海,这个云海中飞来飞去的人就像一个自由自在的意识……
同时也是天地万物,是日月星辰,是风,是雨……
风雨是他,万物也是他,融于万物,于天地合一,但又别于万物,独俱意识。
“乘风天地之间,逍遥六合之外,万物即我,我即万物,又别于万物!”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身随神行,神随意存,意随心起,心随物动。
物较身动而静,心随物静而息,意随心息而止,神随意止而空,身随神空而无。
究竟是物动,还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