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静可闻针。
早就听闻这位沉香公主“胆大妄为”,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不仅在皇帝的寿辰上不停说“死”,还把三司公堂设在了这里,无异于扰乱寿辰秩序。
关键是,皇帝除了脸色暗沉些,至今没有动怒。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无声地揣测着,这一场天家闹剧要如何收场。
容贵妃早已被吓傻了,尤其瞧见皇帝冷酷的神色,恨不得赶紧把女儿拉回来。
可大庭广众之下,这也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只能频频向赵辰羽使眼色。
赵辰羽没理会她,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赵沉香,脑海里想起公主府的那一幕。
——皇兄,我若状告楚王,可能成功?
——为兄不知。皇妹可要考虑下?
——不必。我活不了多久了。与其就这么死去,不如拼着这条命赌一把。不扳倒楚王,我又怎能死得甘心?
……
不得不说,赵沉香之所以醒来,也是他给太医出的主意。
他明知道,让太医强行行针,促使赵沉香醒来,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为了大局,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本以为需要苦口婆心地劝赵沉香出面指证,没想到,他这个皇妹倒是给出了很大的惊喜。
心中不是没有触动。
思及此,他站起身,恭谨道:“父皇,皇妹身子虚弱,这一跪,不如就由儿臣来吧!”
皇帝自然不会真的同意,摆摆手道:“坐下说吧。”
得他松口,赵辰羽立即走过去,扶起赵沉香,使其安稳坐在位置上。
“儿臣谢父皇恩典。”
赵沉香说完,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面色泛起一阵潮红。
皇帝素来对这个女儿宽容,再想到她刚才的话,语带愤怒道:“你刚才说,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可朕记得,你是多年前就已经……”
“父皇说得没错。”赵沉香虚弱道,“儿臣所中之毒,已有多年。事关皇宫侍卫丧命之事,儿臣不敢诉诸于人,只能暗藏于心。如今,儿臣时日无多,若是不趁此机会告发罪魁祸首,就算死也不能安心啊!”
皇帝神色明显地沉下来。
一提到“皇宫侍卫悉数丧命”的陈年旧事,他脑海里的记忆顿时汹涌而来,当场就问:“此事与当年你遇刺一事有关?”
赵沉香点头,视线若有似无地往某个方向一瞥,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就是江寒舟所在的位置。
顾晏捕捉到这一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难不成赵沉香要当着众人的面儿拼个鱼死网破?
正思忖间,皇帝已经开始问:“那说说看,你要状告的是何人?”
“是……他!”
赵沉香素手一指,精准地点在了江寒舟的身上。
除了当事人和赵辰羽,其他人包括皇帝在内齐齐一震。
半晌,皇帝怒喝:“胡闹!你可知道你指的是谁?”
赵沉香眼眸一转,柔柔弱弱道:“父皇,儿臣知道啊!儿臣要状告的人,就是这手握重兵的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