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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落胎

如若她不是七公主,不是他与皇后所出,今儿许就同意,毕竟皇家的公主求得幸福不易,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更不容易,但是这事对皇帝来说可大可小,又有早前皇后所提的顾澈,皇帝还真不能贸然下旨。

“华阳,此事待朕与你母后商议之后再定。”

七公主呶着小嘴,“父皇,孩儿这辈子,除了孙建华我谁也不嫁!”

她绝不要做皇后与太子的棋子,实在不明白,顾澈原就是太子一派的人,为什么还要把她嫁给顾家斛。

景阳当年为了嫁给二驸马,生生逼着二驸马与人悔了婚约迎娶景阳。这事儿还是皇后搭了一把手才成的,如今到了她这儿,景阳劝她嫁入顾家,皇后要她嫁入顾家,就连太子也觉得她得嫁入顾家。

“华阳,顾澈不错,是我们的表兄弟,你嫁过去,婆母是舅母,翁爹是舅父,不会给你半分气受。餐”

“太子皇兄真会说话,我乃堂堂公主,皇家金枝玉叶,自来只有我们欺他们的道理,何曾有过他们欺公主之理。”

太子说的那些事,在寻常人家存在,可在她这儿是万万没有的。

皇后越是要她嫁给顾澈,她便越是抗拒,尤其现在与孙建华挑明了话,她更是果决。

既然皇帝不下赐婚圣旨,她就主动寻皇后说此事。

凤仪宫里,七公主坐了片刻,见皇后又与两个服侍嬷嬷询问:“谢良娣、周良娣今儿可好?又吃了什么?太医可请过平安脉了?”

两个嬷嬷一一答道:“谢良娣吃了两碗莲子羹,又吃了两个苹果,太医来过,说胎脉良好。”“今儿散朝后,太子殿下来瞧过周良娣,还陪周良娣一道用了羹汤。”

皇后忙道:“太医有没有说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胎?”

谢良娣肚子里怀的是女胎,这在五个月时皇后便已知道,她现在要的是孙儿,她也迫切地需要孙儿,只有皇孙才能因太子无子的理由没了,对于一代储君没有子嗣是最大的缺点。

七公主不悦地道:“母后,太子宫里那么多姬妾,又有三个姬妾有了身子,就算周良娣这次生的是郡主,其他姬妾也会有给太子皇兄生儿子的。”

打断了问话,皇后秀眉微挑,轻斥道:“你懂个甚?”那些姬妾位分低,还有一个原就是宫娥出身,就算出来,其尊贵也不如谢、周二人所出的皇孙。

皇后又道:“太子妃都嫁给太子半年了,怎的还没个动静。”

七公主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明白,以前的皇后不是这样,怎的现在就像变了个人,自从太子回宫她就在变,而太子大婚之后,皇后变得更多了,镇日关心的就是太子什么时候能有儿子,甚至还要把太子宫里所有有孕的姬妾接来,这次若不是太子妃为示贤惠,在皇后面前道“请母后放心,儿臣一定照顾好有孕的姬妾。”皇后这才没有把另外三个姬妾接来。

顾嬷嬷道:“再让太医去太子宫请请脉。”

一边的太监道:“回娘娘,太医五天前才刚请过脉。”

七公主道:“母后,有些事你着急也没用,索性顺其自然。你瞧瞧荣妃娘娘,四皇兄成亲了,人家就没着急。”

皇后恼道:“雍王夫妇成亲还不足一月,她自然不急。”

再说,以秦荣妃那性子,许是心里还巴不得雍王夫妇晚些孕育子嗣。虽说她同意了让雍王迎娶顾、池两家小姐的入雍王府为侧妃,可皇后已经瞧出了秦荣妃似不大乐意,因为她说了句“四皇子与顺娘感情极深,此事还得他愿意才好。皇后,若是他反对,臣妾便没主意了,你是知道的,四皇子这孩子打小主意大,我这个母妃原就做不得他的主。”

听听这话,叫雍王妃顺娘,却叫自家儿子“四皇子”,似乎她对雍王妃的感情比对亲儿子的还深些。

皇后每每忆起朝臣们议论说太子无后,她心急如焚,在皇家没有儿子的太子就被视为帝位不稳,必须要在太子登基前生出个皇孙来,且这皇孙是越多越好。“周良娣怀孕有五月了,太医不是说一到五月就能诊出是男是女么?把吴太医请来,令他细细地瞧,看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七公主常常觉得自己的母后变了,变得让她陌生。

吴太医今儿不是刚来过么,又让人请来诊男女。

七公主想着自己若遇到这么个婆母,日子也不要过了。太子都不急要儿子,偏皇后镇日急得跟什么似的,仿佛没有皇孙,这天就要塌了一般。

服侍周良娣的嬷嬷正要离开,就见外头进来一个宫娥,花容失色,又哭又奔地道:“禀皇后娘娘,周良娣……周良娣见红了。”

皇后心里的茶盏“砰啷”一声落在地上。

顾嬷嬷厉声道:“那么多人是做什么的?怎就让周良娣动了胎气。”

周良娣入宫,皇后精挑细选了十几个宫人服侍,上至嬷嬷,下至跑腿的太监,个个自认都是她信得过的,怕的就是有人对周良

娣下手。

宫娥跪扒在地上,“今儿,太子殿下带了几份点心来,周良娣吃了两个,之后就有些不对劲,只以为是她的胃疼病又犯了,不曾想她出恭竟见了红。”

太子慕容恪最宠的就是周良娣,以周良娣的出身是不会拥有良娣的位分,可太子力争,皇后才抬了她的位分。不可能是太子要害周良娣,只能是有人要对周良娣下手。

凤仪宫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偏殿里,传出周良娣痛苦的呻吟声。

七公主原想提她与孙建华的事,这会子也只好暂时压下。

皇后急得团团转,“芳嬷嬷,给本宫细细地查,凡是周良娣屋里的东西都查一遍,本宫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的胆儿,居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害人。”

七公主坐在一边,双手紧握,这样的事早前在太子宫就跟家常便饭一般,如今却闹到凤仪宫来。

皇后让芳嬷嬷带人查了周良娣屋里的东西。

芳嬷嬷领着几名太医出来,道:“禀娘娘,查过了,太子送来的点心无佯,问题出在周良娣吃的茶叶里。”

太医递过一小挫茶叶:“娘娘,这茶叶乍一看与寻常茶叶无二,可细闻之下有一股丁香的味道,微臣细细瞧过,这是用丁香伪制成的茶叶。”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里面的几片茶叶寻了出来。

芳嬷嬷道:“这丁香制作巧妙,酷似茶叶,便是太医瞧了很久才瞧出端倪。”

身边服侍的嬷嬷虽然眼睛毒,到底不是太医,又如何瞧得出这其间用丁香伪造成的茶叶。

皇后问道:“这茶叶是什么时候入的凤仪宫?”

“启禀皇后娘娘,有五天了。是五天前,内务府按例送来的,按照凤仪宫的规矩,由宫人试吃后无佯,再分给二位良娣的。”

皇后惊问:“谢良娣那儿呢?”

芳嬷嬷道:“刚才太医瞧过了,谢良娣屋里的茶叶无佯,独独周良娣的茶叶有些不同。”

七公主看着面前的五位太医,诧异地问道:“给周良娣请平安脉的吴太医今儿怎没来?”

医正答道:“上午时,吴太医请假,说是他家里出了点事。”

皇后立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吴太医可是太医院的千金圣手,尤其对服侍孕妇经验丰富,只要孕妇一足五月就能准备地判断出腹中胎儿的性别。

想到这儿,皇后似恍然大悟一般,对总管太监道:“宣吴太医进宫!要快!”

谢良娣一直没事,那是有人早就知道她肚了里怀的是郡主。

周良娣在这时候出事,一定是……她怀的是男胎。

皇后想到这儿,她盼了这么久的皇孙许就要没了,大声道:“本宫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保住周良娣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们保住胎儿,本宫重重有赏……”

一声刺耳的惨叫从偏殿传来,周良娣昏厥了过去。

沉默,久久的沉默。

服侍嬷嬷捧着个托盘,上头覆着块白布,血色从桃花瞬间洇染成斗大的牡丹,直至整块白布染红了大半。

“扑通”一声,嬷嬷跪在地上,高举着头上的托盘,悲怆欲绝地道:“娘娘,周良娣落胎了,是个男胎……”

男胎!她的皇孙……

皇后身子一晃,就要倒在地上,幸而顾嬷嬷一把将她扶住。

这是阴谋,是有人故意要害她的皇孙。

皇后惊喝一声:“给本宫查!吴太医一定早就知道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胎,她一定早就知道,本宫饶不了他!”

半个时辰后,出宫的太监回话,“禀娘娘,吴太医暴毙身亡了。”

果然是有问题!

吴太医一早就诊出周良娣肚子里怀的是男胎,甚至把这消息告诉了某个人,这人才费尽心思地对周良娣下手,毒杀了她那还未出世的皇孙。

皇后紧握着拳头,一声怒喝:“就算是翻遍整个皇宫,本宫也要查出那个凶手,给本宫的皇孙报仇!”

她将谢、周二人接到凤仪宫,原就有保她们腹中胎儿的意思,不曾想还是失算了。

凤仪宫总管带着宫人去了内务府,开始查茶叶的来源,与此同时,顾嬷嬷、芳嬷嬷则细查整个凤仪宫的宫人。

周良娣还在昏迷中,除了她的服侍丫头,似乎整个凤仪宫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慕容恪坐在绣杌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周良娣。

到底是谁要害他们的孩子?

是他的妻妾么?皇后一早便说过,无论太子宫哪位姬妾育下男胎,她都重重有赏。这也使得怀孕的姬妾们近来很是得意、张狂,就连太子妃对太子宫三位姬妾也是纵容有加,但凡她们想吃什么,都立马送过去,甚至还免了三人的晨昏定省。

可是,他最想要周良娣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会视若宝贝,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害了。

皇后下令,但凡事涉下毒之

人,一律杖毙,一时间整个后\宫一片血雨腥风,内务府里分派各宫例份的管事被当场杖毙。

*

慕容恒将宫里的事告诉了温彩。

温彩惊愕地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么?”

慕容恒摇头。

很显然,有人早就知道周良娣怀的是男胎,这才下了手,这分明是要害太子无后,否则怀有女胎的谢良娣不动,单单毒害周良娣。

“皇后娘娘一定很生气,这半年她可是做梦都想抱孙子。”

“岂止是生气,我瞧着她快要疯了,光是今儿一天,就杖毙三十五人,但凡与毒茶有些关联的,连送茶、沏茶的宫人都杖毙了。这么多年,皇后还是第一次如此行事……”

送茶、沏茶的人又有何错,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把茶叶送到凤仪宫,而今却是因与毒茶扯上了关系被莫须有的罪名给打死了。

温彩问道:“周良娣现在如何了?”

“失了胎儿,痛不欲生,她哀求皇后饶恕有过宫人,可皇后不同意,非说要替皇孙报仇。太子皇兄把周良娣接回太子宫休养,我出宫的时候,他还陪着她。芳嬷嬷等人查到了太子宫一位胡奉侍身上,说是近来她与吴太医走得近,又曾去过内务府……”

对于疯狂地想要皇孙的皇后,好不容易听说周良娣怀了皇孙,还没等出世就被人害死了,这足以引得皇后发狂。

顾皇后为后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痛下杀手,搅得整个后\宫血雨腥风。

温彩轻声道:“这是有人嫉妒周良娣育子还是有人不允皇后有孙?”

看似差不多,但答案却各有不同。

若是前者,则有可能是太子的妻妾所为。

若为后者,则是想对付皇后的人所为。

“这次有人触及了皇后的逆鳞,此事不会善了。”

胡奉侍又被身边服侍宫人揭发,说她早在几日前就知道周良娣肚子怀的是男胎,这事是吴太医透露的,吴太医不把这事禀告皇后邀功,却告诉了胡奉侍本身就有问题。而之后,胡奉侍听说这事后,心头很是嫉妒,曾以要探望周良娣为由要入凤仪宫,却被周良娣身边的嬷嬷给回拒。

太子下令,将胡奉侍关押起来,身边只留了一个宫娥服侍,如若她不是有孕在身,许就被乱棍杖毙了。

这一场因周良娣中毒落胎失子的风波,一直延续了半月之后才渐次平息下来。

*

温彩到了回娘家住对月的时间,大燕京城的风俗,女儿出嫁婆家满一月后,要回娘家对月,短的一两日,长的半月、一月都有,要视各家情况而定。

安然阁迎来了董氏婆媳与温绿,就连大房的温黧妻也从西山县赶来。

慕容恒将温彩送回娘家,就照常去忙自己的差事。

众人寒喧了一阵。

董氏道:“侄女儿,大老爷娶平妻的吉日定下了,就在四月二十日。”

温绿瞪大眼睛:多大的年纪了,温子群还要娶娇妻,她可听说这回新太太出身不错。

温彩的脸微微一变,有些不悦。

温黧妻满是好奇,这次他们夫妻回京,一是想在城南温府占上一席之地,哪怕是个小院子也好,将来入京也算有个安顿处。二来,则是知道温彩回娘家住对月的时间到了,想与温彩亲近亲这,虽然温黧不能入仕为官,得温青兄妹帮衬一把,多得一点家业也是好的。温黎妻原就是庶女,没什么嫁妆,嫁妆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两银子的模样,现在西山县守的祖田、祖屋也都是温青给的。

温红妻兴致勃勃地道:“新太太是东军都督宋大人的幼妹。”

温彩心下细思着这宋氏乃何许人也。

宋家在京城的势力亦算不小,宋都督手握一方兵权,也算是朝廷重臣。

温绿道:“宋大人的孙子都有好几个呢。”

她知道宋都督,是因为徐兰芝嫁入了宋都督府,嫁的还是其嫡次子为妾,妻妾成群的男子,这年纪都不会太小。

董氏笑了一下,“宋小姐的年纪不大,今年年芳十八,是宋老太太的老来女,更是宋老太爷的掌上明珠,早前陆续订过两回亲,第一回订亲不到百日那位公子就落水溺毙,第二回已订了吉日那公子又暴毙而亡。算命先生说,宋小姐得找一个比她长二十余岁的男子为夫方成良缘。

这些年,宋老太太、宋都督没少为她的婚事操心,这京城四十来岁的男子,要么出身太低,要么就是早有妻室。这回二老爷一提这事,宋家就应了,大老爷很满意,合了八字,算命先生直说是良缘,因大老爷赶着去衡州赴任,婚期订得急。”

董氏的说得轻淡,怕是城南温府已经吵翻了天。

前世的温子群在后来娶了一位平妻,此女正是宋氏,宋氏是个泼辣的女子,早前原说的是平妻,却在嫁给温子群压过了何氏,一跃成为继室嫡妻。

那时的宋三爷是新君慕容悰

的宠臣,就因此温子群很是巴结宋氏。

何氏母子千般谋划,从温青这儿夺走家业,最后还是便宜了宋氏,甚至何氏在宋氏育下儿女后,被宋氏一度刁难得郁郁寡欢。在前世温彩死前,她听人说何氏病倒了,好像是被宋氏在雪夜罚跪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宋氏因是宋家的老来女,打小骄惯,行事张狂,打压何氏,刁难侍妾更是家常便饭,便是温子群也拿她没有法子,更是在她嫁给温子群后,温子群不敢再添侍妾,最多也就是瞧着些年轻貌美的下人眼馋,多看几眼都要被宋氏训骂。

温彩慢吞吞地道:“她既是宋家老来女,这性子可不易相处。”

董氏笑道:“性子是泼辣些,听说连宋都督都畏惧她三分。正因为如此,二老爷才觉得这良缘合宜,大老爷那性子就得找个能管束他的人,免得到了任上生出是非来,虽说宋小姐性子辣,却是个知是非善恶的。”

宋氏前世险些没让何氏冻死在雪夜,这样的人能镇得住场,却并非善茬。

温黧妻面上苦笑,上头压了一个小太太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如今还要来一个太太,等同头上有两个嫡母,而且这次的新太太比他们的年纪还小。

温彩一早就猜到温子林许早有人选,但她没想到会是宋小姐,“二叔什么时候与宋家搭上关系了?”

董氏讪讪而笑,“今年春晖圣母庙会,我在那儿遇到了宋家老太太,她问我,我们家老太太托梦订良缘的是不是真的,这说来说去的,就说到了她家的宋小姐,她说像我们有祖魂保佑的人家定是好婆家,又听说大老爷早丧嫡妻,便有心让宋小姐来做继室。”

没人会让自家女儿给人做继室的,更不会乐意嫁给一个半老头子,可有算命先生的批言在前,又加上温青兄妹的“出息”,也难怪宋老太太会动心,自家女儿一过门就白捡一个能干的儿子、女婿,这对宋都督及其子孙都多有助益,这也是宋老太太同意亲事的原因。

温彩一开始就感觉到,温子林似有人选,没想其间还有这一节。她早该想到的,只是早前怎么也想不起这后来迎娶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经董氏一说,那模糊的记忆就陡然清晰如昨。

董氏又道:“大老爷想请玉堂和侄女后日回去吃喜酒。”

温彩心头堵得慌,娶一个何氏便罢,又娶一个宋氏。“我是回来住对月的,就不去吃喜酒了,回头我让麻嬷嬷送一份贺礼过去。”

虽然不喜温子群,可这面上功夫还得做。

死老头子四十岁了,还娶一个十八岁的黄花闺女为妻,想想这儿她就觉得厌烦,又想反正往后不与他们住一处,便是往来也少了,眼不见为净,由得他们去闹腾。

董氏笑了一下,“大老爷可是真心邀请你们兄妹过去呢,大老爷去衡州的吉日都订了,在四月二十三,待宋氏回了门就动身去任上。”

温绿迟疑片刻,道:“大哥今儿一早就去北军都督衙门了,近来事多,许要晚些才回来。待他回来,我把话转告大哥。”

董氏迭声道“好”,“温府那边还有事,中太太正与大老爷闹腾,不愿管大老爷娶平妻的事,这不,大老爷都托我们婆媳帮忙呢。侄女儿,这次你住对月,可得多住几日,等忙过了大老爷那边的事,我就过来陪你说话。”

“中太太……”温彩听着这称呼,与她们上回打趣说笑的可不一样。

第271章训妻

温红妻道:“雍王妃,这是我翁爹和大伯父的意思,这主次有别,不能让旁人压过大伯母去,往后何氏就唤中太太,新进门的宋氏就称小太太。早前原说称左太太、右太太,翁爹说这容易让人误会,便改作中太太。”

中太太,怕是从来没人这般称呼,这对何氏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她前有杜氏,后有宋氏,她夹在中间得了个不伦不类的“中太太”之称,也就是温子群能想出如此离奇的称呼。昔日温彩姑嫂两个还在称呼之事上打趣,没想成了真。

温彩道:“既然二婶和四嫂都有要事在身,我就不留二位了。”

董氏笑着招呼温红妻,告辞离去。

待得她们走远了,温黧妻方问道:“雍王妃,大老爷娶平妻,这……这可如何送礼!”

温绿道:“三嫂这话问得可真奇怪,你们原没与大老爷分家,不同大哥是开府别居的,你们不必送礼,只管回去吃喜酒招呼就是。”

温黧妻为难的正是这点,要是回去了,会不会惹得温青不快,若不回去大老爷知道他们夫妻入京的事,会不会多心,这两边可都不能得罪。

温彩赞同温绿的说法。

温黧妻又问:“雍王妃,你说我要不要回城南帮帮忙,到底是大老爷娶平妻,中太太这回又不管,指不定府里乱成了一团呢。”

如果回头有人问起来,她可以说是温彩让她回城南帮忙的,一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再不用为难。

温彩道:“二婶这几日指定忙得跟

什么似的,你去帮衬一把也好。其他兄弟谁不惧中太太,也就你们不与她住一处,倒还自在几分。”

温黎妻忙起身行礼,“既如此,我与大嫂打声招呼,先去城南帮忙。”

当年何氏怎般刁难他们夫妻,就连二姨娘都没少看他们的眼色,明明二姨娘才该是大姨娘的,可何氏为了打压二姨娘,非要在二姨娘前头弄一个陪嫁丫头为大姨娘,这几年他们在西山县祖宅里,过得不知比大姨娘他们过得畅快多少,如今手头也有了些节余的积蓄,连身边服侍的下人都是自儿个添买的。

温黎妻去,一有瞧何氏笑话的意思,二才是帮忙,也随道看看这新过门的宋氏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温黎妻城南温府时,就听到大房上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有妇人哭骂的声音。

何氏坐在花厅的地上,呼天抢地地道:“温子群,你这个负心汉,当年你娶我,便说给我嫡妻位分,结果却让我莫名其妙的做了平妻。如今我老了,又嫌弃我不会服侍,要娶个年轻漂亮的小/妖/精过门……”

居然让下人唤她“中太太”,这分明就是羞辱她,这全京城也没哪家的太太会是这样的称呼,她虽读书不多,可也从下人那鄙夷的眼里瞧出了异样。

今儿,温子群居然让她拿出温老夫人汪氏留下的家业,说要拿这些田地、房屋当成迎娶宋小姐的聘礼,这要给了他,她所生的儿女往后还能分到么。

不给,今儿就是闹翻天她也不会给。

她一恨温子群薄情,居然早早就说,到时候他去衡州任上,不会带他们母子,而是要带那新过门的小/妖/精。她辛苦了几十年,却让别人做了官太太,要把她孤零零地抛在京城当看守府邸的老妈子。

温子群微蹙着眉:“又不是要你全拿出来,这行事总有个公允,老夫人可给我留了一千亩良田庄子,你把那处四百亩的给我,京城街上原有六处店铺你也拿三家店铺的房契出来,你得了大的、好的,不算我薄待你。宋小姐要过门,她也是平妻,与你的位分一样,怎能厚此薄彼?”

他还好说,她可是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然那女儿温彤不争气,可以揭开不提,可她还有温玄待着娶妻呢,要是这家业都分给了宋氏,她拿什么留给自己所出的儿子。

何氏坐在地上嚎啕哭道:“我这没良心的,现在谋到了实缺官职,要吃香喝辣,就要抛糟糠之妻另娶,温子群,你这个王八蛋,你今儿逼急了老娘,我……我就去官府告你。”

温子群此刻急了,“糟糠之妻?你也配成我的糟糠,老子的糟糠是杜萍。你还要告我,告我甚?停妻再娶?你可不是嫡妻。”

告“停妻再娶”的人必须得是正室嫡妻,或是嫡妻娘家人,否则就算你告了名目也不正。何氏是侧室平妻,按照当朝律例,她是没权告温子群“停妻再娶”的。何氏去告,难道是告温子群不该娶她么?

温子群厉声道:“你身子不好又不贤,刻薄嫡妻所出的儿女,将后宅闹得不安生,我要娶宋小姐为妻,让她助我打理后宅怎了?这自来三妻四妾原是平常事,你想阻我、告我,也要看看自己的份量。

你去官府告我,去告啊!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你自儿个闹了笑话,还要连累温墨、温玄的名声,你儿子顶着一个不贤母的名声,你当是好听?”

何氏最大的软肋,是她的两个儿子,她不过是信口胡说,这会子听温子群一说,哪还真敢去告,就如温子群说的那样,她凭什么告啊?

何氏咬着下唇,这些天她翻天覆去的闹腾,变着花样,可温子群却被燃起了越来越烈的斗志,“你让我拿出来也成,你得带我和温墨、温玄去任上,否则我不依。”

“无理取闹,说了多少回,这次我赴任只带小太太与七姨娘。温墨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去作甚?留在京城攻读诗书,争取下届高中入仕。还有温玄,他也有二十岁了,耽搁不得,过些日子要成亲立业,也得留在京城读书。

我看你是越发糊涂了,你瞧瞧人家二太太,把两个儿子教导得多好,温红、温绯这届都高中了,你得与二太太学,学人家的贤惠大度。”

前些日子,董氏就花重金买了一个罪臣之女的美人回家,要送给温子林当侍妾,温子林却给拒了,转手把这美人送给了宋都督。

羡慕得温子群没把眼珠子瞪掉。

温墨、温玄兄弟俩立在一边,看着哭闹的何氏,又望向冷冰冰一脸果决的温子群。

一切都变了。

从什么时候变的,他们已经忆不起来。

原是处处凌驾于二房的他们,如今落下二房一大截。

温子群现在处处羡慕温子林,羡慕人家有两个出息的儿子,又羡慕人家有贤妻。他冷眼一望,“你们劝劝中太太,让她把地契、房契交出来,你们兄弟得的东西还少么?我从镇远候府回来,你们母子花了我多少银钱,早前我在京城为官,赚了多少俸禄银钱,中太太当年嫁给我,有多少嫁妆我们大

家都明白,这些年值了多少,又有多少银钱、家业莫名不见,怕是她贴补给娘家的东西都是她嫁妆的数倍。难道,非得逼我把这事说明白不可?

你现在哭闹着说你儿女的家业少了,早前你偏娘家时怎的不心疼可惜?你说老夫人偏玉堂兄妹,老夫人给玉堂兄妹的也不算多,大部分的家业还是他们兄妹自儿个挣来的。可见,还得他们自儿个争气比什么都强……”

何氏拉着破锣嗓子,呜啦啦地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现在新人好,我便处处不是。要地契、房契没有,要命一条,你要那些东西,你杀了我好了……”

温子群拧了拧眉,看来与她说不通理,与身边的婆子使了个脸色,“进去把中太太那个锦盒拿出来。”

这次他拿,他就不会手软。

婆子胆怯地看着何氏。

温子群道:“我自个取!”转身就要往内室去,何氏呜哇一声抱住他的双腿:“没良心的,你娶新人便罢,现在还要夺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那些家业可是老夫人留给我的。”温子群又气又恼,自打何氏知道他要娶新人过门,就一直与他闹,最初两天还顾忌两分,这几日他也索性放开了。族长等人对他早就失望,他原本可以留在京城任职,都是被何氏母子给闹腾得颜面尽失,最后只能去地方赴任。

他的一切都是何氏造成的。

他怨何氏,心下一急,抬腿一踹,何氏“啊”一声就扑在地上,虽说踹了一脚,可温子群自认只用了三成力气,他只是想吓退何氏。

何氏大喝一声“阿墨、阿玄,替我拦住他。”

温子群眉头一脸,拉着脸厉声道:“你娘不贤,你们也要跟着学么?这些年,她给你舅舅家的东西不比千亩良田、六家店铺的价值少。”他又道:“还指望我帮衬拉扯你们兄弟,你们就来拦我试试。”

他可是要去衡州做知州,那可是肥差,常言道:三年添知县,十万雪花银。这知州一职,三年下来轻轻松松弄上五六十万两银子了。

若真与温子群闹翻了脸,怕是这些东西都给了新进门的宋氏。

温墨兄弟自然不甘心,兄弟二人对望一眼,谁也没去拦。

温子群径直进了内室,寻到锦盒,从里头拿出地契、房契。

何氏惊叫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温子群:“没良心的,不许拿走,这是我们母子的。”

“你们从何而来,还不是我温家的东西。这些年,我给你的东西还少么,你还不是拿了去贴补你娘家哥哥。”

温子群提到这事就生气,以前有官当、在任上,一手进,一手出倒不觉得,后来守孝在家,日子就过得紧巴了,虽然他不管家,可他手头拿回家多少东西,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结果一问,这样没了、那样也没了,自然要去查一翻,一查出结果,没气得他吐血。

何氏偏了娘家人,凭甚?他自然不高兴,再不会给何氏这样的机会。

温子群气恼道:“你们还不把你娘拉开,我把拿来的东西分给你们兄弟,再由你娘留着,怕是过几年都给了你舅舅。你舅舅最是个抠门的,到了他手里还能拿回来?”

温玄一听,果然伸手来拽何氏。

何氏到底是弱女子,很快就被温墨兄弟俩拉开,温墨扛着何氏就进了内室,房门一关,就将何氏关在了内室,又紧握着房门,任由何氏在屋里哭天抢地一阵乱嚎。

温子群拿了六百亩那处田庄出来:“这处田庄,回头你们兄弟分割成两处,各得三百亩。这有六家店铺,我留两家给小太太,你们兄弟也各得两处。”

兄弟俩得了田庄、店铺,立时乐了,似乎忘了屋子里哭闹的何氏。

温子群道:“这几日,就把你娘关在屋子里,我要娶宋氏过门了,不能让她出来触了霉头。只要你们兄弟表现好,我还是会护着你们的,唉……若是寒了我的心,别怪我行事过分。”

温子群当即把东西分给了两个儿子,何氏没有哭闹,而是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这东西都给了温墨、温玄,往后她还如何拿捏他们,只要温子群一走,她就变着方儿地把东西拿回来。她心疼温子群拿走的四百亩田庄和两家店铺,也不晓得温子群拿走的是哪两家,一阵钻心的疼痛,何氏几乎吊不上气。

温子群走了,她只从窗户上望见他决然的背影。

他们成亲二十余载,她虽知他的薄情,却想着那是温子群对杜氏,永远不会这样待她,这一天来得这样的快,他为了娶宋氏,竟这样残忍的对她。

何氏心如刀绞,这一次是真的哭,无声的流泪。

许是近来的嚎啕已经喊破了她的嗓子,她着实无法再哭出声了。

“开门,阿墨、阿玄把门打开!”

温玄小心地收好两张房契,“哥,你记得爹的吩咐了,把那处田庄剖成两份,记得给我一处三百亩的。”

温墨歪着头,温子群为什么要娶新人,不就是

听说宋小姐在家里得宠,怕是这回的嫁妆不少呢,到时候若是他也娶个新人,是不是又有一笔丰厚的嫁妆,有了这些东西,往后就不愁好日子了。

温墨妻早前是不错,可现在她娘家获罪,父亲官职被降,娘家落魄,他已经依仗不上,而且当年娶她时,她的嫁妆也不算丰厚。想着温彩的八百抬,温墨就眼红得睡不安寝。

何氏还在大喝“开门!”

温墨回过神,道:“娘,爹说了不能把你放出来,要是你闹了她的婚宴,他会连我们兄弟也怪上。”

温子群许诺的利很吸引人,他们可不敢开罪温子群。

温子群拿定了主意要娶新人,而且这新太太着实比何氏要优秀太多。

“混账!”何氏啐骂了一句,想开门,而外头却被温墨给封死了,她转身推开了窗户,伸着头大喝:“你们俩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你保管着。”

温玄捧着胸口,“娘,爹给我们,就是怕你给了舅舅,还是我们自儿个放着的好。”

何家舅舅每次都向何氏哭穷,可何家的日子比温家大房要好太多,何家的田庄、店铺是温家大房的几倍。

何舅舅每次哭穷得不到好处,就会许诺通过谁谁把温子群打点关系,可以让温子群升官等,为了此,何氏少不得要拿些东西出来,也至时间一长,何氏便觉得温子群能升官是因为娘家的缘故。

何氏想收回东西由她保管,可温玄兄弟亦有自己的理由,作为一个妻子,丈夫弃她,另娶新人;作为一个母亲,儿子质疑不信她,还防备着。何氏从未像现在这般失败过,她咬咬了唇:“我保证不动你们的东西。”如果不由得她保管,没东西拿捏他们兄弟,怕是连儿媳妇都不会敬她。

温墨道:“娘,还是由我们自己保管吧,这也是爹的意思,不是我们不信你,着实是在你心里,舅舅比我们要重要。”

何氏心口一疼,她最看得的是两个儿子,她是看重娘家兄长,可那也是为了帮温子群升官,现在他们却只当她是偏了娘家兄长。

温玄道:“娘,我觉得你应该把你手头的地契、房契都交给我们兄弟,你的心实在太软了,每回舅舅、舅母一哭穷,你就忍不住要帮衬他们,我怕你手头的东西被他们给哄走。”

“滚!那是你舅舅。”何氏大喝一声。

兄弟俩交换了眼神,行礼告退。

何氏气得发抖:“孽子!孽子……”泪水无声地迷漫了双眼,她这是怎么了,近来越发的不顺,她是看不惯温子群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妻子不都是如此打压、薄待的么,为什么这一次,她败得如此惨烈,连亲生儿子都与她分心了。

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厮进了院子,合上了窗户,砰砰磅磅地封死了门窗。

“中太太,这是大老爷的意思。从今儿开始,一日三餐会派专人送来,待大老爷成亲之后,就会取了木条,你老就安心呆着。”

一边,何婆子鬼鬼祟祟地立在一侧。

窗户上就留了个小洞,能放入一只碗大小,这是要软禁何氏,恐怕哪家都没有这样做的。

待婆子远去,何婆子近了窗户,往里瞧了一眼,道:“中太太,给何家的信送到了,舅老爷说……说大老爷娶新人的事他管不了。”

管不了……

他怎么就管不了,她遇上了难处,就指望娘家站出来帮衬一把,这些年她视娘家兄长为最重,在她困难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句袖手旁观的话,未曾试就说管不了。

何婆子继续道:“若要告大老爷停妻再娶,你不是嫡妻,而且你膝下也曾育了两子一女,说这闹开了,会坏了大老爷和二爷、七爷的名声。舅老爷要中太太打消此念,说中太太到底还是妻室位分,所育的子女虽不如温候爷兄妹贵重,那也是嫡出子女的名分,叫你莫要胡闹任性。后日,大老爷娶宋小姐过门,舅老爷、舅太太也会来吃喜酒的。”

耳畔,何氏忆起了温子群骂何家人的话,“遇到难处靠你兄长么?哼,你别忘了,是我女儿、女婿帮我谋到衡州知州的实缺,他就会哄骗你的钱财,又替你办成了什么事?何志明就是个势力小人!你且等着,有朝一日若你有困难,又对他无益处,你且看他会不会帮你?”

一语中的,竟然是真的。

她盼娘家兄长出面替她讨回公道,他们竟不站在她这边,还说要吃温子群娶新人的喜酒。

这无疑在何氏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一刀,这一刀够狠,疼得她几近失去呼吸。

她曾想,只要她娘家兄长强硬些,出面斥责温子群,或许他就不会娶新人过门。

何氏早已泪流满面,想着过往点滴,直到之前她从不认为自己被兄长利用,可现在她有些信了,为自己曾经的信任感到可笑。

何婆子心疼地看着何氏,“中太太,要不与镇远候府递过话,让温候爷、雍王妃出面阻止。”

“二老爷敢替大老爷张罗婚事,以他对温青兄妹的好,不可能事先没

通气,他们不过是瞒着我们母子罢了。”

温子群与宋小姐已经换了庚帖,订了吉日,她方才知晓。

她不是嫡妻,她是平妻,温子群要娶新人过门,根本都不屑告诉她一声,因为她与宋小姐一样,都是平妻,是一样的名分。

何婆子问:“这么说,就阻止不了大老爷了?”

“阻止不了啦!”何氏像是回答何婆子,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在温子群的眼里竟是如此的淡薄,当年他待杜氏有多冷漠,今日待她便有多寡情。然,她比杜氏伤得更重,杜氏与他做夫妻的年头到底短些,上头还有老夫人视若女儿般的疼着,至少杜氏所出的儿女更体谅她、敬重她。而她何氏呢?母子离心,两个儿子一门心思地替自个盘算,从不曾想过她的难处,她比杜氏伤得更深。

这,就是报应么?

当年她过门,咄咄逼人要压杜氏一头,甚至在成亲之时对外说杜氏是平妻,要不是汪氏压着,若不是族谱上写着杜氏是嫡妻,她就生生地把嫡妻位分抢过来了。

因为位分的事,曾有几年温子群对她心生愧意,是待她极好。

可现在,曾经对她的愧意,成了温子群嘴里的“不贤、失德之举”,甚至说她“不敬嫡母”,全都成了她的罪名,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另娶他人。

杜萍,你当年也是如我这般无助吧?

不,你至少还有一个敬你、疼你的弟弟杜蔷,否则他不会在你嫁入温家多年后给你添补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让你的嫁妆不亚于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在温家抬头做人,能够让你稳握嫡妻的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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