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轮回
何氏仰望着屋顶,脑海里又忆起若干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她嫁给温子群后,第一次随他回西山县祖宅。她的归来,是让族谱之上记下“三房温子群嫡妻何氏志敏”几个小字,要确定她的嫡妻位分。
这,是温子群就答应她的。
然而,温顺如水的杜萍却第一次开始了反击,她先找到了老夫人汪氏哭诉,请求老夫人同意温子群休她斛。
那时候,何氏就站在祖宅上房的院子外头,她听到了杜萍的哭声,心里却有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她就是个秀才女儿,她就是给温子群冲喜的女子,凭什么和她争餐?
“婆母,我不能做平妻,更不能为妾,还是请婆母让子群休了我吧……”
汪氏伸手搀起了柔弱无助的杜萍,“好了,你的心思,我懂!这次子群在外没与你商量就娶了新人,是他不好,我会说她的。你安心回去歇着,回去照顾玉堂吧。”
如果不是杜萍,温子群就病死了。
杜萍嫁入温家后,上孝顺公婆,下善待下人,这些汪氏都是瞧见的,她汪氏年轻守寡,杜萍虽说有丈夫,却早已失宠,这与守活寡没什么两样。汪氏也是女人,她明白杜萍的心思,杜萍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让嫡妻的位分都没了,让她如何受得。
汪氏又忆起自己生病时,杜萍在病榻前的嘘寒问暖,这一份孝顺,便是温子群兄弟也没做到,在他们兄弟在京城书院读书的时候,陪伴她的是杜萍。
人,是要讲良心的,她不能任由温子群这样伤害杜萍。
杜萍出了上房院子,月夜下却看到一抹美丽的倩影。
“杜氏。”何氏冷冷地唤了一声,摇曳着身姿,步步走近,“你哭闹一阵就能保住你的嫡妻位分么?杜氏,你这招以退为进的计策对老太太管用,但对大老爷不管用。你不过是个山野秀才家的女儿,凭什么和我比,我才是堂堂官宦家的小姐,大家闺秀、名门之女,岂是你这等绌妇能比的,我劝你,还是自降为贵妾的好,免得到时候撕破了脸面彼此都难看。”
杜萍气急地望着何氏:“何志敏,你何苦为难我,我把丈夫让给你,你还想要我的嫡妻位分。你不愿看到我,我可以承诺永不踏入京城温府。”
“什么让给我,你说得真好听,还不是你抢不过我。我何志敏看中的东西,就会自己的去抢,我不需要你让,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温家大太太的名分是我的……”
在她眼里,那个一惯温顺柔弱的女人,居然对她大嚷道:“为了玉堂,我是不会退让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庶子……”
那时的她,竟是小窥了杜萍。
再柔弱的女子,为母则强。
不知道杜萍如何说动了汪氏,也不知道汪氏又如何说动了族长,族里的长辈都站在了杜萍身边。
开祠堂那天,族长与汪氏只认杜萍是嫡妻,从来就不承认她何志敏是嫡妻,最后,温氏族谱上记下的是“温子群平妻何氏玉敏”,这亦成为她一生的耻辱。
她一心想夺占嫡妻位分,汪氏却淡淡地道:“何氏,先后有序、尊卑有别,杜萍替我温家育下嫡长子,更是对我孝顺有加,因为她嫁入温家,子群的病好了,兄弟俩也都考取了功名。我们温家和我这老婆子只认杜萍是温子群的嫡妻,你若是不愿委屈,可与子群和离。”
和离!开什么玩笑,她嫁给温子群才多久,就让她和离,她往后还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她承不住世人的目光。
汪氏厉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群未等我同意就娶你过门,已经犯了不孝之过,念在你们真心真情一场,我就不追究了。事情到了这步,就各退一步,杜萍为嫡妻,你为平妻,杜萍久居西山县祖宅,你……替子群打理京城温府后宅。”
汪氏说这些话,是怕她欺负杜萍,那老东西视杜萍为亲生女儿一般,她来西山县温氏族里时,耳畔听到的都是族人们夸赞杜萍的话,说杜萍在冬天用自己的暖怀给汪氏暖脚,说杜萍在夏天给汪氏摇扇,直至汪氏睡熟才离开……
那时,竟是连温子林都站在杜萍那边,指责温子群不该在外头私娶新人。
回忆归来,何氏吐了口长气,仿佛一切都是报应与轮回。
杜萍,我错了。当年你指责我的话,如今我都感受到了。昔日,我抢走了他,如今我已失去了他。
原来,不是有人抢他,而是他原本如此。
何氏似乎明白了杜萍当年那一抹莫名的笑意,是她早就看清了温子群的本意吧。
杜萍曾说“你何苦为难我”,真正为难她们的是薄情的温子群。
何氏讷讷地坐在榻前,久久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她想死,拿出了白绫,却在将头套进去的刹那畏惧了死亡。
如果她死了,温玄又要守三年的孝,三年后温玄的年纪就不小了,是二十几岁的人,一定
会怨她的。
她还没看着温玄成亲呢,怎能去死。
还有温彤,现下还住在乡下庄子里,听说脸上的斑点已经消褪了许多,再过几月定能康复,没有了她,再没有人会关心温彤,她还得替温彤另觅良缘。
她不能死,当年的杜萍为了儿女,那柔弱的肩上也负荷太多的重量,今日的她怎能连杜萍都不如。
何氏收了白绫,坐在榻前继续发呆,反复思忖着这一生。
喜乐阵阵,笑语声声,温子群今儿娶新人过门,她似乎听到了夹杂在那恭贺声中的娘家大哥之音。
她苦笑,这就是她的大哥,真真被温子群说中,他就是一个势力小人。
这一夜,曾经的二房那边红烛高照,何氏却望着摇曳的烛光坐待天明,她有两个儿子,又何必与宋氏争宠,她应该学曾经的杜萍,对,从今往后她就是第二个杜萍,一心只为自己儿女而活。
*
四月二十一日一早,温子群携着新妇宋氏来上房。
宋氏长着一张瓜子脸,有一双不大却很犀厉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左嘴角还有一枚小酒窝,高抬着小颌,穿着一袭紫色的锦袍,身后跟着一群婆子、丫头。
她微微欠身,甜甜地道:“给何姐姐问安!”接了婆子递来的茶水,“请姐姐喝茶!”
温墨妻笑道:“小太太,这敬茶不是要跪下的么?”
宋氏接过话道:“这位是二\奶奶吧?我是大老爷的平妻,这位也是平妻。大老爷,我行半礼就算是尊敬何姐姐,难道还要与她跪下敬茶不成?这可是平妻敬嫡妻的礼。”
温子群正眼都不看一眼,想到近来何氏的闹腾就心烦,要不是礼节所致,要介绍家里人给宋氏认识,他还真不愿南府见何氏母子。冷声道:“娇儿,来我身边坐,我已经交代了二弟,让他与族长好好说,把你的名讳记入族谱。”
何氏伸手时,宋氏已经收回了手。
你不接茶,我便不敬了。
你又不是嫡妻,你接我的茶就是不认我的身份,你不过也是平妻,我敬茶是敬你,你不接我也不会在乎,失礼的还是你,更重要的是,借着这事,大老爷只会更厌烦你。
温子群问管家道:“姨娘、爷、小姐们都来了?”
管家道:“今儿一早就通知到了。”
温子群低应一声,吩咐管家与宋氏介绍了几房侍妾。
大姨娘原是何氏的陪嫁丫头,二姨娘带着三爷温黧住在西山县祖宅里,最近温黧夫妇入京,这几日也住在府里,又有三姨娘母子,四姨娘也回来了,六姨娘母子、七姨娘母子也在。
宋氏一一给了见面礼。
四姨娘低声禀道:“十八爷近来功课紧,十七小姐要帮衬大\奶奶打理镇远候府,特让我向小太太赔礼告罪,让我给小太太多磕几个头。”
温绿、温檀是庶女,宋氏虽是平妻,可这礼节还是要做到。
四姨娘磕完了头,宋氏照例打赏了温绿姐弟见面礼。“大\奶奶产后虚弱,还在坐月子。”
温墨妻“哟”了一声,“我记得大\奶奶是三月十八午时生的四少爷,今儿可是四月二十一。”
早就已经足月了,却藉口不来。
温子群瞪了一眼,“大儿媳体弱,早前便说要做足五十天的月子。”
京城人对妇人产子坐月子也有讲究,有坐三十天的,还有坐四十天、五十天的,家里富贵的人家,尤其是头胎生了儿子的,都会坐足四十天或五十天。
何氏只不说话,但对温墨妻的表现颇是满意:“你不用替他们说话,说到底,玉堂夫妻就没将你娶新人的事放在心上。”
温子群一恼,“怎没放心上,昨儿我成亲,玉堂还过来坐了会儿,要不是官衙有急事,他还不会离开,送的贺礼也是极重的。”他最见不得何氏不留颜面的点破,巴不得他们父子不和似的。
何氏捂嘴,轻咳一声,道:“大老爷,还是说正事吧。”
温子群正色道:“今儿把大家召集过来,我就说几句。二房的人搬到明月庵温府了,原来的二房院子就留给了我们大房,从现在开始,早前的大房住着中太太母子、大姨娘、六姨娘母子,早前二房处住小太太、三姨娘、七姨娘。”
大房早前是温家的南府,二房早前住的北府,而今都归了温子群,却分给两房妻室住,何氏继续住南府,宋氏住北府。
六姨娘想的是去北府住,这样离温子群就能更进些。
昨儿她站在外头,眼睛就盯着宋氏的嫁妆,聘礼二十六抬,嫁妆六十四抬,整整九十抬的嫁妆,很体面了,这可比当年何氏嫁进温家还要体面,听说这次的嫁妆是宋家老太太、宋夫人亲自置备的,宋都督对于这个幼妹也最是偏宠得紧,这良田、店铺全都是好的。
六姨娘扑通一声跪下:“大老爷、小太太,让婢妾去小府,我愿意服侍小太太。”
六
姨娘可生了两儿子,现在大的六七岁,小的五岁。七姨娘则只有一个儿子,这要是跟去了北府,将来孩子大了,宋氏还得帮衬着娶亲生子。
温子群没嫡妻,但庶子、庶女的教养、嫁娶问题就落在了两个平妻身上。
这,也是昨儿宋氏与温子群商量过的结果,其实是宋氏的意思,她在嫁进来之前,宋夫人就把温家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的,甚至给宋氏出主意应当如何如何。
四姨娘母子住在镇远候府,以后还会住在那边,她所生的两个儿女自有温青夫妇管着。
三姨娘性子温和,又是个知进退的,而且三姨娘所生的温翠嫁的婆家还不错,听说过年过节都会向娘家送节礼,虽然三姨娘还生有个儿子,这孩子也是忠厚老实又极本分的。
温子群有些心动,按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六姨娘、七姨娘都住在北府,可昨晚他答应了宋氏,这会子也不愿返悔,心中又怜惜六姨娘,只望着宋氏。
宋氏轻咳一声:“六姨娘,你跟着中太太母子过活,三姨娘、七姨娘跟着我,这很公平,还在一个府里。”
很明显,宋氏这是拿定主意要把六姨娘给踢出去,甚至动了不让六姨娘跟着他们去衡州的主意。
何氏看着分给南府的姨娘,不得宠便罢,六姨娘可有两个儿子,这哺养大了还得给他们娶妻成家,好了还罢,若是差了便要被人说嘴,如果划过来的七姨娘,幸许温子群还多来两回,“让七姨娘跟我们过活。”
七姨娘急了,她可不愿跟何氏,光是何氏两个儿子就不是善茬,有些慌张地望着宋氏,却又乖巧地立在一侧。
宋氏不紧不慢地道:“七姨娘身子娇弱,又是读书识字的,我要到北府是让她替我代理北府的。至于三姨娘母子,这次将会随我和大老爷去衡州。”她一说完,娇生生地道:“大老爷,我乏了,我们早些回北府。”
温子群连声说“好”,老夫少妻,他这把年纪,还有体面人家的嫡幼女看得上他,嫁他为平妻,他可不要乐开花,自是要宠着、疼着,“太太,来,我扶你回去。”
何氏紧咬着下唇,顿时跳了起来,“没良心的,你不让我好过,还让我给你养侍妾、养庶子,我……我……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宋氏还未走出院门,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何姐姐,这些年你糟踏了夫君多少钱财,你自儿个心里明白,怎会是你在养侍妾、庶子,夫君可是把你们何家人都给养活了,你拿了夫君的俸禄养娘家人,就不该养夫君的侍妾、庶子么?”
她才嫁过来一天,温子群就把家里的事告诉宋氏。
宋氏此刻咄咄逼人地指责着何氏,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
宋氏原不在乎多养几个人,这样也显得她大度,更重要的是最年轻的侍妾划到北府,也方便她收拾,对她而言,不过是多一个服侍她的人,“何姐姐当真不愿养六姨娘母子?”
“不养!这些年我养的还少么。”
“好!”宋氏依旧神色浅淡,“六姨娘拾掇一下,一会儿去北府。”
温子群面露激动,还是大家闺秀贤惠啊,早前宋氏还说得顾忌何氏的脸面,这才将六姨娘划到北府,这会子何氏叫嚷着不愿意,人家二话不说就愿意照顾六姨娘母子。
六姨娘更是感激涕零一般:“谢小太太!谢小太太!”
宋氏淡淡的扫了一眼,与温子群相依移去,正在此时,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奔了过来,要不是温子群动作快,就与宋氏撞了个满怀。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来的是一个小厮,跪下告罪:“从皇陵传来消息,蓝姑奶奶临盆,都疼两天两夜还没生下来,悰奶奶急了,使人递了话来,让我们寻郎中、稳婆送到皇陵去。”
蓝姑奶奶,温蓝!
这个人,早已经被温家上下给遗忘了。
大姨娘顿时一阵心慌,快速奔了过来,“你说蓝姑奶奶怎么了?”
有多久没听一她的消息,她天天在佛前祈祷,求佛祖保佑她的女儿,自打五皇子获罪,一贬再贬,大姨娘一直不敢打听。她心里暗恨何氏,当年何氏走了门子,求温青兄妹把温彤接回来,却没有一道把温蓝接回来,而何氏的理由很简单“阿蓝已经是五皇子的人了,我们讨回彤儿已属不易,怎好再讨她回来。”
说到底,还是何氏有私心,她的女儿是宝贝,大姨娘所出的温蓝就是根草。
这会子,大姨娘突然听到温蓝的消息,一颗心砰砰乱跳,想到她已经疼了两天两夜还没产下孩子,生怕温蓝突的就没了。
从皇陵到京城,这路程可不远,这一个来回又是几个时辰。
温子群恼道:“晦气!”
宋氏道:“大姨娘是南府的人,请中太太示下。”音落,仿若无事地领着下人离去。
大姨娘跪下双膝:“太太,你救救蓝姑奶奶,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呀,太太……”
温墨
妻冷声道:“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温玄接过话道:“五皇子现在是何处境,整个京城的人,谁不避之若瘟。娘,我们可不能掺合这事。”
大姨娘想到大女儿温碧,由何氏做主许给了何家侄儿为妾,温碧便是死在难产上,母子皆亡,害得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现在就只得温蓝这个女儿了,这几十年,她任劳任怨地服侍何氏,就是希望何氏能善待她的女儿,温墨兄弟能在关键的时候帮衬她们一把。
她一直告诉自己的两个女儿,要敬重何氏,要拿何氏的话惟命是从。
她重重地磕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道:“求太太救救蓝小姐,求太太救她!求太太救她……”
何氏心下纠结,大姨娘原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她八岁时,大姨娘就在她身边服侍了,她们原是有感情的,温碧、温蓝姐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何婆子,你走一趟吧。”
大姨娘微愣:让何婆子去?何婆子可不是稳婆,虽说温府下人媳妇生子会请何婆子接生,可到底与京城有名气的稳婆难以比肩。若让何婆子去,还不如她亲自走一趟呢。
大姨娘重重一磕,“请太太帮忙寻个经验丰富的稳婆。”
温玄厉声道:“大姨娘,何婆子接生的下人可不少了,你可别太过分。”
温蓝也是他们的庶妹,在他们眼里,就与府中下人一样么?
大姨娘一阵心寒,现在她顾不得这许多,只想求他们能派个有经验的稳婆,医术好的郎中去皇陵。
悰奶奶是谁,她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慕容悰身边的哪个有名分的女人。
冷晓没了,崔侧妃也没了,慕容悰身边似乎有一个很受宠的女人,早前原是他身边的服侍宫娥,后来被抬了承仪的位分。
“求求您,太太,您就派人去皇陵帮帮蓝小姐。碧小姐没了,我就剩下她了,求您救救她。”
温蓝竟要做母亲了!
何氏道:“何婆子接生经验不错,你陪着她走一趟皇陵。”
大姨娘还想求何氏请郎中的事,可只要一提花钱的事,温墨兄弟就会反对,大房南府的主子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只出不进,再多的家业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何况温墨兄弟原就是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主儿。
到嘴的求情话,她咽下了。
领了何婆子,乘上府中的马车快速离去。
到了京城最著名的医馆,大姨娘不顾旁人的眼光,央求着坐馆郎中去一趟皇陵。
谁知,那郎中道:“太太求错人了,在下主攻内科,对妇科知之不多。我们医馆的妇科圣手,近来被请到太子宫替周良娣调养身子了。”
大姨娘惊呼一声,怎么办?怎么办?
何婆子在外头等了一阵,看着失魂落魄的大姨娘,她们也算是相识三十余载,心下一动,道:“大姨娘,你不如去镇远候府求求雍王妃,要是她出面请个太医,不比在外头请的郎中强上十倍。”
大姨娘忙摘下头上的首饰:“何婆子,你帮我请个有经验的稳婆,带着她去趟皇陵,我这就去镇远候府。”
“皇陵那地方,你一说名字就把人吓跑,这些首饰你还是先留着应急。”
何婆子吩咐了车夫一句,快马往皇陵方向奔去。
大姨娘到了镇远候府,想着温彩在温府时,她揣摸何氏心事,挑唆温蓝刁难温彩,也至她与温青兄妹没有半分感情,就连温蓝也对温彩充满了敌意。
而今,大事临头,她要求的却是昔日被她们母女刁难之人。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不能失去第二个。
要是连温蓝也没了,她会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没了。
虽然慕容悰被贬庶人,好歹也是温蓝的丈夫,而温蓝现在要做母亲了,女人生子原就是一道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