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光明宫异常热闹,新帝登基的喜悦洋溢在整个焦梧国上空。没有人再问他们的老国君去了哪里,没有人再关心“以身殉火保住光明火种”这个流言是否属实。时间是一剂良药也是毒药。它可以治愈你身上的伤痛,却也可以让你忘却他人的付出。
这个隆重的日子,大家赶着入宫恭贺他们的新君主,赶着见识传闻中的圣器凤翎。全身心的欢喜让他们在突生变故被带离光明宫时,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嚷嚷着并未看清凤翎,要入宫再一睹其风采。
此起彼伏的人潮声随着厚重且庄严的宫门缓缓关上,被完全阻隔在了宫墙之外。
“哈哈,不要挣扎了,傻冒!这万金闪耀天地无敌仙人网怎么会是你能挣脱得了的!”拉了鸟屎的雀儿十分舒爽地嘲笑道。
“啊!!!我杀了你!”下城疯狂地挥动双手。“噗噗噗—”身子瞬间被网上的倒刺勾成了血葫芦。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叫你不要乱动,偏偏不听。”雀儿摇头晃脑地飞了一圈停在白芑肩头。
被金网罩住的下城呼呼的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无比憎恨的表情,眼中射出如野兽般凶狠夺人的寒光。只是他的这般凶神恶煞自然吓不住白芑等人,反而从白芑的神情中透出了一股和她容貌极不相符的狠厉之色,像是随时都会把面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般。
“快点交出血线虫母虫。”蒋昊秋可不像雀儿废话那么多,直接了当地喝道。
“哈哈哈——“浑身是血的下城突然大笑道,”他快死了吧,血线虫现在爬到哪里了呢?他的五脏六腑了吗?哈哈哈,真是美味啊,鲜血的味道这么香甜,真想快些吸干他的心脏,我想变成一具干尸的滋味应该是不错的。“
就在下城肆意狂笑,言语张狂之时,“咻——”的细微之声转瞬即逝,一只墨绿色的虫子从白芑手中飞出直接射入他的嘴内。
“丫头,你给他吃了那个啊!!!真可怜,真可怜!”雀儿满脸惋惜。
下城脸色顿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虫子很好吗?可以在身体里享受美味的五脏六腑,那也让我这只虫子试试你内脏的滋味如何。“白芑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不要骗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血线虫还有什么虫子可以这般厉害,我不信。”下城嘴硬道。
“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弟子吗?”雀儿吓唬道,“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血线虫的母虫,不然我看楚文歌还活得好好的,你倒是要先走一步了,哎,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想要血线虫的母虫,你们痴心妄想。就算我死了,黄泉路上也有人作陪。”说完之后下城暗地里扣住了鬼域堂堂主给他的那颗灵术珠。
突然他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原来被倒刺划伤的口子又重新开始流血,疼痛难耐,只见他痛苦地狂叫着不断扭动身子,而扭动身子的同时又让更多的倒刺勾出新的伤口,也就刹那间的功夫,整个人像是被活活剥了皮般恐怖。
“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虫子......”下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吓唬你而已,这个虫子可是乖得很,不会在你身体里到处乱闯随便品尝你的那些器官。”白芑冷冷地说道,“它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功能而已。”
“到底是什么......”下城浑身哆嗦,连讲话都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它只是会让你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而已。”白芑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雀儿呱呱叫着接下去说道:“哇,所以说嘛,它和这万金闪耀天地无敌仙人网可是绝配。这边伤口愈合不了,那边继续从身上刮出新的伤口,想想就很爽,是不是啊。”
“卑鄙!”下城竟然说出这两个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要和他废话了,阿姐,搜他身,我想那只母虫如此重要他肯定随身携带。”蒋昊秋说着便往前走。就在他即将靠近仙网之时,下城猝然起身带着金灿灿的网向他飞扑而来,鲜血瞬间四下喷洒,而下城手中扣住的那颗灵术珠就在这时黑雾缭绕,邪气冲天,嘭地一声巨响,邪祟之气便没入下城体内,他伸出满是黑气的双掌击向蒋昊秋。无法运用术法的蒋昊秋此刻就像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噗——”一口鲜血喷出。蒋昊秋的面前蓝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他倒来,是蓝静轩。她殷红的血液就这样落在蒋昊秋的脸上,手上,身上,蒋昊秋呆立当场。白芑也没料到竟生出如此变故,快速冲了过来伏身探查蓝静轩的伤势。
“一个还没好,怎么又来一个。”雀儿这只金丝雀鸟真的可以染黑了毛去当一只乌鸦了。
蓝静轩的身后是破釜沉舟断然一击的下城,只是催爆灵术珠骤然吸收了那么多魔邪之气的他此时也已经是奄奄一息。只见他趴在地上,身下汇聚而成的鲜血渐渐变成灰色,而后是黑色,如墨般漆黑。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着可以再次突袭此刻离他不过咫尺的白芑。
“没事。”白芑把蓝静轩的手轻轻放回身前,松了口气说道,“想是他这借来的魔邪之气十分有限,我给她服了护住经脉的药,你先行带她离去疗伤,几日便可痊愈。”
蒋昊秋满眼心疼地看着怀里的蓝静轩:“你干嘛这么傻。”
蓝静轩的嘴角挂着鲜血却还笑着说:”只有你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傻。“蒋昊秋这个感情方面的榆木脑袋此时总算有些开窍,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还是白芑开口说道:“别愣着了,快点带蓝姑娘去疗伤,虽说她的伤势无碍,却也不能耽搁太久。“
“可是,阿姐你这里......”蒋昊秋不放心白芑。
“你看他这幅模样还能拿我如何?”白芑侧了侧身子让蒋昊秋看到她身后的下城左使。蒋昊秋总算是稍许放心,横抱起蓝静轩离开宣仪殿前的广场。
下城此番正是报了必死的心想要给白芑他们致命一击,毕竟他知道拿不到凤翎没有完成鬼域堂堂主交给他的任务,回去也无生路。而血线虫的母虫已经被赤狐毁去,白芑他们如若知晓更是不会放过他的,那就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灵术珠内的魔邪之气他只能借用些许,如若像这般贪心破开珠子想要吸收全部的力量,便会是如今这般自食其果的下场。真真是还没等到别人杀他,便已经自掘坟墓当场撑爆整个身体。
“快说,血线虫母虫到底在哪里?”白芑眼见下城的眼睛慢慢闭上,万分焦急地收了金网把他平放在地封了几处重要的穴位,希望可以护住他片刻神识。渐渐感觉身体沉重,魂灵就要消散的下城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锁在了体内,挣扎不出。
他缓缓地张开通红的双眼,爆出的眼珠十分骇人,哆嗦地嘴唇微微张了张,咕噜咕噜发黑的血液再次从嘴里涌出,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一个微笑的表情,而后像是看笑话般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位急不可耐的人,她越着急,他越得意,她越慌张,他越觉得有趣,反正都要死了,再多说几句似乎也无妨,也许还能看到更有趣的表情呢,于是他艰难地开口,吐出几个字:“血线母虫毁了。”
“你说什么?!”白芑一把揪起他的领口,“骗人,绝对骗人,你怎么可能把它毁了。”
果然更加有趣,下城扯开嘴笑了,嘶哑的笑声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幽冥之声晦暗恐怖阴森。他大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那就笑吧,他对着白芑用嘴型再此说出:“它毁了。”他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它毁了......“
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撒在这片宽阔的广场上,让深秋的寒意得到些许缓和。站在这里的白芑,全身披着金色的光芒,却如坠冰窟,她颤栗地双手环抱,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即将赴死的恶人。而恶人下城也同样回看着他,只是他的心里难得地赞许了赤狐当初的决定,毁了好,毁了大家一起死,想想就觉得没有遗憾。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竟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般等着死亡的降临。
“喂,丫头,丫头,别这样,他说毁就毁了啊。别信他!”雀儿用他优雅的红喙狠狠地啄了啄白芑的头,“快点清醒过来!!!哎,真是麻烦。”
是,他说毁就毁了吗?我一定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白芑整个人瞬间清醒,快步向下城地尸体走去......
皇城那座下了结界的院子此刻只有楚文歌一人待在屋内,他昨夜已经强行探查过自身,知道自己体内活跃着许多吸血毒虫。今日白芑等人天刚破晓便已全员出动,他料定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虫毒。所以现在刚好趁着没人,他从体内迫出自己的内丹悬于额前,作为神鸟重名鸟的后裔,他的修为自然离不开这颗内丹,此刻,他便要冒险用内丹一试!
火红的重明鸟内丹被一层极富灵力的气息环绕,耀眼生动,熠熠生辉!只见它突然动了起来,围着盘腿端坐于床上的楚文歌慢慢旋转,楚文歌双目紧闭,进入虚无引领着内丹之力探向那阴毒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