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女人多稀有,特别是长途在沙漠里的旅人,见到女人的几率就更少。
在这样的女人,女人总是被轻视,更多贫穷的地方,一块面包就能换到一个女人的一夜,多残酷的现实。
等驼队走近了,宫五才发现,驼队有十多个人,除了三个领头的,后面牵骆驼的人都绕到了另一侧,被骆驼挡住了身形,才让她以为只有三个人。
公爵对驼队领头的大胡子笑了笑,说:“抱歉,她是我妻子。我们只需适当的水和食物,我们愿意支付金子。”
大胡子的笑起来,“兄弟们已经有两个月没开荤了,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东方美人,除了她,没有别的报酬可以支付。”
他身后团队的人放肆的笑起来,宫五的手被公爵紧紧的握着,她很镇定的站着,公爵替她挡住了晒人的日光和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眼神。
公爵依旧笑着,“那很抱歉,恐怕我们不能达成任何交易。”
这话说完,宫五的眼前一黑,原本顶在枝杈上的衣服一下子包住她的头,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公爵的手牢牢的抓着捂着她的头,听边则是瞬间响起的枪声。
公爵蒙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枪,面无表情的抬手开枪,眨眼之间连开三枪,领头的三个人应声倒地,血溅当场。
公爵的那群保镖比宫五眼睛看到的还要迅速,他们几乎用最短的时间扫去了后面的那些人,在他们大部分人还没有拔出枪的时候,已经被消灭干净。
公爵搂着踉踉跄跄的宫五,带着她走到刚刚那个领头人的面前,枪口对准那个伤口汩汩冒血,人却还睁着眼拼命摇头的大胡子,一枪爆头。
血溅到了他的衣袖上,他皱了皱眉头,抬头,“收拾了。别影响其他旅人路过的好心情。”
宫五的脑袋被他裹在衣服,一只胳膊还抱着他的腰,她伸手拍拍他的身体,闷声闷气的喊:“小宝哥……”
公爵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耳边响起,“小五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沙地里有东西被拖行着,来来去去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宫五眼前一亮,衣服被取下,小脸被蒙的通红,她抬头:“小宝哥!”
“好了。”他笑着说,伸手把她沾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我们安全了。”
宫五扫视四周,发现除了下方多出一堆鼓出来大大小小的沙丘和一队没有主人的驼队外,其他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公爵袖子上的血迹,宫五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保镖挨个检查驼队的行囊,还翻出了两件长袍送给公爵和宫五,“可以遮阳了。”
宫五指着驼队,问:“我们拿了水的话,这些骆驼怎么办?”
公爵笑:“我们现在有驼队了。”
宫五:“……”
那个原本奄奄一息的保镖也因为补水及时,总算有救了。
宫五骑在骆驼上,公爵跟在她前面,手里牵着骆驼的缰绳,开始了接下来的行程。
领头人开始计算水和食物能使用的时间,“爱德华先生,水足够,但是食物可能有点欠缺。从食物的量来看,这些人应该不是驼队的主人,恐怕也是半途截获的。”
要穿过整个沙漠的旅人,带的水源和食物肯定要比这些多很多,这些人的食物和水却没有想象中的充沛,分明是截获了一支即将归队的商队,冒冒失失逃到了半途被他们遇到的。
公爵点头:“继续按照你的方式安排。保证全体人员到达班沙公国的中转基地就行。”
领头人点点头:“好的,爱德华先生。”
没有什么比危机关头得到信任和肯定更让人感到高兴的事了。
宫五在后面好奇的问:“小宝哥,我怎么没听过班沙公国这个地方啊?”
公爵笑着回头看她,说:“是个小公国。二十多年前叫凯撒公国,后来新帝登基之后,为了化解凯撒公国几百年的皇位争夺怨气,改名班沙公国,我们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公国的中转基地,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为这个公国而建,属于边防线,所有路过的飞机或者车辆,如果被发现,飞机会直接击落,车辆会被击毁。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中转是必须的,同时还能在这里得到补给。”他对她笑了笑,说:“我母亲曾经也来过这里。”
宫五“哇”了一声,头上的围巾把脸蛋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她看着周围说:“看不出来展小姐好厉害啊!”
周围都是沙子,她是怎么想到到这里来的?
公爵只是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宫五努努嘴,“小宝哥,我要像展小姐学习!”
公爵含笑看着她,说:“好呀!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驼队的速度和人走路差不多,只不过人的力气省下了,晚上累的时候还要有骆驼挤在一起暖和。
沙漠白天黑夜温差天差地别,如今有了驼队的装备舒服不少,宫五可以依偎在公爵的怀里看天上的星星,她吸吸脏兮兮的鼻子,说:“小宝哥,我现在突然觉得还是回家好。”
公爵沉默了一下,他问:“为什么?”
宫五回答:“因为回家安全啊!”她的声音带着愉悦,说:“你看,我回到家里以后,我只需认真看书学习,天天还可以骑马弹钢琴,还可以开开心心的洗澡睡觉,多好呀!”
公爵突然松了口气。
他以为她说的是回青城,原来她已经把伽德勒斯的公爵府,当成是她的家了呀。
真是可爱的姑娘,在他还心内忐忑,怕她执意要离开伽德勒斯的时候,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回家好,原来是说回伽德勒斯好。
他低头,堵住她的唇,宫五“咯咯”笑,“小宝哥,在这里口水都很紧张,你不要失水呀。”
公爵笑:“不会,我有小五呢。”
宫五斜眼看他,又往他怀里窝了窝,闭着眼睛说:“我要养精蓄锐,明天继续赶路不拖后腿!”
公爵再次低笑,“好。”
不多时,她就迷迷瞪瞪了,公爵看着她,说:“还是回家好,那我们就争取尽快回家。”
“爱德华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夜班轮流盯梢,您安心休息一晚。”
公爵点点头,“好。”
漫天繁星,真正的天为被地为床,想必怀里的小东西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吧,睡的那样安稳。
一晚上宫五睡的很好,第二天起床精神气爽,就是骑骆驼的时候死活爬不上去,气的嗷嗷叫,“小宝哥,这只骆驼不听话!”
公爵笑,走过去,吆喝着骆驼跪下来,宫五爬上去骆驼才站起来,她感慨:“小宝哥厉害!”
公爵依旧笑着,“以后知道了?”
宫五点头:“嗯嗯,以后我就知道啦!”
领头人分发了干粮和水,宫五细嚼慢咽,争取让食物发挥最大的作用,吃完东西,跟着驼队朝前走去。
走到中午的时候,天气突然变了,领头人急急忙忙过来:“爱德华先生,要下暴雨了!我们得提前准备!”
公爵点头:“准备吧。”
宫五有点不安,“小宝哥!”
公爵安抚:“没关系,我们搭个帐篷避雨,沙漠的雨又急又大,找不到别的地方避雨,自己搭个帐篷最好。”
宫五看看那么多骆驼:“它们怎么办?”
公爵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说:“别担心,会保护好他们的。”
八个保镖的动作很迅速,眼看着天暗下来,已经快速的搭了三个临时的简易帐篷,没两个帐篷里就塞了两只到三只骆驼,以是避免它们被雨淋,二是利用骆驼的庞大体形压住简易帐篷的四个角,免得风大雨大直接被风掀了顶。
骆驼似乎也知道暴风雨快来了,它们自觉的挤在一起,屈起四肢,就连脑袋都垂的低低的,公爵抱着宫五,安慰她:“这说明可能暴风雨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在沙漠里骆驼最知道天气。”
宫五的眼泪包着眼眶里,她说:“小宝哥,我害怕。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公爵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说:“别怕,我还在。要是真死在这里,我陪你好不好?”
宫五点头:“嗯……”想了想,她有赶紧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她说:“还是不要了,要是我死了,小宝哥能逃就逃,别故意陪我。好歹得有个人回去跟我妈报个信啊。”
公爵一点一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小五乖,别浪费水资源,沙漠里水紧张。”
帐篷里的骆驼紧紧的挤在一起,所有人都跟骆驼挤着,利用骆驼的身体和重量保护自己。
宫五问:“小宝哥我能睡觉吗?”
公爵点头:“能,睡吧。等小五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宫五摇头,“我还是不睡觉了,我陪着小宝哥,两个人说说话才不怕,要不然小宝哥一个人害怕怎么办?”
公爵的手摸在她的脸上,良久过后他才说:“好!”
一个人会害怕的呀。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人会害怕。
只是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的漠然,再到不懂什么是害怕,这是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
他都忘了什么是害怕了,他都忘了他会害怕了,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不会害怕,可她却说他也会害怕。
是的,他也会害怕的。
他害怕夜里一个人睡觉,他害怕柜子里有小怪物出现,他害怕爱德华家族的长辈们不服气……可是他所有的害怕都要隐藏起来。
如果他害怕了,妈咪会担心会心疼,会抛下妹妹保护他,如果他害怕了,城堡里的人更会害怕,他们会觉得他是个胆小软弱的主人,如果他害怕了,敌人就会得意,所以他不能害怕。
怀里的小东西搂着他的脖子,说:“小宝哥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俩个人就不害怕了。”
他回答:“好……”
明明刚刚还是烈日高照的天,现在却突然暗了下来,像天幕被人染成了黑色。
宫五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他的声音让她有点担心,她的手不由自主摸到他的脸上,她说:“小宝哥,没关系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好!”
他说,肯定又热烈,像看破了一个世纪的奥秘,回答的决绝又迅速。
“我们一起到最后。”
暴风雨突然降临,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雨点夹杂着风沙打在帐篷上,被风吹起的鼓起巨大的包过,风雨直接扑打在脸上,又疼,有冷,可是有个纹丝不动的温暖怀抱呀,像坚定的岩石,像被化成了雕塑,紧紧的把她困在怀中。
耳边有人在呼喊,可谁都顾不上谁,风暴大的可怕,在这时候人和自然再不是和谐共处,一个是主宰,一个是被吞噬者,留下的则是少数的幸存者。
宫五不知道这个下午是怎么过来的,她只知道整个过程她都死死的闭着眼,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两边是骆驼的身躯,头顶是他尽可能的用身体替她遮挡风雨和飞沙走石。
等一切过去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
宫五的身体微微发抖,她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颤抖着声音喊:“小宝哥……”
挡在他身上的人一动不动,有水往下流,宫五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喊:“小宝哥……”
身侧的骆驼打了个响鼻,她用力把公爵的身体推开,发现不管是骆驼还是她半个身体都被沙子掩埋。
她急忙把伸手,一点一点的扒开公爵腿周围的沙子,把他整个人从沙子里挖了出来,她小心的试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她差点哭出来,伸手摸了下眼泪,发现他的头上有血迹,他被石头砸中头部昏了过去。
宫五拼了命把他拖到最高点,让他身体平躺着,她慢慢的站起来,眼前的世界似乎变了一个天地,和下午看到的完全不同,不但方向,连路的趋势都发生了变化。
昨晚上搭建的帐篷只有一块油布被傻子掩埋露出一点,其他都不见了踪迹,还有人的肢体露出一部分在沙土中,宫五赶紧冲过去,拼命用手扒开沙土把人挖出来,她用手试了下,发现那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她急忙把人拖到高出,把他的身体反过来,用手掏他满嘴的撒子,直到他的呼吸开始变的顺畅。
眼泪已经在脸上流干,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哭了,她还禁忌在沙漠里,泪水都很值钱,所以她要节约用水。
她开始用手刨挖沙土,直到她把全部的八个人都刨了出来,她机械的用手挖出他们嘴里的沙子,希望也能像第一个人那样,听到他们开始顺畅的呼吸,可最后,她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死掉呢?
第一个被挖出来的人,躺在地上,眼泪从眼角滑出,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用手把所有的人都刨了出来,埋的越深,越没有希望,就算是有希望,可是在这个地方,没有先进的仪器,他们也活不下去。
宫五哭完,她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把所有活着骆驼的牵到了一起,又走过去,把那块大油布挖了出来,抖去上面的沙子,铺在潮湿的沙堆上,过去把那个活着的人拖过去,又去检查了下公爵的伤口,用水洗去伤口的沙子,把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捂干的部分撕下一截,包住伤口,也把他拖到了油布上。
然后她转身,把死去的人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包括枪支。然后她在原本的坑洞里,一点一点刨出一个大坑,把那些尸体全都放了进去。
人死了,总要有个葬身的地方。
她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呀。
她检查了水源和食物,水还在,可食物却混合了沙子。
她问那人:“你能走吗?”
那是个领头人,他其他几个人里唯一活下来,他摇摇头:“五小姐,我的腿断了,对不起,有一只骆驼受惊,跑了,也惊动了其他几只……帐篷没了,风又太大……”
宫五打断:“没关系,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们渡过今晚再说。”她抬头看天,问:“你觉得晚上还会下雨吗?”
领头摇摇头:“沙漠的暴风雨过后,都是一阵一阵的,一般不会连着下……”
宫五点点头:“那就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小宝哥没事,他上了脑袋,醒了应该就没事了。你的腿……我要怎么办才能帮到你?”
领头人看看四周,“五小姐,麻烦你把那跟横木拿过来。”
那是固定骆驼的座垫的木头,宫五拿过来,领头人又让她找了绳子,绑在腿上固定住断腿。
宫五帮他系好布条,然后到公爵身边,伸手试了试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她想了想,把骆驼牵了过来,学在公爵的声音吆喝着它们跪下,用它们是身体把他护在中间,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站在风里来回晾着。
她忙活着,对一言不发的领头人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小宝哥承诺过你们的话,还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