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抬头看了眼掩埋了那七个人的土丘,声音带了哭腔说:“但是我没救得了他们……对不起……”
领头人红着眼圈,他舔了舔舌头,说:“五小姐,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了,他们不会怪你……是我们没用……”他看向公爵躺着的方向,“我们的职责是保护爱德华先生,但是我们没有做到……”
宫五吸了吸鼻子,说:“天灾**,谁都挡不住。”觉得衣服差不多干了,又拿回去帮公爵穿上,她一边忙穿一边说:“你别羡慕小宝哥,他是我未婚夫,我能脱他衣服,但是我帮不了你的,你自己想法子。”
领头人被她这话说的,竟忍不住想笑:“我知道。”
宫五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都没听小宝哥喊过你的名字。”
领头人笑了笑,“没有名字。我有代号,E7,我的专门负责爱德华先生到这里来的领路人,只要是在这个地区,都是我全权负责,直到把爱德华先生和五小姐安全转交给下一个跟我一样身份的人。”
宫五让公爵躺在她的腿上,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觉得有点烫,她开始有点担心,嘴里却跟E7说话:“E7啊?人怎么能没有名字呢?怪不好称呼的,既然是7,你觉得赛文怎么样?在中文的发音就是这个,这样方便我称呼你,行吗?”
“谢谢五小姐。”领头人有了新名字,他一条腿被骨折,头还有点晕。
宫五抿着唇,她弯腰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他的额头,突然发现他的额头烫的惊人,宫五抬头看着E7:“他的额头很烫,他发烧了!”
赛文一愣,“爱德华先生发烧了?”
宫五点头:“嗯,很烫,应该是发烧了。有什么办法可以退烧吗?”
她以为他一直不醒是因为头被砸到了,原来头被砸到了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是他发烧了。
赛文看着她说:“在沙漠里,很危险,我们没有药,只能尽快找到药。”
宫五看看天上冒出的很多星星,突然问:“不会下雨了是吗?”
“应该不会下。”赛文回答。
她问赛文:“你饿吗?”
赛文张了张嘴,“食物不能吃了。”
“我有。”她说着,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饼干,打开,递给他两片,又把收集到的水袋递给他,“节约着喝。”
赛文想起来了,她身上的包众所周知都背在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没取下,公爵让她扔了她都没扔。
他们背地笑说五小姐是个财迷,钱在这里没用,原来她的包里不是钱。
宫五回到公爵身边,把油布朝着这边围拢过来,估计拉扯堆积的高高的,用来阻挡夜晚的凉风,幸存的骆驼有五只,还有两只受到了惊吓下落不明,其余的大多是被飞沙走石砸中,有伤有惨,宫五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能带走健康的骆驼。
驼队的水滴有好几个破损,水源也变的紧张。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扶着赛文挤到骆驼一起,“你别嫌它们臭,它们身上暖和,挤在一起才不会冻死……”
她把公爵抱在怀里,解开身上早已被风干的一副,捂着他的身体,不能让他的头受凉,还不能让他的额头太烫,“小宝哥,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明天我们一直赶路,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班沙公国的那个中转站,一定替你要到退烧药,你要答应我坚持住,好不好?现在你乖乖睡觉,明天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她这样说的时候,自己也知道不是真的,明天他们睁开眼,不会什么都好,他们依然在沙漠里,缺少食物和水。
“小宝哥你吃点东西吧,水和饼干,生病的人一定要吃东西,增加体力,这样才可以和感冒细菌抗争,要不然没精神。”她把饼干掏出来,捏成小块,放到矿泉水的冰盖里,倒一点水冲泡,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他嘴里喂,“小宝哥听话,吃了饼干会舒服一点,听话呀小宝哥……”
宫五从来没哄过孩子,但是她现在觉得没有意识的公爵就像一个孩子,就连喂他吃东西,只要她低声哄两句,他都会变的听话起来,会张嘴,会吞咽,会把她喂的食物都吃下去。
宫五喂他吃了四块饼干,把饼干收起来,塞回包里,“小宝哥我们节约粮食好不好?明天早上再喂,现在你乖乖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她把挂在骆驼身上的枪拿出来抱在怀里,对赛文说:“你先睡觉,后半夜的时候换你。”
赛文沉默的看着她,然后他用手撑着身体,往下躺了躺,点点头,“是!”
沙发荒凉,一眼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边际。
远处有狼啸,宫五紧张的端起枪,之前他们经常听到,她不害怕,现在她依然不害怕,她要是害怕了,谁来保护小宝哥,保护这两个伤患呀!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害怕。
她的神经高度紧张,用包枕在公爵的投下,端着枪站起来,拉着落单的骆驼一起过来聚在一起,用手摸着骆驼的头,安抚狼啸带来的不安,她说:“没关系,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她试了试骆驼身上系着随风挂晾的毛毯,一摸干了,她赶紧解下来折成两截,盖在公爵的身上。
她有点流鼻涕,但是她头不疼,宫五一遍遍的跟自己说,已经有两个病患了,她绝对不能生病。
“五小姐!”赛文突然爬了起来,“你来睡觉,我值夜。明天要赶路,我可以在骆驼上打盹,但是你不行,你要带路,所以我要保证你的体力。”
宫五想了想,点点头,她把收集到的几把枪和子弹放到他身边,“有动静我会醒的,你别怕。”
赛文想哭,他点头:“是,我不怕。”
他用手撑着身体,背靠着骆驼,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宫五钻到毛毯下,使劲把公爵的身体靠到自己的怀里,说了句:“晚安小宝哥,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是的,美好的一天。
公爵整个人烫的像火炉,宫五很担心,夜里醒了无数次,试探他温度,她后悔为什么没拿药,又或者当时她只想到了拿吃的,忘记还有个必需品的药物。
宫五早上一激灵爬了起来,在白天的时候重新把昨天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又拖出一块半潮的毯子挂在骆驼身上晾晒,折起油布,喂了公爵吃了四块饼干,赛文分了两块,她自己吃了两块,然后伸手把一包油纸包着东西往赛文手里一塞,说:“这是你今天一天的饭,这是水,你在骆驼上没事,把里面能吃的东西都挑出来。省下的饼干只能给小宝哥一个人吃。”
赛文打开一看,发现是混杂了沙子的食物,宫五又拿给他一块布:“你挑选出来之后,可以放这里面备用。”
赛文没说话,正的坐在骆驼身上开始挑选食物残渣,要不然他今天肯定没午饭吃。
公爵被宫五放在折了好几道的油布上,用绳子拴住,找到几根带枝杈的枯树枝,搭了几块布在他树枝上,替他做成了遮挡暴晒的棚子。她分别用两根拼凑起来的绳子拴在骆驼身体两边,赛文骑着骆驼走在最后面看着公爵,她牵着头驼走在最前面负责带路。
“小宝哥,我们出发了!”宫五拉着骆驼的缰绳,牵着头驼,踩着慢是灰尘和沙土的鞋子,开始朝前走去:“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赶路,会赶一天的路,没有休息的!”
宫五走累了,她就爬到骆驼上骑着,指挥着头驼朝着既定的方向走,为了防止迷路,没走一段路,她都会停下来查看指南针,从来不知道指南针怎么样的宫五,短短的半天之后,已经到了能很快辨认方向的程度,她的手挽手戴着的是公爵的手表,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手表上也可以放指南针,虽然是小小的一个,但是很准确,这就足够了。
赛文一直骑在骆驼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原本有事没事就往公爵怀里钻的娇姑娘,摇身一变成了沙漠里最有能量的人,成了这支只有三人团队的核心和依靠。
宫五正低头看着指南针,抬头想要辨清方向,突然看到前方有两个人朝着这里走来。
宫五赶紧勒住骆驼,吆喝着骆驼停下,她从骆驼上下来,东西敏捷的把枪挂到身上,又伸手提醒赛文:“前面有两个人,很可疑!”
在大沙漠里行走,竟然什么行李都不带,就两个空身人,十有**是亡命徒。
赛文招呼她:“五小姐,扶我下来。”
骑在骆驼上太显眼,也容易成为中枪的目标。
宫五动作麻溜的解下骆驼拉着的公爵,把他拉到一边,刚要站起来,冷不丁公爵一把拉住她的手,宫五惊喜的回头:“小宝哥!”
公爵的脸色被烧的通红,他拧着眉头,闭着眼,吐出两个字:“小五……”
“小宝哥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乖乖的别乱动,知道吗?”宫五握了握他的手,又松开,牵了两只骆驼并列跪下挡住公爵,然后和赛文一边站了一个,举着手里的枪,等着那两个人靠近。
走过来的两个人逐渐呈现出一副疲惫的模样,走路的速度也放慢下来,看到宫五的时候明显眼神一亮,跟着就发现了她手里抱着的枪,两个人原本已经缓慢下的脚步
其中一个人对宫五笑,黝黑的脸配上一口白牙,让宫五看了有点反胃,她头上裹着布包头,双眼有神的盯着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对在宫五说了句什么,宫五听不懂,倒是赛文突然出声回了一句,表情阴沉沉的。
他们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哪里还躲了一个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两人,两个人极力镇定,目不斜视的穿过宫五和赛文中间,一直朝着后面走去。
宫五看着那两个人,和赛文一起举着枪,一直对准那两个人,就算两人走远也没松懈。
宫五问:“他们为什么会光着脚?他们什么都不带能走多远?”
赛文刚要说话,那两人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赛文立刻说道:“快蹲下,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宫五立刻蹲了下来,同时也拉着骆驼蹲下。
“五小姐,我们今天走的速度挺快,应该快到目的地了,那两人应该是靠近基地周边的村民,专门在差不多的位置干杀人越货抢劫的勾当,大多是利用沙漠旅人快要渴死求救的戏码来骗取商队的同情,然后趁机杀人抢劫。”赛文半趴在地,视线敏锐的扫视四周,“他们看到我们有枪,所以才走了过去,但是……我们人少,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他们对地形熟悉,常年在沙漠上奔跑,行动敏捷……”
宫五问:“他们有枪吗?”
赛文回头看她:“如果他们没有抢到别人的枪,会有自制的土枪。射程近,杀伤力虽然弱但是也会要人命。”
宫五抿着嘴,问:“那刚刚你为什么不开枪杀他们?”
赛文沉默了一会,才说:“因为这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他们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他们养。在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遇到刚刚类似的场景,他们不敢抢夺,就这样过去的话,我们一般不会主动杀人。”
宫五点点头:“我能理解。”她回头看了眼公爵,又说:“但是不赞同,他们不是放弃抢劫,而是抢劫未遂。”
她站起来,抬脚朝着远处走去,“你别动,我很快回来。”
赛文急忙喊道:“五小姐!”
宫五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们没时间跟他们玩躲猫猫,小宝哥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我们要尽快赶到基地。”
“五小姐你不能去!”赛文往前挪了两步,因为扯动断掉的腿而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声嘶力竭:“五小姐!”
宫五继续朝前走。
赛文接连打了两个滚,朝着公爵的方向滚去:“爱德华先生……”
昏迷中的公爵似乎听到了赛文的声音,他握着枪的手动了动,动了动唇,呓语出两个字:“小五……”
宫五蓦然站住脚,她回头看了一眼。
接近着一声枪响,赛文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宫五滚下高高的沙丘,紧跟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开始是杂乱无章,四处乱扫射,之后又传来两声。
赛文趴在原地,他挣扎着爬起来,扶着骆驼的站起来,拖着断腿,一步一步朝着那边走去:“五小姐!”
他走的很慢的,好不容易才走了一段路,好一会过后,他站住脚。
看到沙丘的一处露出一个往上攀爬的人,头上裹着布,身上背着枪,正四爪并用的朝上爬,然后她站到了沙丘的顶端,坐在地上脱了脚上的鞋,倒出里面的沙子,又重新穿上,站起来,正了正背在身上的枪,抬脚朝着他走过来。
“不是让你别动吗?”宫五站在赛文面前,满身的沙子,身上站满了血迹,一只胳膊被血染湿。
赛文张了张嘴,“五小姐你受伤了!”
宫五点点头:“我躲的快,是擦伤。”
然后伸手扶着他,“让你别动你非动,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她抱怨着,然后让他自己站着,牵了骆驼过来,扶着他上去,又跑到公爵那边,掀起树杈上衣服,她伸头进去,试了试他的额头,担心的说:“小宝哥,头好烫啊。你要坚持住呀,我们快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从包里取出水,小心的倒在瓶盖里,一点一点的喂着他喝下,又把饼干拿出来用水泡了,喂他喝了下去,“小宝哥要听话,这样我才轻松一点知道吗?你要记着呀,我现在照顾你,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等回头我们回家了,你也要照顾我,知道吗?所以你听话我才省心……哎哟,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以前老是惹祸不听话时候你的心情了,八成就是你不想吃东西时我这样的心情……”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直到把所有的饼干都喂下去,才把衣服重新搭上,使劲背着两根绳子,把油布和人拉到上门,又系在骆驼的身上,赶着骆驼朝前走,把油布拖到路上。
宫五牵着骆驼朝前走,一边走,她一边问:“那两个人死了,他的老婆孩子也会死吗?”
赛文看着她,然后他摇摇头,说:“不会。她们会改嫁。在这个地方,女人改嫁很正常,只要有男人养活,怎么着都行,如果没有男人,她们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用身体换活命。”
宫五点头:“女人的地位很低是吗?”
“是的。”赛文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如果到了基地,五小姐不要开口,也不要说话,到时候我……”
“因为我是女人吗?”宫五问。
赛文点头:“是的,或许他们根本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这里的人对东方女人十分迷恋,因为班沙公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了一位东方王妃,美貌惊人,所以班沙的男性子民对东方女性很有好感,但是……如果落入他们的手里,下场也不会好,毕竟特别少见。”
宫五吆喝着骆驼朝前走,突然又问:“除了东方女人,他们还喜欢什么?”
赛文回答:“钱和女人,是全世界男人永恒的话题。”
宫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问:“那里是个军事基地?”
“是的。”宫五点点头,“明白了。”顿了顿,她又问了句:“他们听得懂英语吗?”
“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不过他们听得懂英语,只是我们听他们说话有点吃力,因为他们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宫五应了一声:“听得懂就好。”
再然后宫五就没有说话,只是大步牵着头驼大步的朝前走去,脚步没有一丝停顿走的又快又急,直到她觉得头晕眼花,快要看不清前方的沙丘才停下来,靠在骆驼身上,伸手从包里掏出水看了看,又看了眼赛文,问:“要喝水吗?”
这个时候的要喝水,问的是不是渴不渴,而是不喝的话会不会死。
赛文摇摇头,“不喝。”
宫五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说:“我希望明天早上能到。”
他们的食物和水,只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了。
宫五这辈子都没体会过饥饿的滋味,可如今她体会到了,饥渴和饥饿,她都体会到了。
饼干只有半包,赛文的那一份饼干被宫五分给了公爵,赛文吃的是从沙子里捡出来的食物残渣。
她把水放回包里,又跑回头检查公爵,心中更加担心了,“赛文,我决定今天晚上就要赶到基地!”
正说话呢,突然头顶上接连有好多架飞机轰鸣着飞过。
赛文抬头看了一眼,喃喃的说了句:“好像是战斗机啊……”
宫五瞪眼:“战斗机,难道基地在打仗?我们过去会不会送死啊?”
赛文摇头:“这分明是从基地方向飞出去的,打架也是基地打别人,不是在基地打才对……”
宫五松口气:“先不管了,不管怎么样,我要先去基地给小宝哥找到退烧药再说。”
赛文应了一声:“嗯。”
宫五停下脚步,低头查看指南针,确定了方向之后,牵着头驼,吆喝着继续前进。
又有四五架战斗机飞过,轰鸣声吵的没法说话。
宫五骑到骆驼上,抖着缰绳赶着往前赶路,时不时还要回头看躺在油布上的公爵,眼看着天暗了凉了下来,宫五又把毯子拿出来,盖在他身上,另一块拿给赛文:“你的腿断了,别到时候有后遗症,裹的暖和一点。”
说完,她自己把身上布理开,重新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用来挡风,只是宫五一听到狼叫她就害怕,生怕公爵被狼给叼走了,拼死拼活下来,把公爵扶到骆驼上,怕他掉下来,还用布条把他绑在上面,再然后裹个毯子,总觉得高一点,狼就够不着了。
她牵着两只骆驼的缰绳,和公爵的骆驼并排走,怕骆驼不听话,还用绳子逃在两只骆驼的驼峰上,挨着走。
“小五……”公爵垂着头,身上被裹着厚厚的毛毯,油布搭在赛文牵着一只骆驼上。
宫五立刻应了:“小宝哥!”
公爵只叫了一句,就没再说话,但是宫五还是很高兴,他如果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就会害怕,他要是时不时叫一声,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宝哥!”宫五有点高兴的说:“你要是饿了要说,除了没有药,我们吃的很多的。”
她说:“我包包里塞了好多吃的,只要你坚持到基地,足够你吃的饱饱的,小宝哥你能坚持吗?”
公爵回答:“能……”
混沌的脑子里,难受的几乎要爆炸,周围那么安静,安静的让他以为世界不存在了,只有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她的声音清晰的耳边响起,他知道他们的状况很糟糕,她说了,他听话,她就高兴,她就会觉得省心,她会充满希望……
眼睛睁不开,头有千金重,就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脑门上。
“小宝哥,吃饭的时间到了!”宫五骑在马上把饼干捏碎放在瓶盖里,往里倒了一点水泡开,扶着他的头,往他嘴里喂了进去,看着他吃进去,宫五高兴的说:“小宝哥怎么这么帅啊,都吃掉了。再来一块饼干……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饼干,还是缪芳夫人给我准备的,我有先见之名吧小宝哥?你记着呀,我现在是分给你的吃,以后你要买多多的饼干给我吃呀……”
喂他吃完四块饼干,宫五看看还剩下三块,她咂咂嘴,平常那么多她都不打紧,比这还要好吃的她都没看一眼,结果现在看什么都想吃,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肘咬一口下了解馋了,好饿。
她把省下的三块饼干装好塞到包里,又检查了下水,想了想,回头问:“赛文,你的水还有吗?”
赛文一愣,他急忙拿起水袋:“还有一点,五小姐水没了吗?”
宫五摇头,“你有水就好,你要撑到明天早上,喝完就没了。”
赛文点头:“好。”
宫五背好包,继续牵着骆驼朝前走,走了大半夜,就在宫五昏昏欲睡,差点栽下骆驼背的时候冲了一下之后,她抬头看到前方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出现,宫五一激动,喊了一声:“我们到了!”
赛文立刻挺直腰杆,“真的到了!”
宫五的一只手还拉着公爵的胳膊,她赶紧吆喝着骆驼停下来,然后把公爵重新放到油布上,让他有机会躺下来休息,盖上毯子,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得兴奋,“小宝哥,你乖乖睡一会,我一会就给你要到退烧药,你再坚持一会,我们很快就到了!”
固定好油布系牢了,她拉着头驼大步朝前走。
他们走到了,有希望了。
星火就在前方,但是看起来近,走起路却远,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天色微亮她都没注意,身上裹着布,不让风吹她的头受凉,她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生病的。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个三个形容五只骆驼的队伍终于走到了基地的大门口,哨塔上的重型机器齐齐对准他们。
赛文拼命的喊她:“五小姐!五小姐,你别去!”
宫五松开缰绳,她一点一点的取下头上裹着布,抬头看着哨塔,大声喊道:“我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女人,我和我哥哥的私人飞机在沙漠上空坠毁,只有我和我哥哥以及一名受伤的保镖活了下来,我们需要帮助!”
赛文僵在骆驼上没动,然后他逐渐放松身体,抬起眼眸看向哨塔的上方。
他突然觉得那个女孩的聪明是他难以企及的,她短短的两句话里透露了所有的信息,她告诉他们她是一个东方女人,她告诉他们她很有钱,她甚至还给他们提高了一个人证,就是他。
一个来自东方美丽女人,一个有着私人飞机的富豪家族,带着一名受伤的保镖来求助。
她有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
东方女人和钱,受伤的保镖没有反抗能力,他们继续帮助所以不会反抗。
哨塔的人明显在商量,然后其中一个人急匆匆下了哨塔。
赛文猜测那人一定是去禀告总指挥了。
宫五站在大门口,仰着小脸看着哨塔,她又问:“我哥哥生病了,发烧的很重要,你们有药吗?”
哨塔的士兵对着下面吹了声口哨,说:“用你来交换。”
宫五放心了,他们有退烧药就好办。
好一会过后,陈旧的大铁门发出“吱嘎”一声沉闷的响声,门被人打开,大门里面站满了惊讶的士兵,对于传说中的东方女人他们展现出了赛文口中的好奇。
门口冲出来几个举着枪的人,快速的搜走了骆驼上挂着枪,赛文也被人一把从骆驼上扯了下来,碰到了他的断腿,他发出一声惨叫。
宫五回头,说:“他是我和我哥哥的保镖,他的腿断了,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们需要帮助。”
她一开口,里面的那些男人就开始笑,宫五把手里的布抱在怀里,然后她看到赛文被两个人架了进去,跟在公爵被人架了进去,等两人都进去以后,她才抬脚走进去。
她走过的地方,那些黑黝黝的士兵们就跟在她后面走,对于基地出现一个白嫩嫩的东方女人表现出很大的好奇心和跃跃欲试的神情。
宫五走进去,身后的骆驼也被人陆续牵了进来,大门被关上,她站在原地,问:“我想要见你们这里最高的指挥官……”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后面有个声音回答:“这个时候指挥官在温柔乡,不会见你的……”
又一阵哄笑。
宫五慢慢的转身,看了他们一眼,问:“我难道不比指挥官温柔乡里的女人漂亮吗?你们觉得呢?指挥官会喜欢我,还是会喜欢这里的女孩?在我的国家,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你们不觉得我是与众不同的吗?”
她看着他们,说:“我听说班沙历史上曾经有一位美丽东方王妃,我就是来自东方,如果我的私人飞机能够开到这里,你们看到的一定是王妃一样美丽的我。我很好奇那位美丽的王妃究竟是用怎样的善良和仁慈,让你们对古老又神秘的东方充满了好奇心,我和我哥哥本来就是为了探寻这个秘密而来,可惜我们遭遇了另一番风景。我希望有幸能够见到指挥官,我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她慢慢的朝前走去,视线扫过两侧的房子,两层平房的二楼站满了围观的士兵,就像看着一个外来生物一样盯着她看。
然后有人朝她走来,“你能为我们提供什么?”他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你满足不了几个人,而你现在又没有钱。”
宫五抬起下巴,看着他笑,“你是这里的指挥官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是。”
“我能提供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宫五看着回答,“我现在就是在待宰的羔羊……”她的视线从他腰一侧挂着的枪扫过,“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造枪的国家的吗?”
“你骗不了我们,你是个东方女人,那里可不是枪支的天下。”这里的人皮肤黝黑,显得牙齿白的吓人。
宫五笑:“我来自东方,可我的丈夫却生活在一个造枪的家族。这并不矛盾,我必须见到指挥官才能愿意提供更多的消息。”
然后宫五伸手把手里抱着布扔在地上,她手里抱着一把枪,原本围拢过来的男人们一下散开,周围的枪也纷纷对着她瞄准。
宫五站着没动,枪口始终朝着地面,然后她伸手卸下了扳手扔在地上,再然后,她一点一点的把手里的枪拆成了一块块小零件。
最后她慢慢的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样子,“这是我的诚意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丈夫来自造枪的家族,我不过是学了点皮毛,没有撒谎。”
举着枪慢慢放下,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盯着看了一会,然后对身后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人转身朝着后面跑去。
没一会,那人又跑了回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那人看了宫五一眼,说:“你跟我来。”
宫五的脚踩过地上的零部件,跟着走了过去,剩下的人围过去,拿起弹壳一看,里面一颗子弹都没了。
两排房子的后面是大型的操场,操场的后面还有一排房子,那人带着宫五朝着那排房子走去。
宫五深呼吸一口气,紧跟着过去。
然后他们在一个普通的平房面前停下,宫五有些警惕,看到他们抬手敲门,她又略略松了口气。
房间里传来一声咒骂,门被人粗鲁的打开,一个又高又壮的大胡子老头出现在门口,他嚷嚷道:“非得现在吗?没看我正睡着吗?”
说话的声音又浑厚,又响亮,嗓门很大。
说完,一个黑不溜秋的黑人女人手里抱着衣服,笑嘻嘻的从里面跑出来,大胡子还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一下,那女人就这样光溜溜笑嘻嘻的跑了。
那两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老头挑起一眉,朝着宫五这边睨了一眼,嘀咕一句,“真是个东方女孩。”
老头有一双威严的眼,虽然年纪看起来很老,但是精神状态很好,当然,这么大年纪还能找年轻女孩的,想必体力也不会差。
老头磨磨蹭蹭回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军装,倒背双手走过来,直接朝前走。
宫五什么话没说,赶紧跟着,最后去了一个客厅一样的房子。
宫五一迈进去,眼睛就看着扫过房间,突然发现正对着门的位置墙上贴满了照片,有黑白的有彩色的,劝是这个老头跟不同人的合影,从年轻到年老。
宫五突然开口:“哦?年轻的时候好帅!”
其实一点都不帅,不过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普通大胡子胖子,但是架不住宫五一张嘴就是这样的话。
老头立马蹦跶了起来:“你很有眼光!”
走遍世界的定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宫五的视线快速是扫过一张照片,又快速的扫了回来,她定焦在照片上。
照片里男人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靠在飞机的旋梯上,身后的指挥官做着鬼脸,似乎是突然抓拍的照片,很年轻,很帅,最关键的是有点眼熟,让她有点不敢认,她伸手指着照片上的人,问:“这个人是不是叫李晋扬?”
指挥官一愣,连他身后那两个打算离开的人都愣了下。
指挥官上下打量她,似乎在审视她的年龄,“你认识?”
宫五立马断定这个人就是李晋扬,她点头:“认识。我跟他儿子是好朋友。”
“哪个儿子?”
宫五说:“哦,叫李司空。”
指挥官立刻正色道:“你是谁?”
宫五回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满足你们所有的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救我哥哥。他醒了,你们什么都有了。”
指挥官看着她,突然开口:“爱德华!”
宫五一呆。
指挥官伸出手指指了指她,重复:“凯尔特爱德华……”说着,转身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本子,翻开里面都是手写的字,那字跟狗爬似得,宫五不认得,不过指挥官却戴上了老花镜,胖胖的手指指着一个名字,念道:“凯尔特爱德华,没错!”
见宫五一脸呆滞,他解释:“这是李给我的名单,算是通过放行的名单,嗯,就是这样,另外,你跟慕容……李司空真的是朋友?”
宫五点头:“是的。指挥官先生……”
指挥官伸手一拍头,说:“哦,差点忘了!有人来找……”
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他回来坐下,说:“等等,有人来找你们。”
宫五一脸茫然,有人来找?谁啊?
然后等了好一会,宫五都快等死了,一抬头看到有人跨了进来,一脸不耐烦:“什么鬼敢扰乱爷的好梦?爷刚回来不知道让爷歇歇?老东西,这里的女人丑死了,爷下不了嘴……”
燕回正勃然大怒的时候,突然一个浑身黑乎乎的人影,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一头扑倒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燕叔叔!哇——”
燕回震惊,张着胳膊悬在半空,一动不动,就跟中了毒快要死似得。
宫五扑到他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燕叔叔,你怎么才来啊,小宝哥快死了……哇哇哇——”
指挥官抽了抽脸,燕回还是一副中毒的架势,好一会过后,他发出一阵惊天地的怒吼:“哪里来的丑鬼?扔出去弄死!”
宫五赶紧被人拉开,燕回连衬衣都脱的,迅速有人给他披上浴袍,“爷,这是五小姐,宫五小姐,就是大小姐的好朋友,宫五,爱德华先生的未婚妻……”
燕回顿时一跳三尺远:“什么?爷本来就知道她丑,如今已经丑成这样了……你离爷远一点,再敢靠近爷割了你的舌头剁了你的爪子!”
宫五立马收声,哭了一半咽了下去,说:“燕叔叔,小宝哥发烧快死了……”
燕回嫌弃的瞅了她一眼,问:“几天了?”
宫五一听,顿时又哭出来:“两天两夜了……哇呜哇呜——”
“停!”燕回嫌弃的要死,压根不过,拿过毛巾就开始擦手擦脸扔换了一条一条又一条,“死不了!以前烧了五天无夜都没死,这会怎么会死?”他抬抬下巴,对门口的人说了句:“去看看死了没,万一真死了回去没法交待。”
宫五伸手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抽噎:“燕叔叔……”
“再哭割你的舌头。”燕回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终于满意了。
又用微挑的眼角挑剔的把宫五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嘀咕了一句:“脏成这样竟然还没死……”
宫五吸吸鼻子,不敢哭了。
指挥官抓抓胖手,“呃……燕爷征用的那些战斗机……”
燕回回答:“又不是不给钱,马上就回来,老东西你急什么?记李晋扬那臭不要脸的帐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又说:“停,不用记他帐上,记那个小兔崽子的账上。”
“那个小兔崽子?”指挥官问。
燕回伸手指了指外面,说:“就是快要死的那个,那家伙有钱,你可以多要点,不宰白布宰。”
指挥官一听,立马伸手敏捷的蹿了出去,“早上来的快要死的那个人呢?快,给弄活了,还欠着钱动用战斗机的钱呢。”
宫五呆呆的站着,“那小宝哥……”
燕回大怒:“都说死不了了,你再问拔了你舌头!”
宫五赶紧抿嘴。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