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青寻,衡月知道季为新的底细,自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
她细细听着青寻的叙述,心中很是感动。
至少这大明宫,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朋友。
“……就是这般,今日季太医已经将那定情信物送上,而愉妃娘娘,似乎也收下了。”青寻说完便笑了起来。
她给衡月倒上茶,“而且这段时间,愉妃娘娘像是完全没想起皇上似的,姐姐不在大明宫的这段时间,敬事房只来过一次,还被皇上打发掉了。”
衡月倒是有些惊讶:“啊?那太后娘娘也没催促皇上吗?”
“没有呢,而且,李昭仪这半个月一直在宫中称病未出,愉妃娘娘也未去探望,倒是太后娘娘去过一趟。”青寻将后宫诸事一点点与衡月说起。
衡月越听越糊涂,喝了口茶后倒是忽然想起之前的猜疑,一瞬间觉得心惊不止:“李昭仪她……是什么病?”
“未曾细说。”青寻话才说完,就听到有敲门声响起。
她起身去开门,随后有些惊讶:“廖公公?”
廖忠?
衡月也有些吃惊地站起身来,却见廖忠笑着对她拱手道:“衡月姑娘,请随咱家来。”
衡月和青寻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惊疑不定。
青寻忍不住问道:“公公,不是说好姐姐今晚住在我这里吗?”
“皇上特意吩咐,让衡月姑娘以后住在紫宸殿的侧殿。”廖忠笑眯眯说道。
这话惊得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青寻才结结巴巴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衡月也不懂:“紫宸殿的侧殿……可以住、吗?”
且不说是否能住人,就以她的身份,能住吗?
她……她配吗?
“皇上说姑娘住得,姑娘便住得。”廖忠笑道。
衡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只住今晚吗?”
如果只是暂居,她倒是可以理解。
这把廖忠也问住了,他想了想:“皇上倒是没有吩咐,姑娘先住着便是。”
那便只能先这般了。
青寻却还抱着衡月不肯松手:“公公,能不能让姐姐晚点再过去?我还想和姐姐再说说话呢。”
“那你不如跟着一起过去。”廖忠低声提醒。
毕竟皇上让衡月住进侧殿,可没说青寻不许过去。
与其拖延过去的时间,不如让青寻跟着。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多少都有些欢天喜地起来。
紫宸殿的侧殿从前没什么人住,便是楚今安,也只偶尔过来坐一下。
这回拨给衡月居住,宫人急赶着打扫了一下,便是这般,也比衡月之前的住处好得多。
她坐在椅子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只能求助地看向廖忠:“廖公公,皇上这……这是何意啊?”
廖忠哪里知道?
他还要去向皇上复命,衡月犹豫了一下,让青寻在这里等着,也起身去了正殿。
楚今安还在批折子,听到两人的回禀也只淡淡“嗯”了一声。
面对这般的皇上,衡月也不敢多问什么,行了礼后便想告退。
倒是廖忠留下了,趁着楚今安忙完,将衡月的问题问了一遍。
“只住一晚?”楚今安抬起眼皮看他,笑意里都带了些嘲弄的意味,“刚刚朕听着,光收拾就收拾了半个时辰,她还想只住一晚?”
廖忠应了一声,心中有了底。
难怪之前有人来问,衡月那个职位的空缺要不要调人来补,也被楚今安拒绝了。
然后确定衡月的月例银子还是从大明宫走,才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原来在皇上心中,便是一时贬去浣衣局也好,被处罚了也好,衡月都是他的正五品内侍尚宫。
正这般想着,廖忠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欢笑声。
那笑声正是从侧殿传来的,听着有几分熟悉……
廖忠又细听片刻,顿时心中大惊,连忙就跪地向楚今安请罪:“皇上赎罪,奴才这就过去让青寻那丫头注意些——”
“无妨。”楚今安摆摆手,却是唇边含了一丝笑意。
但那笑意转瞬即逝,又变成一种冷漠。
廖忠瞧的清楚,如今却也实在摸不清楚今安的心思,只能低头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还是要提点青寻几句。
看皇上这意思,大约是允了青寻伺候衡月,在这侧殿长住了……
今日楚今安这一出,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
紫宸殿向来是皇上的寝殿,那侧殿,便是空着,也未说允许哪个妃嫔、甚至皇后居住过。
如今却住进去一个宫女……
第二日一早,得了消息的苏太后便又将楚今安叫了过去。
楚今安早有应对,下了朝后不紧不缓便往慈宁宫而去,楚今阳也与他同行:“正好今日也去向母后请安。”
“嗯,三弟得闲便多陪陪母后也好。”楚今安颔首道。
“可惜母后惦记皇兄始终比臣弟多呢。”楚今阳却这般说道。
楚今安也不与他争这口舌官司,只点头:“那朕有时间,也会多来陪母后。”
一句话噎得楚今阳无话可说,毕竟楚今安身为皇帝,确实忙得很。
到了慈宁宫,苏太后一开口,说的果然是紫宸殿侧殿之事。
她叹气道:“从未听闻哪个宫女住在紫宸殿的,哪怕是侧殿,也于理不合。”
“母后所言极是。”楚今安应道。
他仿佛那软硬不吃一般,苏太后说这般不对,他便承认;苏太后让他莫要这般,他也答应。
但应是应了,衡月当晚依旧住在紫宸殿侧殿。
不过她才睡着,便被楚今安又叫过去伺候了……
拖着酸软的腰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时,衡月觉得住的这般近实在是有好处的。
至少她不必像之前那般,再绕过回廊走那么远了。
迷迷糊糊趴在床上,衡月很快便睡着了过去,被噪杂声吵醒时,她才迷迷糊糊意识到,寅时到了。
皇上去上朝,衡月原也想起身去伺候的,但才站起身,她便感觉天旋地转,猛地便栽倒在地上……
“衡月姑娘受了风寒,原本并无大碍,只是……”
刘院正小心地看了楚今安一眼,再看看四周的宫人,轻咳一声,小声说道,“药浴……”
楚今安蹙起眉头。
确实,最近几次,他情绪波动很大,偏又有种种事情影响,衡月并未来得急事后再泡药浴。
而且,似乎都没吃避孕之药……
此时想起,才觉得弊端种种,楚今安忽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之后又觉得自己好笑。
安王的奸细而已,别说如今只是中毒颇深,便是死了,又能如何?
理智这般告诉楚今安,但……
他闭了闭眼睛,吩咐廖忠:“准备药浴。”
这是个顺手的工具。
还不能死。
衡月恢复意识的时候,便感觉嘴巴里一阵苦味。
她下意识呕了一声,就要闭上嘴巴不喝,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淡道:“张嘴,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