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杀的人。”这次郑树看着郑局的眼睛说的。
郑局后退了一步,嘴唇都开始颤抖,半响过后,看着郑树沉静的目光,郑局相信了他的说法,随即一个巴掌呼在郑树脸上,眼眶里的泪水始终不肯落下,轻颤着声音说:“畜生!”
随着一滴眼泪落在地上,郑局有些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问完这句话郑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没了往日的雷厉风行。
郑树冷哼一声,说:“你在乎吗?”
郑国强提高音量:“大树!别和你妈这么说话!”
郑树猛地像发了疯一样冲郑国强吼道:“你闭嘴!你最没有资格说我!”目眦尽裂,瞳孔猩红。
郑国强一窒,神色愧疚。
郑局又给了癫狂中的郑树一巴掌,说:“你对舅舅什么态度?别忘了是他一手把你带大的!”郑局显然是气极了,浑身抖得厉害。
郑树捂着脸,冰冷地看着振振有词的郑局,冷笑一声:“没错,我四岁多,你就常常不在家,是他看的我,可你知不知道,他在外受到的委屈都发泄到我身上!这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郑树卷起衣服,胸前后背有一块一块不同于周边颜色的皮肤,令人触目惊心。
郑局白着脸,眼里充满了震惊和疼惜,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后退几步,腿软得彻底站不住了,手撑着身子坐在了凳子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一个人带孩子,为了给他最好的条件,她拼命地工作,让在家休息的弟弟帮忙照看孩子,没想到……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没有注意孩子的变化,都怪她没有关心过家人的心理状态……都怪她……
白起作为一个局外人都震惊于少年的遭遇和行为,更何况是少年的亲生母亲…白起不忍心再看到她这幅样子,担心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崩溃得不能自己,让记录员把郑局扶了出去。
唐诗彧靠在墙上斜眼看着郑树,问:“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吗?”她为这个天才少年感到不值。
郑树嗤笑一声,没有往日见到他时的乖巧有礼,此时的他仿佛一个乖戾的疯子,瞠着双眼,表情扭曲地说:“我想看到的?不如说是你想看到的吧?否则你为何让宋瓷把我带来?”
在进审讯室前,唐诗彧让宋瓷找到郑树,把他带过来,无论是何原因,她都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认罪伏法,对郑树来讲也是一种救赎。
“若你不想来,我交代过小哥,他不会逼你的。”唐诗彧看着郑树的眼神像是能看进他的灵魂,让郑树有种在她眼前无处遁形的感觉,好像再多的掩饰,愤怒,都和跳梁小丑一样,只是个笑话。
不得不说,郑树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好,你厉害!但是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认为杀人凶手是我?明明我做的证据很完美。”郑树的眼里充斥着困惑。
白起也看向唐诗彧,等着她的回答。
“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实不会这么简单。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很多的细节,问题,都会显现出来。”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郑国强没有犯罪动机,根据孤儿院的线索,我们试着去追踪收养人,果不其然,除了查出来的那两个人的身份,另外三个失踪的收养人家中提取的DNA也与死者的DNA匹对上了,这五个死者都是同一个孤儿院的收养方。”
“上次在孤儿院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被收养的孩子的其中之一吧?”
见郑树阴沉地看着自己不语,唐诗彧继续说:“这五个人的特点都一样,40岁左右,性别男,无前科,社交少,即便他们被杀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唐诗彧顿了顿,沉重地说“因为他们家暴。”
郑树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郑国强抱着头无声地流下悔恨的泪水。
唐诗彧叹了一口气,说:“这只是我的推测,那个小女孩儿说得话太过成熟,而且一直强调有人欺负她,再加上你小时候在书本角下画的漫画,估计你自己都忘了,不然以你的谨慎程度不会让我看到的。”
是啊,太谨慎了,以至于那天晚上在她面前演戏。
唐诗彧沉默了一下,问:“那天晚上你的包里装的不止是书吧?”
郑树:“你猜错了,确实只有书,因为我早就看到你们了,等你们走后我重新回去拿调配好化尸水,准备再杀一个人,但是你太烦人,跟到了孤儿院,我就放了那个畜生一马。”
唐诗彧:“谢谢夸奖。”
郑树:“……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女人。”
唐诗彧给了白起和宋瓷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好脾气地说:“是女孩。而且恭喜你,你也是我见过最执迷不悟的男孩。”
事到如今,自己都承认了,还要我浪费口舌替他说他应该回答的问题。
宋瓷眸色暗了暗,妹妹这个贱贱的表情太可爱了,余光触及到白起“色咪咪”看着唐诗彧的视线,宋瓷走到他面前挡了挡:老子养大的妹妹,是你说看就能看的?!
郑树:“就因为我的漫画你就认定凶手是我?太草率了吧?”
唐诗彧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说:“仅这一条,不足以让我认定一个三好少年,会如此残忍地杀害五个人。”
“你知道你给我泡的茶叶多少钱吗?”
郑树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这和茶叶有什么关系?
“上万一两,你说是郑国强买的,他若是因为生活失意而随机杀人,他哪里来的钱在茶叶上花上万元。小哥入侵过你家的电脑,上面有入侵其他电脑的痕迹,所以郑国强应该是接了非法的私活儿得到了一大笔钱。”
郑国强猛地抬头,说:“大树,顶级的大红袍用来待客?你……哎!”被郑树瞪了一眼,郑国强不敢再往下说了。
唐诗彧轻笑一声继续说:“现在想来你杀了人后,内心深处还是有愧疚感的。”
“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闲不住不停地找事情干,不是因为你勤快,而是因为你心虚,害怕和我们面对面地交流,对吧?”
郑树面色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