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你找死！”
巨大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城楼。不光三十步开外的众多城防营将士听到了，就连城楼下方集结的大军，也有不少人抬头看了过来。
刘志是谁？大都督诸葛凌风面前的红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武将，什么人敢如此嚣张的直呼其姓名？
关键还有“找死”两个字，简直是怒不可遏，杀气腾腾。
始终没敢说话的何旭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了牛耕鸿。
可汉子的力气实在太大，何旭瞬间就被推得站不稳身形。
“牛耕鸿，你疯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走，跟我去霄字营。”
“哈哈哈哈，放开他。我倒想看看，他是如何以下犯上的。小子，只要你有胆子出手，我就答应你，不再搅扰你的家人如何？当然，我更希望，你可以为了这都统之位，做本将军门前的狗。不光你不用死，家中老小，亦可鸡犬升天。路有两条，不算为难你吧？呵呵呵呵……”
面对暴怒的牛耕鸿，少年非但不退，反而愈发得意。
那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对平民百姓的不屑。
对于上位者，高傲是流在血脉之中的力量。
“我去你娘的，滚开！”
汉子怒极，撞开何旭后，高举短棍砸向刘志，却被一面盾牌死死挡住。
与此同时，大量城防营士兵自远处冲到近前，直接将牛耕鸿压在了地上。至少有十几人拉弓上箭，对准了暴怒的汉子。
无需任何理由，更不必犹豫。因为在军中，任何人都不得以下犯上。
一个掌管五百人的小都统，和一个三品左武候将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瞧瞧你这莽夫，啧啧啧啧，众目睽睽之下，还想杀了本将军不成？牛都统，军法无情，这一次，本将军可救不了你了。来人啊，将此獠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你们放开！刘志，你这狗东西，不得好死。我要见大都督，我要见大都督。”
牛耕鸿疯狂挣扎，死死压在其背上的四五名士兵，都显得有些吃力。刘志见状，笑着拔剑出鞘，缓缓抵住了汉子咽喉。
剑尖锋芒，瞬间便割开了一道血痕。
“刘将军，请息怒。望将军看在我二人曾替将军立过功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何旭突然单膝跪地，朝刘志抱拳。
尽管他已是霄字营的都统，可在少年面前，依然抬不起头。
“你要见大都督？哈哈哈哈，你可以喊得再大声一些，看看都统能不能听见？即便是听见了，又如何？你以为，大都督会搭理你这样的人？别搞笑了，你不过是个贱民而已。还有你，何都统，替人求情，只跪一条腿可不行。本将军的慈悲，难道还比不上你的两个膝盖贵重？”
刘志嘲讽完牛耕鸿，又剑指何旭额头，冷笑连连。
对于眼前这两个贱民，每每想起来，都令他咬牙切齿。
我刘志堂堂的皇室血脉，竟差点死在两个平民的手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何旭，别跪他！爷爷我宁愿死，也不跪这个狗杂种！”
“牛兄，别说了。刘将军，我跪，只求将军大人大量，饶了牛耕鸿这一次。我何旭发誓，日后对将军，言听计从，绝无二心。”
何旭说到这，也不管牛耕鸿如何怒吼，扔了手中长枪，把头磕在了地上。
“好，很好，这才有点看门狗的样子。不过何都统啊，凭你也想给本将军看家护院，怕是还差了些。哈哈哈哈，回你的霄字营去吧。记住，有些事，永远烂在心里，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走吧，把咱们的牛都统押回大牢，等大都督凯旋归来，便作处置。”
“刘将军，你这么做，就不怕那位剑仙找上门来？当日之事，可并非我等之过。孰是孰非，将军心中难道不明白？”
被戏耍的何旭，眼睁睁看着牛耕鸿被五花大绑的拖走，脸一横，再也憋不住了。
今日牛耕鸿若落个凄惨下场，来日他何旭，同样必死无疑。他可不信，眼前这个连自己亲爹都能杀的狗崽子，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
何况他，与牛耕鸿之间，有生死同舟的交情。
“剑仙？哼，大都督不日便可打下昃州，待我洪州大军压境洛都城，本将军倒想看看，那小子还敢不敢露头出来。或者，你何都统亦可出城去寻他，找到后就说，我刘志，在洪州城的大牢等他。”
少年很快消失在了城楼上，依然半跪于地的何旭，死死拽住双拳。本以为当上了都统的他，终于能混出个人样来。可他似乎错了，在那些含着金汤勺出生之人的面前，那种无力之感，卑微到了尘埃了。
他没有对刘志出手的勇气，因为他知道，即便那样做了，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起身，抬头，远眺北方天幕。
视线中的彩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擂擂战鼓之声。
城楼下的大军，开始出征了。
“师兄，追了我两百多里，深入这洪州腹地，你就不怕有黄雀在后？”
群山之巅，一男一女身着道装，御剑追逐。
前方的女道姑，驾驭紫色飞剑，身后顶着一张足有半丈高的符箓。后方的老道士，则肉身罩在一片遁光之中，形如火龙。
奇怪的是，那女道姑不时在虚空中停顿片刻，似乎是有意在等老道。
此时的常百里，身上的法力明显弱了不少。可老道依然死咬着女冠不放，就像是要将多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洪州也好，黎州也罢，就算是出了这后昭国，我常百里都要替祖师爷，清理门户。甄萍萍，你今日必死！”
“哈哈哈哈，是吗？道长，你恐怕是忘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有些事，还真是命中注定的。”
突然的一声长笑，西边天际出现了一道身影，通体闪烁着刺眼白光。与此同时，东边也多了一人，是个身材矮小，手拄蛇形拐杖的老妪。只见那老妪身着黑袍，腾云驾雾，正笑嘻嘻地盯着不远处的老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