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溪?”
何灵韵秀眉微皱,回头望向自家师弟。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慕容忌,当年的小道士,如今的执事堂首座,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并未立即答话,而是第一时间示意前来报信的弟子可以下去了。
“师姐可还记得十年前,师叔就是跟随此人的马车,一同下山的。当时,此人还只是礼部侍郎。”
“原来是他!当年就是他,送来的圣旨、金册。”
“不错,师叔下山后,师姐便让我将这些东西封存。因而这些年,再无人提起我化阳山被封五岳正首一事。”
“大德王朝礼部尚书。哼,这次来的倒是个大官了。好啊,我倒想看看,他周常圣要做什么。”
何灵韵冷笑连连,随即拂袖返回了长天殿中。慕容忌也无需多言,亲自去山下迎接。
说是迎接,实则上到化阳宗掌教,下到普通弟子,都对大德朝廷极为反感,甚至是充满敌意。
如今的山上宗门,早已被时局分成了两派。
一派对大德朝廷俯首称臣,另一派则是井水不犯河水。
说白了,朝廷要招安,可我不想被世俗约束。既然打不起来,那就谁也别管谁。化阳宗与朝廷,便是这种微妙的关系。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呐。老罗,蛋哥的这些徒子徒孙们,看咱的眼神就像看着砧板上的肉,着实吓人。要不,咱先回去?反正陛下也还未还朝。”
通往长天峰的石阶上,刘溪双手拢袖,唯唯诺诺,那是半点也没有礼部尚书的风范。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
一人是镇国将军,罗永郝。另一人,则是位年轻的小太监。
“呵呵,说要来的是你,说回去的也是你。尚书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啊。”
罗永郝抬头看了一眼健步如飞的慕容忌,冷笑连连。
要不是自己不愿意带兵攻打大顺王朝,这护卫礼部尚书的差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换别的官也就算了,就当是来游山玩水,顺带着给朝廷出力。可这人偏偏是那不要脸皮的刘大脑袋,罗永郝这心情,就不太好了。
是个人都知道,跟刘溪一起出门,准没好事。
在大端王朝周游列国那些年,就是血淋林的教训。
“啥?本官是何等的老实低调?你罗永郝也有脸说我耍官威?你回不孤城问问,好好去问问。谁不知道,我刘雨亭是出了名的奉公守法,平易近人。他娘的,要不是为了蛋哥,老子能来这化阳山受罪吗?”
“为了欧阳仙尊?我看你是怕再不来,陛下就该怪罪了吧?尚书大人,你揣着圣旨不宣,又在家中装病多日。若被旁人知道了去,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放屁,简直是放屁!老罗,同僚一场,你可不能在外边造谣啊。诬陷朝廷命官,还是正二品大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小曹公公,您可别听他胡言乱语。习武之人,脑子不好使。”
刘溪甩着袖子上蹿下跳,一边指着罗永郝大骂,一边向小太监保证自己绝对是忠心耿耿的好官。
这辈子,除了大德皇帝陛下,那是谁的话也不听。
“刘尚书言重了,义父早就交代过,说尚书大人向来幽默,有些话,让咱家不必当真。此次奉旨出京,能与尚书大人和镇国大将军同行,乃是义父赐下的恩典。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咱家心中有数。“
小太监躬身低下脑袋,和颜悦色。
刘溪见状,自然是眉开眼笑。
瞧瞧,瞧瞧人家曹公公父子,那叫一个明事理。
“不像你老罗,除了膀大腰圆脖子粗,还有啥?你有个啥?”
“刘尚书,长天殿到了。”
就在刘溪对着罗永郝大放厥词之际,前方带路的道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顺着慕容忌的目光望去,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恢宏大殿。殿高足有六丈,散发着五色十光。瞧见这一幕,刘溪自然又是啧啧称奇。
说什么不愧为蛋哥的老巢,这才是真正的道教仙宗。
一顿恭维,吹得是天花乱坠。旁边的罗永郝听着难为情,立马闪身往前多走了几步,很快便将刘溪甩在了脑后。
就这样一路拌嘴瞎闹,一行三人终于是踏入了长天殿中。
掌教何灵韵早早便坐在殿内等候,瞧见这群不速之客,倒是先开口了。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茶水已备好,请随意。”
刘溪闻言,大嘴一咧,赶紧挪屁股坐下。
一边喝水,一边直夸化阳宗掌教美胜天仙,气质非凡。
“呵,刘大人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短短十余年,便坐上了礼部主官的位置。将来大德朝廷若真能一统乾元,你这礼部尚书,不知得有多少山上神仙巴结。”
“何仙子实在是高看雨亭了,礼部就是个清闲衙门,哪有什么实权好叫人惦记的。这年头,能做山上的神仙,谁还愿意在世俗中打滚?也就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福缘,当不得逍遥自在的神仙。”
“逍遥自在?哈哈哈哈,刘大人明明是来送枷锁,给本宗找不自在的,又何出此言呢?椅子也坐了,茶也喝了,还是开门见山为好。说吧,周常圣命你们来,想讨要点什么回去?”
一声冷哼,却是何灵韵骤然掀起嘴角。
随即,整座大殿都被一股紫色剑光所笼罩。气氛,也跟着冰冷到了极点。
罗永郝皱了皱眉,起身挡在刘溪面前,周身冲出数十道白光,在刹那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哎呀,都是自家人,干啥子?老罗,赶紧把你的拳架子收了。来我蛋哥家里做客,需要你打打杀杀吗?何仙子莫怪,我这护卫没有恶意,就是性子急了些,脑子笨了些,嘿嘿嘿嘿……”
“自家人?哼,谁跟你是自家人?刘溪,周常圣无非是让你来招安的。其实你大可直接回去告诉他,我化阳宗弟子闲散惯了,吃不了官家的饭,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若不同意,直接与本宗问剑一场便是。既能分个高低,也能分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