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其它地界,一直是李旦想做却始终没做的一件事情。
早在十年前,他就曾想过远离乾元地界。九洲那么大,总有一个风水宝地,是适合自己种瓜的。
只可惜,玉琼宫一战,肉身损毁,元神重创,最后只能选择在卢西镇落脚。
再后来,得知远古大巫出世,一场席卷乾元地界的杀劫势不可挡,就越发坚定李旦跑路的决心了。
本想着安顿好宗门弟子以后,再行事的。结果一群愣头青非得下山去斩妖除魔,他是拦也不行,不拦也不行。
好在与那大巫的再次见面,凭借着三山请神符,勉强保住了性命。
既然都在鬼门关逛完一圈了,岂有不跑路的道理?
说完让和尚在长天峰小憩片刻后,李旦又直接展开虚天世界,洞察方圆千里之境。
在离开前,总是要为宗门做些什么的。
尤其是何灵韵、慕容忌两师侄,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早认识的两个人。
让他眼睁睁看着二人死于山下,还是有些不忍的。尽管,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唉,王八缩头万万年,干嘛非得去逞这个能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傻不傻?”
李旦叹了口气,一剑掷出,掠向了八百里外。
他自然明白,何灵韵等人为何要下山守护百姓。正如他,在那扇青铜门前枯坐的六十年一样。
人非草木,都有良心。
“桀桀桀桀,哪来的小娘们,又白又嫩,还是个炼气士。如此的细皮嫩肉,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可口吧?桀桀桀桀……”
距离化阳宗八百里外的麓州府,无数黑影正在冲撞着城池上方的结界。
那显然是一群有着自主意识,且力量强大的妖兽。
为首的大妖,竟有着元神修为,甚至能召唤出远古大巫的化身。
千手魔神之相,镇压周天,不断蚕食着麓州府城上方的结界。
掌教何灵韵亲自坐镇城头,时而带上一批高阶弟子,冲出城外杀敌。几个来回下来,互有折损,但总归是遏制住了群妖攻城的势头。
“哼,冥府来的小鬼,连人都不是,也敢大言不惭?今日有我化阳宗在,你们这些妖魔,休想杀进城来。”何灵韵手持孤鹜剑,通体被紫色剑气缠绕,冷眉竖眼。
那牛首人身的大妖见状,桀桀怪笑,一斧子砸在结界之上。
轰隆隆!
只听得一阵持久的巨响,整个麓州城都在摇晃。抬头看去,那道耸入云霄的千手魔神相,募然睁开法眼。
这一刻,城池外的无数黑影融为一体,竟化成了一柄漆黑的巨斧。
魔神持斧,轰然斩下。
本就暗淡的结界,瞬间如残烛般熄灭。狂霸的风沙,以不可阻挡之势卷入城池之中,不知掀飞了多少屋顶。
何灵韵脸色大变,正要御剑抵挡,却被一团黑影猛地裹住,随后倒飞而出,接连砸穿了十几栋房屋。密集的住宅区,愣是被撞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街”。
“小娘们本事不大,口气不小。本大王乃皇天氏座下,统帅三万八千冥河尸妖的大元帅。杀你小小的一枚金丹,易如反掌。”
狂暴的气机下,何灵韵被那牛首人身的妖兽握在巨大的掌心之中,动弹不得。
那牛头怪物身高五丈之巨,一脚便可踩碎一栋房屋。此时入得麓州城,简直是横冲直撞,无可抵挡。
被捏住肉身的何灵韵,甚至连金丹都无法遁出体外,只能拼尽全力召唤那孤鹜剑。
砰!
飞剑落下,被牛头怪物一斧子甩飞,竟瞬间断成了两截。
本命飞剑受损,气机牵引之下,何灵韵瞬间脸色煞白,喷出大口鲜血。
“桀桀桀桀,多么好闻的味道啊,这就是活人鲜血的诱惑。我冥府大军,必将占领整个人间,将你们通通圈养起来,当作我族之口粮,桀桀桀桀。”
牛头怪物仰天长啸,随即张开嘴巴,想一口吞下何灵韵。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色遁光突然飞至其血盆大口之间,如同天地间最坚硬的顽石,怎么也咬不下去。
“你,你是哪里来的小人,想阻止本大王吗?”
牛头怪物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本能般的后退了三步。
那瞪大的双眼,如同悬挂在天上的灯笼。
“小人?啧啧啧啧,你这丑八怪还真有意思。连你们的主子都不敢称呼本仙师为小人,你这头蠢牛,哪来的胆子?”
李旦看着脚下的庞然大物,冷笑连连,也不等回话,挥一挥袖,大妖肉身瞬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一点黑光由北向南而来,不偏不倚,插在了麓州城的南门之上。
一座由万千剑气凝聚而成的结界,再次笼罩住了整座城池。无数黑影,被剑气斩杀在虚空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什么人?怎会有如此浩大的法力?大仙饶命……”
牛头怪物的元神刚要遁走,就被李旦一指点杀,却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师,师叔,你来了?多谢师叔救命……”何灵韵双眼朦胧,用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子。
李旦看着这位自己钦点的化阳宗掌教,叹了口气,随后带着她来到了南门之下。
何灵韵抬头望去,一把通体漆黑的飞剑,正散发出无比恐怖的气机。
在这股气机之下,城外的那些妖兽,个个面露恐惧,正疯狂逃离。
“有时候,逞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想想,只差一步便可修得元神。到时候再来庇护百姓,是否会更有把握一些?你若有元神修为,刚才那妖魔,又岂能如此欺你?”
“师叔教训的对,灵韵莽撞了。可是……正如师叔所见,山下的百姓,恐怕等不到弟子破境的那天了。”
“唉,谈不上教训。算了,你们有自己的道,师叔强求不得。灵韵,此剑就留给你了。有它在,没有任何恶鬼、妖魔敢靠近此地。希望你能守住此城,守住整个麓州,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师叔又要走了?”
何灵韵眼神暗淡,低下头,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李旦不答,只是远眺西方,突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