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卫添只留下了一句:“小枝,等朕回来”就抛下她,匆匆忙忙跟着那个小宫娥走了。
秦不羡本想起身拦住,可将将起身的时候就被赵孟清拽回来。
等到东里枝也离了宴席,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偌大一个盛景园只剩秦不羡、赵孟清和本王三个,赵孟清才怅然安慰她道:“秦大人,皇后娘娘都放他走了,便是你有手段让他留下来又如何?他的心更紧着哪一边你还看不明白么?”
秦不羡的眸光便一点点暗了下去,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嗤笑一声:“赵大人,我不是为了皇后娘娘才拦下他,我是为了陛下才要起身拦下。”顿了顿,抬手撑起下颌,歪着脑袋望向我这边,笑得更加放肆也更加冷厉,“我猜不出今夜陛下便一定要后悔,崇安王殿下觉得呢?”
但是故事里的小枝啊,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回来。
本王举起酒盏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东南方有滚滚白烟翻腾而上,酒杯一个不稳从手中掉下去,便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我再抬头看,已见赤红火光冲出莽莽白烟,化成十丈火舌朝夜空『舔』舐而去,下一秒,整个东南上空已全是火红烟云,带着轰轰风鸣,滚滚不熄。
本王举起酒盏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东南方有滚滚白烟翻腾而上,酒杯一个不稳从手中掉下去,便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我再抬头看,已见赤红火光冲出莽莽白烟,化成十丈火舌朝夜空『舔』舐而去,下一秒,整个东南上空已全是火红烟云,带着轰轰风鸣,滚滚不熄。
我扶着桌案缓缓起身,听到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凤栖宫。”
刹那间反应过来,我三人一路飞奔过去,中间秦不羡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恐惧,栽倒数次。
好不容易到了凤栖宫门口,本王看着这场景,腿脚瞬间一软,也差点栽倒。
宫门外,一身凤袍已经叠好放在地上,是东里枝白日里穿过的那一身;宫门里,烈火浓烟吞天噬地,进一步便有热浪灼面,浓烟燎过眼。
有个白衣小丫头跪在门里面哭声凄惨,发丝被烧得劈啪作响,却还不知死活一路跪走着向前,秦不羡咬牙冲进去把那小丫头拽出来,却发现那丫头已经被灼得满脸都是泡,也发现这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陪伴东里枝三年之久的茶衣。
她跪在地上,死死抓住秦不羡的衣袍一角,仰头之时泪雨滂沱:“秦大人……姑娘她为什么每一次都撇开茶衣,她为什么每一次都撇开茶衣……”
秦不羡眼里全是凤栖宫里那赤红的火。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摸』出一枚银针往茶衣颈部刺了一下,待茶衣昏睡过去后,转头对赵孟清嘱咐道:“还劳烦大人亲自带茶衣出宫去治伤,还有,别让她再回来了。”
赵孟清抱起茶衣,临走时候问道:“你们呢?”
秦不羡道:“我和崇安王殿下,一起等东里枝的心上人过来。”
次日清晨,火势已去,大火已息,梨花树都烧成了灰,只剩东南天残存着的白烟,盘踞此处,久久也不散去。
宫殿一片片塌陷,熊熊烈火之中,我看到了宫后方几百株树,立在火影里。
我问秦不羡:“本王不记得凤栖宫后面有树林,这些是什么?”
她凉声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东里枝喜爱梨花,他便下令把帝京的所有梨花树都砍掉了。后来也不知为何,占用了鹿呦呦的地盘,在凤栖宫里,给东里枝养了好些梨花树。他在这里养梨花树,东里枝又看不到,还给鹿呦呦添了堵。你们帝王家的人,心思果然难猜。”
我便想起来他递给东里枝的那一枝梨花。
但是故事里的小枝啊,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回来。
次日清晨,火势已去,大火已息,梨花树都烧成了灰,只剩东南天残存着的白烟,盘踞此处,久久也不散去。
东里枝的心上人终于来了。
纵然已经是白日,可他比昨夜秦不羡赶过来的时候脚步更加不稳,在不远处几株梧桐下绊了一跤,越往凤栖宫宫门处走,脚步便越发踉跄。
终于走到我们身边,他看到脚下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凤袍,背部的凤羽扶摇,振翅而上。而他那一身大婚的衮服还穿得稳稳当当,日月星辰皆聚,龙身自云上腾起。
他脸上是宿醉或者是纵/欲后留下的病态的惨白,好似手也不怎么听使唤了,近在咫尺的嫁衣,他竟手抖得厉害,抓了几次才抓住那凤袍的一角。
他面前不远处,是凤袍的主人,也是滔天大火燃剩下的灰烬。
本王举起酒盏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东南方有滚滚白烟翻腾而上,酒杯一个不稳从手中掉下去,便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我再抬头看,已见赤红火光冲出莽莽白烟,化成十丈火舌朝夜空『舔』舐而去,下一秒,整个东南上空已全是火红烟云,带着轰轰风鸣,滚滚不熄。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样子,本王心中的那些往事也被唤醒——锦国三十年春,本王躺在宫门阙楼上喝酒,忽见东南方火光惊夜,浓烟大盛。飞奔过去发现凤栖宫已化作一片火海,卫添在门口披头散发嚎啕大哭,被几个忠心耿耿的太监死死拖住,我后知后觉明白他的生母陈皇后还在里面。
次日,宫殿燃尽,故堆之上,只剩几具焦骨。
昔日的苦痛又被火舌『舔』开,这一次他依旧无能为力。
他面前不远处,是凤袍的主人,也是滔天大火燃剩下的灰烬。
“小枝,等朕回来。”成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故事里的小枝啊,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回来。
新人,故人都归去,只剩他颤抖着将一身嫁衣拥入怀中,直至手指骨节尽显,直至双眼赤红如血。
那一日的秦不羡曾小声问我:“你觉得昨夜这赤红的火像不像那朱红的毯子?他在这一边,东里枝在那一边。他曾穿过这长长的红毯,走到轿前,握上东里枝的手。如今,这毯子变成了火,他再也穿不过去了。”
本王想起那一句:朕只剩今日来好好待你了,你可嫌朕来晚了么,小枝?
秦不羡也想到了:“现在,他真的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