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舒瑶不过就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但他府里从不缺美人，朝中巴结讨好的大有人在，送来的美女也是各个美艳过人，不过直至今日，他才对舒瑶的美另眼看待。
她信任他、想亲近他的同时，又存着提防、戒备，更多的却是惧怕，实在让人玩味。
他松开她的下巴，站直身子，居高临下丢出一句命令。
“去收拾东西，搬回原来的屋子，明日开始不用在灶间了，继续回来伺候。”
这话让攸舒瑶一愣。
他挑起一侧眉。“没听清本大人的话？”
“听清了，奴婢遵命。”攸舒瑶忙垂头应是，接着站起来，躬腰退出书房。
在退出去时，她没有回头，直到出了书房，这才悄悄朝书房看去。
她没想到，经此变故，霍惊砂又将她调回身边。她虽然极度不愿意，却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接下来，只能小心行事，再慢慢寻找机会。
*** ***
锦衣卫又名“军政搜集情报局”，是由皇上亲自掌管的军事机构，主要职能是掌直圣驾侍卫、巡查缉捕，如果查出对皇上或朝廷存有异心之人，格杀勿论。因为直接对皇上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朝中群臣莫不忌惮，就连皇上的亲兄弟、或是太子遇到都要让路。而能当上锦衣卫督统，必是皇上最亲近、最信任的武官。
可以说，锦衣卫就是皇上握在手里的利刃，而霍惊砂身为最锋利的一把，得罪之人不计其数，会惹来杀身之祸也属正常。
攸舒瑶发现，自从霍惊砂将她调回身边服侍之后，让她待在他身边的次数变多了。
伺候霍惊砂的贴身丫鬟其实不止她一个，除了她，还有明霞和明慧。她们三人平时照顾霍惊砂的全部饮食起居，比如安排膳食、沐浴更衣、端茶倒水、夜晚安寝，以及其他日常琐事。
霍惊砂白日去司里办案，一般要酉时才能回府，吃过晚饭，也通常会进书房，继续和部下探讨议事。以往是她们三名丫鬟轮流进去伺候，但现在霍惊砂每次去书房，便会指定要她进去，因此攸舒瑶跟着去书房时，也有机会能听到一些朝堂秘事。
与其说是商讨，倒不如说是如何设陷阱让人跳，或者用一些阴狠的手段捉拿被怀疑的对象。
“大人，咱们的探子得到一个消息，说赵大人已经拟好了折子，打算在明日上朝时向皇上参您一本，说您滥用职权、残杀无辜，还贪赃枉法，屈打成招，连人证和物证都备好了。”说话之人名叫岳平，是锦衣卫千户，正五品官职，也是霍惊砂的心腹。
“那家伙活真是胆大包天，敢做假证跟咱锦衣卫作对？”另一名心腹叫徐昌，跟岳平一样的职位，这两人跟着霍惊砂，唯他马首是瞻，不管是追捕、抄家、审讯，都能见到这两人跟随在侧的身影。
若说霍惊砂是皇上的爪牙，那他们就是霍惊砂手底下的两条忠犬。
这两人说到赵大人时，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讥讽。赵大人是朝中少数敢与锦衣卫作对的人，所以才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霍惊砂倒是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趣地听着，似是一点也不担心明日被参。
赵大人敢上折子，自是背后有靠山撑腰，而这靠山，肯定是已经有了封地的各个藩王。这些藩王总是借机滋事，每年在皇上那讨便宜不成，就怀恨在心，皇上与他们早有芥蒂。
锦衣卫是皇上的鹰犬，自然不受这些藩王待见，若因事查到了某位藩王头上，他们明着是不敢怎么样的，只能这样在背后下绊。
霍惊砂慢条斯理地道：“别插手，尽管让他上折子，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想跟本大人过招，那我就陪他玩玩。”
能坐到锦衣卫统领都督的位置，除了自身实力过强以外，对于追查、缉拿，以及审讯办案，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天分，还有用不完的精力。越是刁钻的案子，越是狡猾的敌人，他越是不会服输，一定百折不挠的与对方斡旋。
攸舒瑶安静地立在角落，低眉垂目，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像这屋子里随便一个没有生命的装饰物一样。
过了几日，攸舒瑶听到一个消息。
进了昭狱的翠薇，因为受不了酷刑，最终供出了幕后主使，竟牵扯上赵大人。霍惊砂带了一百个锦衣卫连夜查抄赵大人的府邸，把赵府上下闹得哭喊连天、鸡犬不宁。
听到此事，攸舒瑶心惊不已，她直觉这是霍惊砂做的陷阱，对方用假的证据来诬陷、企图扳倒他，他就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挖了个坑给对方跳。对方以为证据却做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反被他玩死。
*** ***
这一日，攸舒瑶照例跟随霍惊砂进书房伺候，他坐在案后，认真的看着几本册子，她发现茶已经不冒热气，便转身出去重新泡了一杯。进屋时，见霍惊砂似是看乏了，正用一只手肘支着头，在闭目养神。
她放轻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把茶杯放在书案上，可一抬头，竟然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一只跟她小臂一样长的巨型黑蝎子，正翘着尾巴缓缓爬上霍惊砂的肩膀，她立即知道这蝎子肯定有剧毒，而且个头如此巨大，体内的毒素肯定也多，若是被它尾巴蛰上一口，只怕不死也没半条命。
眨眼之势，那只蝎子已经靠近霍惊砂的颈项。她心中百转千回，眼看毒蝎把尾巴抬得老高，就要蛰向上他的脖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立即大喝一声。
“大人莫动！”同时出手，往他肩上用力一挥。
霍惊砂双目猛然暴睁，眼角扫到黑影，立即扬袖甩出暗器，一支飞镖将蝎子的身体插在墙上，前后不过几个数的工夫。
他起身来到跟前，目光阴沉盯着被利刃死死嵌进墙上的蝎子，冷哼一声。
“好大的毒蝎，来人！”
在他的召唤下，两名护卫飞速进来，一见到墙上的东西，脸色骤变。
府里可谓重重守卫，原以为把大人防护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却还是百密一疏，被人放进了这么大个的毒蝎子。幕后黑手这一招当真高明，可谓杀人于无形，手段何其毒也。
“立刻给我搜，每一间屋子都不许放过，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有毒之物。”
得令，护卫们开始搜屋，而霍惊砂则转头看向攸舒瑶，眼中有着赞许。
“不错，你做得很好，本大人……”他猛然顿住，盯着攸舒瑶惨白惨白的脸。
攸舒瑶只觉得从手背到手臂都热的发烫，但浑身却发冷，头晕目眩，渐渐看不清眼前之物，她呆呆地举起手瞧瞧，发现手背已是一片红紫，这才知道，适才她拍开那只毒蝎子时，应该是被它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