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在妆台前默默想着这些，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转头，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办呢？她仍然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温柔，以及激动、愧疚，当然……中间定也掺杂了一丝罪恶，毕竟，她曾为他那样义无反顾过。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真想，赖在这个怀抱里一辈子，但面对已经梳理清晰的心，她不愿再度放任好不容易作出的决定，也不允许自己再徘徊犹豫。
毫不留恋的推开他，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瞧见霍惊砂温暖的眼底隐含宠溺，就算没有她，他也一定会是个好父亲，舒瑶对他释然一笑。
“瑶儿……”他心头百转千回，似有千百句话，可话到嘴边，却半句都说不出口。
她冲着他笑，不闹了，好好珍惜还在一起的日子。而她的笑戳痛他的心，千言万语到最后，化成无奈的三个字，“对不起。”
事到如今，道歉有什么用？她脾气也发了，话也说绝了，他不还是坚持纳那个女人吗？
舒瑶就像没听见一样，拉着他坐到床沿，低声问：“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除掉靖王的吗？”
瑶儿还愿意听他说这些？那她是不是不生他气了？这个念头让霍惊砂心花怒放，像是急欲表现的孩子，他连忙说道……
“其实靖王在朝中有帮凶，就是大皇子，靖王答应只要推翻当今圣上，就是扶植他继承王位，我之前捣毁了靖王的所有窝点，以为余孽一除，他再难成什么大气候，也因为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没有赶尽杀绝，没成想几个月前他与大皇子勾结在一起，大有死灰复燃之势，被皇上第一个发现，限我一月内提他首级，靖王得到消息，要对他赶尽杀绝，就给我送来密信，打算用你的安全来威胁我，试图让我暗中给他放水，我……我本来是想拿你当饵，利用浴尘节引他出动，可那天祭祖，烧香时发生点意外，我怕是大凶之兆，不敢在冒险，就想了一计，决定找个女人做你的替身，然后再以自身为饵，等靖王一出现，就趁乱杀了他。”
“有我的替身还不够吗？为什么以自身为饵？”
“光有‘你’还不够，他的消息既然灵通，必会知道真正的你其实并没有跟我前去。而我故意再去行宫的路上抛出旧疾复发的消息，他们想趁虚而入，自会出手。我本做好一切布置，可那贼子居然把罗文沛掳去、迫我投降，几次交战，因心顾忌圣驾也在，均落入下风，没办法，我只能留下岳平护驾，带着徐昌趁夜潜入敌营伺机救人，却发现自己小瞧了对手，还以为靖王大势已去，不过几十个帮凶，我带出去的暗卫将近一百，怎么也能打赢这一场，起码能把罗文沛救出来，却没想到，他们埋伏在后头的竟有两千人，救人不成，我反落入敌手，幸好徐昌回去报信，岳平领兵前来，奋战了三天三夜，方将靖王之流一网打尽。”
舒瑶皱眉，能够想象那场战役有多惨烈，一向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霍督统竟然都中了全套，可见靖王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她点点头，又问：“那么纳了罗文沛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早都看明白了，两人又对彼此都有情有义，还有什么好质疑，只是啊，她就是不甘心啊……自己历经磨难，才抓住这个男人，然而竟在短短十一天里，就被另一个女人分走了。她就是想弄个一清二楚，便是断、舍、离，也要明明白白知道为什么？
“战后我在靖王的后营里找到了她，并且……被抓的那几天她吃了不少苦头，让她带你送死，我本就心底有愧，又见着她这样，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她清楚霍惊砂的脾气，最是心狠手辣，并且轻易不会动恻隐之心，就比如对前几世的她，还有被他一片片割下肉的明霞。而一个心肠似铁男人对一女人产生了愧疚、不舍、怜惜，就代表其中必有情愫，以霍惊砂一贯的形式作风，如果是不相干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真的代替她死了，他顶多给她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再不会有其他。
现如今，只因为罗文沛吃了几天苦，他就执意要把她纳进府里，给她个名份，就是违背对她的誓言也在所不惜，可见，自己在他心中已然不如罗文沛重要。想到这里，她畏惧了，不想再听了。
并暗自唾弃自己，哎！果然是成不了大事的女人。如果她当初没有被他的柔情迷惑，现今何需留下来受这份罪。
舒瑶冷静截下他的话，自行补充，“我明白，霍大人是懂得怜香惜玉了，你们是患难见真情。”
“瑶儿，你和文沛在一起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是个良善不挑事的，你就只把她当成总来府里陪你聊天解闷姐妹就行了。”
是吗？可那些姐妹不会跟她抢丈夫！
只要他心里有罗文沛，便是她再挑事也会视而不见，而在爱情面前，没有哪个女人可以一直保持不争不抢，到时谁更得宠，谁就是赢家，这种等级差别，她还是分得清的。可心中既已决定退出他们之间，舒瑶也不想与他争辩了，真真没意思，她一笑，不回答。
霍惊砂见她久久不言，心底浮上不安，把人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像过去一样，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瑶儿，你不要想太多，我保证，以前我们的日子怎样恩爱，以后就会照样恩爱，霍家的当家主母永远是你，你每天只需开开心心待在府里，带好小宝，等我过几日闲了，我们再给小宝添个妹妹，好不好？”
她把脸撇向了旁边，没有像以往一样温顺的靠在他胸膛上，却是在心里轻视起自己，她还要利用生孩子，与罗文沛拼上一回吗？
她的故意保持距离让霍惊砂恐慌，手臂增了力道，让她贴在自己身上，急切道：“瑶儿，我……喜欢你、那么那么喜欢……不！我、我爱你，很爱很爱很爱，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继续，不要再说什么成全的话，不要再提休书、和离，让我们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好不好？我发誓，罗文沛是最后一个，但我心里真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