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砂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可迈出霍府大门,她真的不知往后该何去何从!她的儿子失踪了、丈夫逼走了她、难道她真的要回杀手帮重新当杀手吗?这一切的骤变叫她措手不及,更无从招架!
可即使再不愿意面对,也终要认清自己已被霍惊砂无情驱逐的事实。今日一旦离开,她就再不是霍府的少奶奶。但也无所谓了,他都能舍弃往日夫妻情分,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欢爱,还口口声声说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那她就遂了他的愿,真当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好了,还在这凄凄哀哀个什么劲儿?
攸舒瑶,别忘了,你可是杀手出身,无情无义不光是霍惊砂的专利。
想明白这些,她豁然起身,愤愤抹掉满面的泪珠,逼着自己一步一步远离了霍府。她说过,天大地大,总能有一个她的容身之所。也许开始会很苦,但只要坚持不懈,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来到熙来人往的大街,舒瑶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怪异,摸摸自己脸,难道是鼻涕粘在脸上了?没有啊……
来到原来总给小宝裁布料做衣服的绸缎庄,发现老板额头上被霍惊砂刻上的“奸夫”二字已经看不出来了,许是伤口好了后,就没留下疤。
老板见了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扭身就要往回走,却被舒瑶挡住去路,劈头盖脸问出一句,“我是谁?”
那老板听她这样问,登时吓得脸上血色尽失,哆哆嗦嗦的语不成调,“您……您是舒瑶夫人,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然后就趁她晃神的功夫一溜烟跑走了,还“砰砰砰”几下关闭了店门,生怕她再闯进来追问一样。
哼!好你个霍惊砂,不愧是锦衣卫的头儿,真是神通广大啊,竟能让全城的人都认定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然后一起陪他演了这样一出大戏!这男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她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站在街上,舒瑶征愣了很久,最终……她打算不与其计较了,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欺骗,就让他们继续好了,这便叫众人皆醉我独醒!
天黑之前,她出了城,凭着记忆来到一处老房子,这曾经是组织的一个分舵,但后来被霍惊砂捣毁了,还以为连房子也会不复存在,没想到……它竟还屹立在这,只是院子破败了些,里面只剩下几样积满灰尘的桌椅板凳,但屋顶和墙壁都尚且完好,起码可以让她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街头。
舒瑶四处查看了一番,决定暂时把这里当成落脚的居所,只要好好打扫一下,住下来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离京城还近,方便她时不时回霍府蹲守一下小宝的情况,她觉得霍惊砂虽然对她无情,但小宝毕竟是他亲儿子,只要认为她不会再回去了,必定会把小宝再接回府里。
天渐渐暗下来,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又撕碎了一件衣服当抹布,舒瑶开始认真清理起来,尽管一天没吃东西了,但却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她需要片刻不停的去做一些事情,才能够暂且忘记心中的烦恼,不让自己总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
地被扫的一尘不染,就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座椅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泛着漆木的光泽,窗框、门框、天蓬的灰,也无一放过,最后就是她今晚要安歇的床,可找遍每一处,实在找不到暄软的东西可以垫身,她只好精疲力尽的趴在桌子上,想暂时将就一宿。
窗外的霍惊砂,用着比熔岩还炙热的眼神,心疼注视着里面纤细的人儿,看她拼命的打扫着这间破屋子,像永远不知疲惫一样。早知道有一天瑶儿会无处可去的躲来这里,他说什么也不会把房弄的如此破败不堪,反而会命人将把此处布置的干净整洁,让他的瑶儿能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他不该一直跟着她的……却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死盯着她一个人孤零零趴在破桌子上、那脆弱凄凉的背影。心里酸疼得叫他不得不握紧拳头,才能阻止自个不顾一切进去抱住她的冲动。
片刻后,舒瑶起身关门,却意外瞥到院子里的他,不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她已不敢奢望他是来带她回去的。
由俭入奢容易,但由奢入俭就难了。虽然她以前也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外漂泊,但这些年来与他在一起,已经习惯他的陪伴、他的呵护、他的疼惜,习惯了他面面俱到的保护,习惯他以她为主、以她为第一,更习惯夜晚能够安睡在他怀中,让他搂着、爱着、吻着……
如今,这些已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无论她哭的多么伤心欲绝、肝肠寸断,都不能唤起他一丝一毫心疼。甚至还出手打她、撵她离开,把“无情无义”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不会再回头的,而她亦然!
舒瑶退后一步,不打算再探究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没准是来看她笑话的,因所以下一刻就想把门关上,哪成想,他却一步迈了进来。
“悦芳……悦芳要我跟着来瞧瞧,怕你离开后会想不开……”
“哼!感谢你们夫妻二人对我的记挂,但放心,我心没那么窄,不会因为自己成了寡妇就想不开寻死。就算没了丈夫,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舒瑶故意讽刺挖苦,也想借机告诉他,没了他霍惊砂,她也一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