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了,大人只说……孩子给您,将来……将来他与悦芳夫人还会有自个的孩子。”
春绿困难的说出这句他“特意”交代、并且必须说给夫人听的话。
舒瑶鼻子里喷出口气,大大方方的道,“我明白了……”
无所谓,只要把小宝给她,他跟谁生几百个也不关她的事。
“少夫人……”
“春绿,往后别这么叫我了,谢谢你们曾经那么尽心尽力的服侍过我,这些日子还帮我照顾小宝,对于你们这次和起火欺骗我的事,我们就算扯平了,自此以后,我与霍家无关,与你们也无关来了。”
春绿汗颜的低下头,帮着大人骗她,纵使是迫于无奈,也确实对不住少夫人,但那老道的话,让全府里的人都心有余悸,不管怎么样都是保命要紧,也只好对她狠心了。自己虽然感觉有点委屈,可只要少夫人能好好活,这点委屈便不算什么。
春绿重叹一声,“总之,我将大人吩咐的事办完了,话也带到,这之后,还望您和小少爷珍重。”
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尽管不舍,但终究还是会有分离的时候,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舒瑶望着这个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心头感慨万千,还有夏红、秋月、冬雪,万万没想到,上次一别,竟是最后一面。今日一朝离了霍府、离了京城,与她们的姐妹情义竟也随之荡然无存。
“夫人,马车上都是少爷吃惯、穿惯、玩惯的,只要平时他能用上的东西,我们几个都收拾好带来了,每个箱子里装的什么,也都写好了标签,到时您如果需要哪些物品,依着标签找就行。”
“谢谢”,舒瑶发自内心感谢,她们对小宝做的这些事,足以体现对他的用心。
春绿不忍再见少夫人伤感的模样,行了个礼起身要走。
“等等……”舒瑶拽住她手腹,阻止她离开。“春绿,有件事……我想问你!”
“有事要问我?是跟小少爷有关吗?”春绿愣然问。
“不,我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在你们配合霍惊砂演习之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些事又恰好被我遗忘了?”她仔细的瞧着春绿的反应。
春绿倏地暗惊,眼神充满探究,怀疑少夫人是不是想起了过往?但在没确定之前,只好硬着头皮否定,“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她不敢想象,如若少夫人真的想起来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舒瑶眯了眯眼,“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侍奉,可曾记得我左胸这个位置伤疤是怎么来的?”
她点点伤口所在位置。
春绿屏住了气息,力持镇定。“这、这个啊,您忘了吗?那是之前小少爷拿着玩具不小心划的。”她编了个谎,把事情推到无知的孩子身上,暗自希望这样可以蒙混过关。
“是吗?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孩子的玩具里会有这样尖锐的东西吗?但看春绿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她还想往深了去思考,可脑袋突然酥酥麻麻疼痛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夫人,兴许是这阵子发生太多事,让您神经受了些刺激,像这样的小事也就记不得了,不过不记得也好,总归不是大事。”
春绿忍住心虚的说。
“是吧,我还听说,在悦芳之前,大人还领过一个叫什么罗文沛的女人入府,这事是真的吗?”舒瑶蹙着眉再问。
“是真的,但据奴婢所知,那个罗小姐和大人有些亲属关系,在她入府以后,大人也是夜夜和夫人宿在一起,对那位罗小姐从无半点逾矩的行为,至于其他……奴婢就不清楚了。”春绿四两拨千斤的装愣。
舒瑶抿着唇,这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和契说的完全两个样,她现在也不知该信谁才好了。而春绿现在所说,她也不打算完全采信,会开口问她,只是要观察她的反应,希望她能露出些蛛丝马迹,让她找到破绽,但是很可惜,春绿机灵的很,让她瞧不出丝毫端倪。
“春绿,你……不,你们三个,其实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跟着霍惊砂,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少夫人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她们也知道,女孩子家青春宝贵,可在霍大人手底下做事这些年,已经形成习惯,她们不知道,如果离开霍府,自己出去还能干什么?这事如果细说起来,也算是她们四人的悲哀。
“谢谢夫人关心,您不知道,霍大人是在何种情况下把我们拉出苦海,这辈子若能有机会相报,也算还完了大人的恩德,所以,也许至死方休,我们都做好了随时为大人赴死的准备。”
春绿回答得这么干脆,反叫舒瑶一怔。“万一……他也像对待后院姨娘那样对待你们……”随随便便就拿去送人,她们也能毫无怨言吗?
“少夫人,我晓得您的顾虑是什么,锦衣卫在外给人的印象是手段狠辣、冷酷无情,而大部分的成员也确实如此没错,但大人不同,他是我见过的主子里最知道体恤下人的一个,他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包括府里的奴仆,从不严加苛待、或者虐待打骂。尤其对我们四个,从没勉强我们做过什么。若除去他是锦衣卫统领都督的身份,他对待儿子、对待您,甚至咱们这些下人,绝对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主子!少夫人,您嫁给大人多年,其实也应该清楚,大人他……是好人。”春绿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舒瑶低首望着怀中睡得酣甜无忧的儿子,敛去了说服她的心思。“你不觉得你的这些话着实矛盾讽刺吗?看看我和小宝,一个抛弃妻儿的男人,你如何说他是好父亲、好丈夫?”
“这……”春绿有苦难言,却无法再为主子多辩驳什么,公道自在人心,老天明白就行了。“那您,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吧。”
不敢再多作停留,免得一会儿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她只得匆匆转身离开。
望着春绿飞速逃离的背影,舒瑶若有所思的开始思量着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