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战一天一夜,又在四乔身上耗尽了力气,契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但头脑依旧清晰。
舒瑶的死像一把尖锐的锥子,直直扎进他心里。自她和霍惊砂成亲以后,他便刻意地避开有关她的一切,谁知竟让霍惊砂那个败类给间接害死了,他很后悔,那日莫不如直接选择舒瑶,让她远离霍惊砂,更后悔,不应该为救眼前的贱妇得罪冯展,谁知道他竟和罗文沛勾搭在一起,酿成今日的大祸。
是的!他也是间接害死舒瑶的凶手。
从怀中掏出那枚保管多年的玉耳坠,契眼前又浮现起舒瑶美丽娇俏的脸儿。她一向倔强、美丽、生气勃发的,怎么在如此似水年华的年龄就香消玉殒?
思及此,他胸中传来阵阵钝痛,自责和懊悔淹没了他,如果舒瑶注定要死亡,那不如他陪她一起去吧,反正世间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了。主意一定,他挺身而起,下床穿戴好衣服,一步一步走出房门,自始至终没看身旁的四乔一眼,所以没发觉四乔已因他的动作而醒来,并悄悄尾随在他后面。
他沿着回廊,来到后院一处僻静之地,觉得夜晚的空气竟格外清新,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好好闻一闻空气的味道。然而这都不重要了,既然舒瑶因他而死,那么就让他还她一条命,两人兴许还能在地下相遇。
唇畔浮起一个释然的笑容,凝聚起浑身全部的真气,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顶。
咔嚓——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契仓皇睁眼,居然看见四乔一手捧着胳膊,脸色苍白的跌在地上。
他对她前来阻挠的行为大加不满,厉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四乔痛得几欲昏厥,可闻言还是强扯出一个笑容,“哼!你想寻死?不行,我不允许,因为你发过誓,一辈子不能抛弃我!”
闻言,契眼神射出寒光,她还敢跟他提那个该死的誓言?就是这个誓言,才被她不知廉耻的纠缠这么久,而今她竟还敢以此来要挟他?简直活腻了!
他气的五官扭曲,俯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看到她拼命忍住疼痛的模样,还有自额间滚落的颗颗汗珠,竟升起一抹快感,“什么他妈的狗屁誓言?老子连死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那几句话?告诉你,我从没将你放在心上,除了舒瑶,别的女人在我心中跟猫儿狗儿那些畜生一样,包括你!”
“可是你默许了我跟在你身边,并且无数次地要了我。”四乔难掩心痛地惊叫,不敢置信,耗费了如此久的时间、付出了这样多的真心,自己在他心中仍是不堪。
“那又如何?我的马也时常跟着我。”契凑近她,几乎触到她的鼻尖,“我根本不在乎我要了谁,就像我根本不在乎杀了谁。”
四乔被他的冷酷深深刺痛,怔了一会儿,终是缓缓闭上眼睛,把他狠绝的样子隔绝在外,也将酸涩压在心底,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同时拥有痴情和无情这两种极端的感情。
“嗯!我明白!我知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还听到无所谓的笑声,“可是……舒瑶姐姐喜欢的是她的夫婿,她只拿你当朋友,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不会、不会喜欢你下去陪她的,就像……你不想要我陪着你一样。”
这话说出来何其心酸,但她真的是什么也不在乎了,为了爱,她可以卑微到尘埃里,琰族女儿就是这样的微贱!
“知道了就滚,我不用你管。”契被戳到痛处,蓦地一把挥开四乔,满眼恨意地看向踉跄后退的她,“你懂个屁!你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睡、人尽可夫的荡妇,有什么资格谈论喜欢不喜欢?”
折断骨头的剧疼都比不过心口的疼,四乔冷汗涔涔,痛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只觉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他的残忍她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可一辈子当他们口中人尽可夫、不懂情爱的荡妇,但一颗心早已由不得自己。
自嘲的冷笑逸出被咬破的双唇,四乔奋力睁开眼,昂然回视契轻蔑不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没资格谈论,但是对于想要的我敢于去争取,不像你,懦夫,把机会摆在面前都不懂得把握,不过关于舒瑶姐姐,你以为她死了就会回到你身边吗?做梦!她爱的是霍惊砂,她要的也只会是霍惊砂。是男人的话,就去把霍惊砂灭了,让他下去陪舒瑶姐姐!”
契双手紧紧锤握在身体两侧,努力压制想将她一掌击毙的冲动。可是……她的话却莫名的说进了他心里,没错!舒瑶自始至终要的就不是她,他一厢情愿下去陪她,她也不会接受,不如就给她最想要的,那才是一种成全。
“舒瑶,我答应你,一定将霍惊砂送去陪你。”低哑地,他一字一句说出令他倍受折磨的誓言。而今,这将成为他毕生唯一的任务。
听到他的话,四乔轻轻松了口气,随即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其余真的不重要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胳膊已经固定上夹板,小丫鬟告诉她,是大爷将她抱回来的,又亲自给她固定好骨折的地方,接着就火速离开府邸,不知去哪了。
四乔听到他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内心涌入一阵滚烫暖流,可又在知道他以离开时,被满满的失落掩盖。不知道他去哪?呵……她是知道的,那个死心眼的家伙,是去杀霍惊砂那个锦衣卫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