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闻言脸色一变,下一刻便一把推开她。站起身来,恼她的无聊,更恼自己的反应如此过激。他太阳穴青筋鼓胀,双眼几欲喷火。看躺在地上仍能摆出撩人姿势的四乔,铺天盖地的怒火立刻被升起的厌恶浇灭。这种女人,就不值得他付出一点真情。
“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下贱狡诈的女人!”他鄙视地冷斥,“从今以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不要再让我见到你,除非你想勾黑白无常出来。”
语毕,便不再多看她一眼,利落转身离去。
四乔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强抑住心痛,可脸上依旧媚笑撩人,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身影,才立刻体力不支的趴伏在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 ***
“四乔……”契一声低吼,从梦中惊醒,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待情绪稍为平缓些,才自床上下来,到窗边吹冷风。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走廊上的灯笼在风雨中忽明忽暗,让他的心情也随之忽冷忽热。
方才,他又梦到四乔被自己打得口喷鲜血的情景,还有她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虽然知道四乔作戏的成分居多,可当时那股灭顶的恐惧直到现在仍不能让他释怀。
离开京城已有两个月了,期间他又找过霍惊砂一次,了解清楚了舒瑶死而复生的全部经过,并知道了他的用心良苦,还有逼不得已。因此决定暂时不去找舒瑶,等理清自己的思绪,才能以一个正确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最后,又……又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四乔后来的情况,霍惊砂说,他走后,四乔也施展轻功飞走了。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找他呢?
离开之前,他又在那间小客栈徘徊了数日,可组织里积压了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不能再多做逗留,只能一个人孤身回来。然而这一路上他并没有故意隐匿形迹,按以往的经验,早在到府邸三日后,她就应该出现了,可是直到两个月以后的现在,她依旧不见踪影。这是以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或是自己那一掌……
他陡然攥紧了拳头,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来不是更好吗?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不要再纠缠、最好从他的生命中完全消失吗?完全消失,思及此,他只觉心中一阵钝痛,巨大的失落感似鬼魅般控制并笼罩住他。
真的是习惯成自然,两人相处得时间太久了,他已经习惯了她契而不舍的追捕,时时刻刻追随在自己身边,等一旦她不再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竟会觉得失落、浑身不自在。也许……等再久些就好了,习惯也是可以改变的,就像习惯她存在一样,他同样可以慢慢习惯她不存在。对!一定会的!
压住心底肆虐的痛楚,他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却毫无睡意。说了不想她,但她的一颦一笑、娇俏妩媚,甚至是轻轻哼唱着民谣的模样,都活灵活现出现在他眼前。他警告自己,曾经的舒瑶才是他爱慕的对象,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因为似乎已经记不清了她的样子,反而四乔的影子越发清晰。最终,契宣告放弃,任由自己的思绪被她完全占据,直至天光大亮。
一早,契立即动身再次前往京城被包下的那间客栈,他不高不清楚自己又折回去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否则以后日日夜夜都会心神不宁。
一路行去,并不见四乔踪迹,看来这次她是打定主意彻底消失在他生活中了。
契并不理会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只是一再加快速度赶路。
五日后,终于抵达京城客栈。
掌柜见他去而复返,很是惊讶,但也恭恭敬敬奉上了杯热茶,殷勤的道,“您是来寻和您同住那位姑的吗?”
契一凛,急切追问,“她回来过吗?”
“回来过啊,就在您动身离开的隔天,我说您已经走了,姑娘却说她知道,接着就回你们那时住的房间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刚走她就回来了,还说她知道,看来是故意躲着他的,而掌柜后面的话却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姑娘气色很不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很虚弱的不成样子,我让小二送进去三餐她一顿也没吃过,我还想说帮她请个大夫看看,谁知,早上再去敲门时,发现她已经走了。”
契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止了,抹头就冲上了二楼,来到曾经和她住过两个月的那间房门口。待推开门扉,发现屋内的确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他双目灼痛,视线落在床上,发现被褥已折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放着一叠洗干净的衣服。他大步走上去,一把抓起最上面的那一件杏黄色纱衣,展开来,上面还有那天被他打伤喷溅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片片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竟连手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将手里的衣服放下,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衣服全在这儿?她都不要了吗?
“不……不能不要……不会的!”契哑声低喃,只觉一阵昏眩袭来,“噗通”跌坐在床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旁边那抹杏黄,脑中一片空白。
在客栈度日如年等了一个月,契才离开京城,可终究没有等来四乔。
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轨,孤星仍然是孤星,依旧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人人躲避不及。江湖亦是如此,还是尔虞我诈、血雨腥风。唯一不同的就是……孤星身边缺了个媚娘,可少了四乔,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根本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