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如柏是赤霄殿的一名杀手,他自有意识起就一直在赤霄殿里,从来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仿佛他从一出生起就在赤霄殿里。
赤霄殿位于大王山地下的岩洞之中,岩洞深不见底,又不容许点灯,洞口设以法阵,外人绝难进入。这日他出完任务在回赤霄殿途中,突然迷路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杀手竟然在自己门派总堂门口迷路了。
一段不长不短的山路,约有七八百步之遥远,只是左边也是悬崖,右边也是悬崖,看上去有点危险,可是对于邱如柏这种武功高手而言,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天光尚亮,回头望去,来时的山头清晰可见,对面的山头也很看得清楚,可是邱如柏已经在这条山崖小路走了半日了,还是走不到头,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只要走到山路尽头,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发现自己还走在山路开头。
邱如柏已经走的出了一头大汗,他不再走路,茫然立在山路上,往山路两旁望去,山路两旁都是悬崖,只是悬崖上也长了不少树木,若他从悬崖上跳下去,抓住树木,未必能摔死。
邱如柏站在山路上,正在犹豫要不要往下跳的时候,突然看见山路上出现一个妇人,那个妇人穿着粗布,姿容也是一般,而且满头都是汗水,好像赶路赶了很久的样子。
她急匆匆的走到邱如柏面前,问道:“你见过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孩子被坏人掳走了,我正在追他。”
邱如柏眨了眨眼,他现在仿佛陷入一场幻梦之中,他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大王山,是传闻中有恶虎食人的大王山,而他现在穿着一身夜行衣,腰间还挎着一把刀,这粗布妇人出现在这根本不该出现的地方,无视了他武人的装扮,向他发问看见一个孩子没有。
邱如柏听说过有恶鬼可以迷惑人的神魂,让一个人在原地转圈,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自己也是被恶鬼迷惑了吗?
他冷冷盯着那妇人,难道她就是迷惑自己心神的恶鬼,就算她是恶鬼,自己也不怕。
邱如柏他们这些赤霄殿杀手的神魂已经被一位大人物下了印记,就算死了也会被那位大人以神奇的方法复生。他的命已经注定生生世世属于那位大人,死也不能逃脱。
那个妇人不见他答话,只好独自离开。
邱如柏冷冷看着她离去,心中有预感,那个妇人早晚会回来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妇人在山路上出现了,只是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也破了,身上也有了几道伤口,好似被树枝划破了,头上也沾了很多泥土,好像在山上摔了一跤。
妇人急匆匆的向邱如柏走了过来,牢牢抓住邱如柏的衣袖,哭道:“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求求你……”
邱如柏冷眼旁观,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一些盘缠外就只有一把刀,哪里来的孩子,这妇人果然有鬼。
可是这妇人不断啼哭,她的眼睛已然哭肿了,那双望向邱如柏的眼睛满是哀伤,这妇人并没有几分颜色,她的哭相也并不楚楚可怜,不会触动邱如柏冷硬如石的心肠。
邱如柏认定了这个妇人并不简单,把自己困在这里定然有所图谋,可是这妇人只是不断哭泣,一直哭到天都要快黑了。
邱如柏一个冷血杀手能有多好脾性,最终向那妇人踹了一脚,那妇人一声惨叫之后就摔落山崖了,邱如柏本来以为那妇人身为恶鬼,必有后招,可是等来等去什么也没有等到。
邱如柏烦躁不已,在山崖小路上狂奔了起来,等奔到路尽头,才发现困住他的幻境已破,他已经跑到对面的山头了。
邱如柏困惑不已,可还是回到了赤霄殿总堂。
赤霄殿处在地底岩洞之中,洞内并不点灯,赤霄殿的杀手都沉默着在洞内来来去去,洞内没人交谈,安静的仿佛一座坟墓。
邱如柏被幻境耽误了一整天,离他上报的归期已然迟了一日,他的上司在一处秘室见了他,冰冷的询问:“编号九七三,你为何迟回了?”
邱如柏在赤霄殿内杀手中的编号就是九七三,邱如柏是他长大以后出任务时给自己取的化名。
他也冰冷的回道:“属下为鬼魂所迷,才耽误了一整天。”
他的上司编号七五六,终日蒙面,不见真容,但在赤霄殿这样的地方,即使见到一个人的面容,那也未必是真的。
七五六问道:“被鬼魂所迷?”
七五六也是赤霄殿内的高层了,知道一些赤霄殿的机密。赤霄殿内的所有杀手一年前被谷安平杀光,他们所有人今年刚刚在这大王山的祭坛复生。
不知是不是祭坛出了什么差子,最近大王山的鬼魂越来越多,而且显形为他们所见的也越来越多,虽然赤霄殿的杀手严格说起来不知算不算人,寻常人可不像他们这样常常死而复生的。
可是赤霄殿的杀手比起鬼魂还是有实体的,终日与这些没有实体的阴魂朝夕相处,即使是赤霄殿内这些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也觉得有些烦燥起来。
赤霄殿的这些杀手不怕死也不怕痛,可是被这些阴魂缠上难免多了许多麻烦,就像九七三被鬼魂困在大王山上足足一整个白天。
七五六知道了此事,就挥挥手让九七三下去,既然知道九七三迟归的原因,也就不再详细询问,让九七三下去了。
赤霄殿内的这些杀手人情冷漠,就算同处一室一整天,彼此间也可能不说一句话,他们被那位大人物所控制,生生死死好多次,感情与记忆逐渐丢失,也越来越没有人气。
大王山满地的阴魂开始显形,并与赤霄殿的杀手开始纠缠不清,这些杀手也只是觉得有一些麻烦,不值得他们放弃大王山这座赤霄殿总堂。
赤霄殿的杀手们照常出任务,杀人收钱,钱财都交由总堂,也不知道这些钱财会用于何处,也不关心这些,他们的生死都不由自主,也就没了很多欲望。